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真理

楊曉瑜

三歲前的孩子，常常是最可愛的，身為父母的我們總認為他們此時最無知、最無助，竭盡所能盡心呵護，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有在安靜的時候，細細思考父母與子女的相處之道，才驚覺，為人父母者往往盲目自大，忽視了孩子的聰慧。

家中有三張早教卡，上面有四幅畫，分別呈現“喜怒哀樂”四種表情。小牧最先做的游戲，是邀請你與他互動，共同表演這四種情緒。我們說“高興、生氣、哭了、大笑”，他的小臉就變幻著呈現出四種不同的情緒。最為傳神的就是“大笑”。發展到后來，他甚至細細為我們表演何為“小笑”，何為“大笑”，何為“笑臉娃娃”。

我本以為，這只是孩子的一個游戲，這僅是小牧成長的一個小插曲。但事情后來的發展漸漸超出了我的認知范圍。每當我疲累地回到家中臉上滿是倦色時，或者是與孩子爸爸因某事稍大聲辯駁時，小牧就會沖過來，用手揉捏我的臉頰：“媽媽，你怎么這樣（面無表情或者生氣狀）呢，應該要像‘笑臉娃娃。”同時，他還要努力咧嘴笑給我看。忍不住地，回應孩子，我輕輕扯動嘴角，努力擺出他心中的造型。在嘴角牽動的瞬間，心中的煩悶與怒氣，如堅冰的一角出現裂隙，再笑再笑，負面情緒漸漸消融，“戰爭”還未打響便已偃旗息鼓。

孩子純真的笑臉，讓我領會到“笑臉娃娃”的真諦。他認為，應該笑，不應該生氣，并執拗地監督我，讓微笑停留于我的臉上。我還能自大地認為自己就是他生命的導師嗎？此時此刻，他成為了我生活的引導者，讓我真正地體會到，無論身處何境，都應微笑應對。他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而我們知其所以然，卻往往做不到。這個小屁孩的存在，時時提醒著我的缺失。

他還有一句口頭禪，最近時時騷擾我們的耳朵。我與小牧爸爸談論某件事的時候，他總是悄悄旁聽著，冷不丁會插一句：“媽媽，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我們不理他，他生氣了：“你說什么，我聽不懂。你說說，你說說，你說了我就懂了。”或者，他會指著書上某一個字，或某一個畫面，問是什么，當你的回答他不滿意時，他不斷追問，直至你詞窮，無言以對。他依然仰著笑臉，認真地告訴你：“媽媽，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說說，你說說我就懂了。”我頭大無比，他從哪學來殺傷力如此大的句子！讓我們連敷衍都不忍心，讓我們為敷衍他的行為心生內疚！

靜靜回味這句常把我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經典語句，我頓悟，孩子，你又一次成功地成為我人生的導師了！作為教師，教學生天經地義。可偶爾也會遇上學生問我，我卻不知道的尷尬之事。其實細想，何必羞愧？人生無知是常態，無所不知才是變態呀！無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正確面對。如小牧所說“我不懂，你說說我就懂了”，敢于承認，不懂就學，努力學會，不就夠了嗎？放低姿態未必會讓自己失去學生的信任，只要能永葆一顆學習進取之心！

小牧，孩子，請允許我與你一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