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大學

曉光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說深泉，

美國的深泉學院（Deep Spring College）。

這個只有二十多個學生甚至還不能授予學士學位的學院，

學生們2年后還要去別的學校繼續(xù)深造（當然去的都是頂尖大學），

它為什么被人贊？我曾開玩笑說，就是堅決貫徹了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的教育方針。

它的校訓：勞動、學術、自治（labor， academics， and self-governance），

“勞動”近于“體”，臟活累活都能拿下身體自然好，

“學術”與“智”基本可以劃等號，“自治”就得有“德”。

深泉學院德智體方針貫徹得很徹底，無數(shù)個學生自己組成的委員會管理了整個校園的事務，什么學校董事會、課程委員會、校歷委員會等，一個學生要參加好幾個；學習內容無限制，美國許多精英大學的本科生核心課程是一套西方的經典（Great Books），深泉并不局限于此，又添加了更廣泛的內容；深泉本身就是在一個農場上建立的，播種到收割，閹牛又屠宰，學生各種農活都得能干，這是它給外界最直接的印象。

短短兩年要干這么多事，辛苦可想而知，但學生們都奔著成為精英擠破頭進來，在此“勞其筋骨”但“樂其心志”。這正是納恩1917年創(chuàng)辦學院的初衷，他想把學院做成一個實驗，實驗理想的教育應該怎么做。這真是夠任性，從今天深泉的名聲看來應該算是成功了。

還有不少人像納恩一樣，任性地要實驗大學應該怎么辦，他們的想法各異，于是就誕生了各色的學校。

特立獨行的喬布斯畢業(yè)于特立獨行的里德學院（Reed College），里德是一所頑固堅持“西方經典”為教學核心的人文學院，他的經典課程表無比神圣，幾乎從建校就沒人敢改過，學生不允許對學經典原著有抱怨，教師認為經典對古希臘人足夠有價值，它就同樣對現(xiàn)代人有價值。雖然里德是一所人文學院，但它理科教育水平同樣很好，大家都知道，它校園里就有一座原子反應堆。

里德對各種大學排行榜不屑一顧，從不參加，不向他們提供各種數(shù)據(jù)，認為各種數(shù)據(jù)中看不出一所學校有多好。倒是有排行榜總是上桿著把里德名列前茅，當然也有不出現(xiàn)它名字的排行榜。一家排行單位的編輯也檢討：“排行的方法總會遺漏某些重要因素，反映不出到底課上得怎樣。”里德強大之處正在于它在課堂上教授的內容，我們也都知道，喬布斯在學校學習了書法課，蘋果電腦誕生后，他設計的豐富漂亮的字體成了一大競爭優(yōu)勢。

如果一個聰明但出身寒門的子弟，突然被一個從未謀面的遠方的富有叔叔接走，叔叔在他的莊園中聘名師教他哲學、歷史、文學、音樂等高雅的文化，這聽起來真是一個教育的神話。有人說羅伯特?庫克就是想當這樣的叔叔，他創(chuàng)立了庫克榮譽學院（Cook Honors College），實行住宿制，“叔叔”下了血本制造文化氛圍：名畫滿墻，古董滿架，“侄子”們零距離審視撫摸把玩，高興了可以重新擺放。教室、宿舍和老師辦公室比鄰而居，有兩個廚房供學生像在家一樣做飯，每人都有一份《紐約時報》。

還有一種綠色大學開始出現(xiàn)，他們關注環(huán)保。亞特蘭大學院（College of The Atlantic）專業(yè)任性地只設一個：人類生態(tài)學，但是學的內容卻各學科無所不涉，只是最后落腳在環(huán)保。設計這樣大學的人希望，這里的學生未來會從事各種職業(yè)，他們會互相影響，未來的科學家影響未來的政治家，藝術家影響醫(yī)生，于是他們可以共同設計一個好的環(huán)保方案。學生們還要設計并實踐一個具體的環(huán)保項目，到世界各地去考察，遠到秘魯?shù)纳嚼锖桶拇罄麃喌拇蟊そ浮?/p>

像以上任性的學校還有不少，有的學校允許學生自己設計自己要學的專業(yè)，有的幾個星期只上一門課，有的把戶外當作主要的課堂，前兩年主要練習寫作，有的半工半讀（合作社學院（co-op school）），等等，要注意這不是他們教學的輔助方法，這是他們的主要方法，不然說他們“任性”就有些不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