想起那年

成新亮

自從工作以來，我從事的基本上都是“別人休息，我加班”的工作，一當記者就是六七年，一干辦公室工作又近二十年，二十六七年的石油生涯，很大一部分時間要么與文字為伍，要么就是尋著石油的足跡，走南闖北、浪跡天涯。難怪岳母常說：“這些年來就沒有看到新亮休息過，就是過年過節也極少在家，甭說跟家里人一起逛街購物了。”不過，妻子總是補充道：“男人忙點好，他還年輕，家里的活有我呢！”岳母嘴上嘮叨，其實我知道她心里是在疼我呢。

許多人對石油行業可能不甚了解，石油企業點多、線長、面廣、工作環境艱苦、管理難度大，每逢過年過節，企業領導一般都要深入基層一線慰問職工、調研工作，我當記者時是跑不掉的，每逢領導外出大都把我拽上；后來到了辦公室工作更是“馬前卒”了，再加上領導的信任，先期工作也大多讓我牽頭準備，這樣一來，屬于自己的時間就非常稀罕。這些年來，好多春節都是在外跟一線工人一起度過，在大漠，在荒原，在山區，在水鄉，抑或萬里迢迢的異國他鄉，而我的家庭自然就無法團圓了。盡管如此，我還是對漫天飄雪的那個年記憶猶新。

那是2002年農歷的臘月二十八，我的妻子與孩子去華北油田陪同年邁的岳父岳母過年了，臨走時妻子反復地叮囑我，在家一定要照顧好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大抵是每年秋收秋種以后就來油田過冬的，因為父親自小得了哮喘的毛病，家里生火爐嗆得他喘不過氣來，所以，每當他們忙完了地里的農活，我和妻子就會主動打電話讓他們到油田住上一冬，來年開春再回去。

過兩天就是年三十了。油田辦公大樓里的工作人員大都放假回家了，只剩下些許的值班同志，整個大樓靜悄悄的。我把領導大年初一慰問基層的行程安排好，已是下午五點多了，這才注意到，外面正漫天飛雪，并依稀聽得到鞭炮的聲響。

走出辦公大樓，我細細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整個世界飄飄灑灑，銀裝素裹，簡直就是雪的世界、雪的海洋。路面厚厚的積雪有十幾厘米的樣子，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我沒有打雨傘，任那綿軟的雪片撒落在頭上、身上、眉毛上，涼涼的，癢癢的。小區的鞭炮聲愈來愈大、愈來愈清脆了，路上基本上沒有了行人，“TAXI”少得可憐。此時此刻，好像這個雪的世界完全歸我一個人所有一樣，我是多么的富足啊———我有一個非常溫馨的家庭，我有一份非常充實的工作！我———獨自徜徉于雪天雪地，那種曠野而空靈的感覺，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會體味的到。

穿過新蕾公園的北門和南門，很快就到了登月新村的家。一進家門，我首先嗅到的是餃子餡的香味，是八角、桂皮、五香面的味道嗎？不，應該是過年的味道、幸福的味道。母親趕緊過來撣掉我身上的雪花，并仔細打量著我的臉，不停地說：“最近好像又瘦了呢，以后不要太累！”“出差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別毛里毛糙，顧頭不顧腚的。”母親總是為我擔心。

“忙活一年了不容易，晚上你爺倆好好喝上二兩放松放松。”母親對我說。

“娘，我爸在干啥呢？”

“你爸正在廚房忙活哩。”

這時，正在廚房搟餃子皮的父親接過話茬兒說：“肯定餓了吧，先吃幾個炸合子吧，剛出鍋的。”說起“炸合子”，在我們山東老家非常普遍，特別是逢年過節時，家家戶戶都做。要說合子的餡嘛，有魚合子、扁豆合子，還有辣椒合子、肉餡合子等等。要說好吃嘛，還是剛剛出鍋時最鮮、最嫩、最酥、最脆。

大約6點30分左右，父母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飯。我跟父親慢慢對飲了半瓶，他見我臉紅脖子粗了，就說：“好了，好了，都不喝了，明天你還有事哩，可千萬不能因酒而誤事！”我們倆就此打住，母親把熱騰騰的餃子端了上來……

“錦繡河山美如畫，祖國建設跨駿馬，我當個石油工人多榮耀，頭戴鋁盔走天涯……”伴隨著鏗鏘豪邁的歌聲，2007年初春，我又隨著石油大軍義無反顧地從中原大地來到巴山深處，這里，發現了我國迄今為止規模最大、最整裝的海相氣田———普光氣田。寒來暑往，轉瞬八年。

不管何時何地，每每想起那年，就感到無比的幸福與溫馨，我是多么的希望———時光不老！

責任編輯院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