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舌尖上的中國》第二季強勢歸來。“碎片化”的蒙太奇剪輯,以及每集作品結構的處理,使作品飽含張力,影像訴說著導演對日常人情人性詩意的理解,她已經超越了現實生活本身,達到了一個文化符號意義的世界,而這一世界對人文情懷及對意識形態的觀照尤為深刻。
關鍵詞:飲食;結構;平民美學
“民以食為天”,中華民族歷來便是講究“吃”的民族,從最初的勞動狩獵,以食裹腹,到現代生活節奏下的一日三餐,千百年來,食物就像一本書,記錄文明,傳承文化。《舌尖上的中國》(下稱《舌尖》)因食成題、從食出發,依據食物所包裹的內涵匯聚成影像敘事的結構,在介紹美食的同時,表現出了詩意的人生境界。
一、影像敘事的張力結構
剪輯,原為建筑學術語,意為“構成、裝配”。一代電影大師格里菲斯開創了蒙太奇手法,因而產生了剪輯藝術。剪輯,是影片藝術創作過程中的最后一次再創作,是影片制作環節的重中之重。
作為系列集紀錄片,《舌尖》有別于一般紀錄片長鏡頭的還原風格,他創造性地運用“碎片化”的剪輯手法,在按生活本來面貌敘事之中,誕生了強烈的節奏。把處于“碎片”狀態的食物搬上熒幕,加以蒙太奇處理,從而產生了鏡頭之間自由組合的效果,呈現出“1+1>2”的視覺感知。此外,選擇鏡頭的入點和出點,處理鏡頭的長短,制作出具有空間停頓感的運動畫面,如《腳步》一集:“使用5米長的釣魚竿,6米長的魚線,捕捉10米開外不足5厘米長的獵物”,這一畫面形成了跳躍、速度、緊張的視覺觀感,產生心理節奏。高速攝影機里的鏡頭在蒙太奇剪輯后,變得緊張而又神奇。
香港電影理論家林年同先生曾經指出:“中國電影的情節組織,有一種連貫綿延的,交替的,變遷的,流動的空間和時間的觀念,具有游的美學性質的離合引生的思想”[2]這里,《舌尖》恰到好處的把握了其情節設置,呈現出了知性的美學追求。
首先,對每集作品結構一一做了精心的安排和處理,盡管這種精心的處理有時候看似恰恰是雜亂無章:同一種食材走遍大江南北,如東山到上海的鮑魚,珠海到成都的石斑,廣西到北京的蔬菜,昆明到新疆的菌類等,或是以不同的形式出現在制作過程中、餐桌上,我認為這種空間上的跳躍性的結構安排,不僅不會有失章法,反而有利于觀眾更好的通過內容了解主題。再者,《舌尖》在時間的整體安排也值得玩味。通過各種敘事和手段努力傳達出一種歷經時空滄桑的情感體驗,通常是借助字幕,畫外音加以明確交代,這些外音樂的運用,打破了影片敘事世界的封閉,仿佛是在訴說,努力營造一個充盈豐滿的抒情世界,“腳步”最能代表時間的流逝,它的結束語設置便升華了時間:這里食物化為一種味道,一股力量,每天三次提醒著行走在路上的人們,認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來處,一種滄桑感莫名而出。
二、影像敘事的詩性結構
《舌尖》調動了味,形,色等綜合元素,把我們日常生活的空間營造的生動可人,它像是雙無形的手,牽引著我們,感知日常人情人性的深情。
日常生活是人類生存的最基本層面,生活的魅力不是宏大敘事,而是每一次真誠的訴說。隨著《腳步》,我們來到了貴州省的偏僻村莊,走進了苗族女孩李建英的內心:“這是半年來外出打工的父母父母第一次回家”,母親余高里——廣東的打工妹,因家中農事和制作腌魚回家勞作半月,半個月后,腌魚制成,團聚的晚宴意味著離別的來臨。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著眼于人生的悲歡離合,最易于抒發情懷,特別是當影片中的這些離合又與時間的流逝、時代的變更相結合,在宏觀的視角支配下,把歷史的定律、無常的命運,擺在人的生活面前,使每一個行走在路上的人感受悲歡離合、生老病死,其中所蘊涵的無奈之感便被呈現得愈加深刻。“但我舍不得他們離開”,這時女孩的側臉出現在鏡頭中,眼淚流了下來,從人類學角度看,人體語言能夠以特有的符號補充文字和聲音的未盡之意,這個鏡頭深入而細膩地展示了女孩最真實的情感狀態和生存期望。
用影視視聽語言表現味覺體驗,用味覺體檢呼喚心靈沉睡的力量,這一通感策略的采用使作品飽含張力。一邊享受美食畫面,一邊聆聽解說詞,感覺器官分隔界限被打破,激動之處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感人之處仿佛自己和劇中人融為一體,聲淚俱下。而這時,導演往往會調用了自然山川等眾多生命因素,抑或利用急劇變化的氣候條件來先渲染情緒,在人類情感的表達上,由于有了自然界這一中介,才表現出了極致。《舌尖》,透露出“天人合一”的理解,人類在“回歸自然”的過程中,被自然人情化、人性化了,自然與人類相與為一,回歸到一個充滿生趣,通體明凈的生命本源處,構筑了一片詩性盎然的世界。
三、文化符號意義上的食物
從影像結構的張力表達和詩意訴說兩方面,可以看出紀錄片已經超越了現實生活本身,升華成了一個文化符號意義的世界。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在符號的能指與所指研究中指出,“兩者間具有任意性的關系”,其中,能指即是“符號的物質載體”;而所指則是“符號的心理內容”,意義被賦予在物質載體上,這時“所指”實現了“能指”的對象化,“能指”也就具有了“所指”意蘊,符號油然而生。從這一角度看,蘇式點心,山東煎餅,重慶火鍋,等畫面中可直接感知的食物已然凝固,食物仿佛不是食物,或是一種性格,一種品質,一種沉淀。蘇式點心,佐之以濃濃茶香,余音繞梁的評彈或是昆曲——這是一個城市的心情;山東煎餅,加以雞蛋,香蔥,香菜,接著刷醬,放脆皮,最后疊起來,這是一張煎餅包天下的情懷,也是山東人豪邁精神的寫照;重慶麻辣火鍋,花椒和辣椒的結合,使得享受他時大汗淋漓,無不暢快,這是重慶人熱情奔放性格的獨創,是一個城市的意識形態。
前者我們把它稱為符號的能指,而后者,符號所包涵的象征含義、情感信息等蘊意則成為符號的內涵,我們稱之為符號的所指。飲食意義上的觀念表達出價值觀念的生成。以滋味論詩,鐘嶸之“滋味”指超越詩文本之外的無盡詩意美感,而《舌尖》中的飲食文化一樣重視味道的追求,這種味道超越酸甜苦辣,直指言難所及的廣袤領域。
【參考文獻】
[1]陳林俠.文化視域中的影像敘事[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
[2]林年同.中國電影美學[M].允晨文化實業股份有限公司,1991
作者簡介:衛婷婷(1991-),女,漢族,安徽蕪湖人,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學批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