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邊城》“水”的象征意義

黃燕玲

《邊城》寫的是在湘西邊境酉水域一個叫茶峒的小山城發(fā)生的一個曲折動人的愛情故事。掌水碼頭的順順的兩個兒子——天保和儺送同時愛上了掌渡船的老船夫的孫女——翠翠，而翠翠只愛二老儺送，天保自知在“走馬路”方面不如二老，自動退出，駕船下辰州，“掉到茨灘淹死了”。老船夫自知命不久矣，費心奔波子翠翠的婚事，而順順在意大老的死不想讓二老娶翠翠，至于儺送則下桃源去了——“或許永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終于，在一個暴風雨夜——老船夫走了，離開人世了，可憐的翠翠依然等著心愛的儺送——操著爺爺?shù)穆殬I(yè)！一切都在水中開始，又在水中結束。沈從文的筆下浸透了水意。

一、水，是猶豫的象征

“小溪既為川，湘來往孔道，水常有漲落，限于財力不能搭橋，就安排了一只方頭渡船”，“管理這渡船的”老船夫“活了七十年，從二十歲起便守在這小溪邊，五十年不知把船來去渡了若干人”。老船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把船從自塔這邊渡過鎮(zhèn)子那邊，又從鎮(zhèn)子那邊渡過白塔這邊，不斷重復著。這周而復始的往返就是一種猶豫。當我們猶豫的時候，就是思想作斗爭的過程，一下子以為該這樣子，倒向這邊，一下子又認為不該這樣子，倒向另一邊，反反復復，來來回回——正如老船夫渡船反復來去！陪著爺爺，在爺爺去世后操了爺爺?shù)穆殬I(yè)的翠翠也一樣，也做著周而復始的往返——也同樣是一種猶豫。

水對翠翠來說，也是猶豫的象征。

二、水，象征著不幸

水，具有毀滅性，災難性。茶峒地方憑水依山筑城，水一猛漲，“必有一處兩處為大不沖去，大家皆在城上頭呆望，受損失的同樣呆望著，對于所受的損失仿佛無話可說，與在自然安排下，眼見其他無可挽救的不幸來時相似”，“流水浩浩蕩蕩，隨同山水從上流浮沉而來的有房子、牛、羊、大樹”。

水在這里成為了深淵，它至少帶走了三條生命：翠翠的母親、天保和外祖父。

三、水，雖然具有毀滅性，但是也有另一面：是快樂的源泉

節(jié)日具有很重要的意義。根據(jù)傳統(tǒng)，這是游戲和比武的時候，這也是翠翠期待和盼望的時刻。翠翠留戀的第一個節(jié)日是端午節(jié)。這節(jié)日與水緊密相關，為紀念詩人屈原舉行龍船比賽。“端午節(jié)，當?shù)貗D女、小孩子，莫不穿新衣，額角上用雄黃蘸酒畫了個“王”字，任何人家到了這天必可以吃魚吃肉，大約上午十一點鐘左右，全茶峒人就吃了午飯。把飯吃過后，在城里住家的，莫不倒鎖了門，全家出城到河邊看劃船”。在水上劃龍船的這個節(jié)日，帶給了人們無窮歡樂。后來，儺送叫下人送了翠翠回家，打聽之下，翠翠才知道與她吵嘴的人就是叫人送她回家的人稱“岳云”的二老儺送。多么有趣的邂逅。從此，每當想起這邂逅，翠翠心中就泛起無盡的喜悅。

四、翠翠是水的小精靈

水，透明而純凈，宛如純真，一塵不染的翠翠。正是明凈的水才衍生出純潔、心地善良的小精靈——翠翠。“翠翠在風日里長養(yǎng)著，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yǎng)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只小獸物。人又那么乖，和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fā)愁，從不動氣。”是個細心體貼、乖巧的小姑娘。

有時過渡的是小牛，是羊群，是新娘子的花轎，翠翠必爭著渡船。待牛、羊、花轎上岸后，她也眼著走好遠一段路，還獨自“低低地學小羊叫著，學母牛叫著，或采一把野花縛在頭上，獨自裝扮新娘子。這些舉動，不禁讓人喜歡她的可愛，純真。

五、水，標志著開始

水，萬物之源。所有一切皆緣于水。

翠翠與儺送的愛情就開始在與水有莫大淵源的端午節(jié)。這節(jié)日，普天同慶，全城人都會看賽龍船，玩捉鴨子游戲，而翠翠也跑去看熱鬧。儺送善泅水，自然會跑去玩捉鴨子活動。兩人并不是一大早就相遇，反倒是臨黑時來個端午節(jié)結束前有趣的邂逅。開始了這難忘、深刻的第一次相遇，也開始了一個曲折動人的愛情故事。

六、水，是愛情的生命線

儺送與翠翠的愛情因水而起，緣水而成，如水而懸。水，就像一條生命線貫穿翠翠與儺送曲折動人的愛情。愛情的每一個階段都與息息相關。

儺送與翠翠的第一次相遇在水上端午節(jié)。之后的第二個端午節(jié)，翠翠“為了不能忘記那件事情”，又來看船，可沒見著相見的二老，得知二老在青浪灘過節(jié)。

天保溺水而亡，儺送遠走他鄉(xiāng)，爺爺消失于暴風雨之夜，翠翠繼承爺爺衣缽——撐著船，等著那“或許永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的儺送……水，變幻無常，就如翠翠或許孤獨終老，也許與之偕老。翠翠就是在水上，等著那不可預知的未來。

一切都融在那源源不息的水中，水，在這里成為了象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