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理”與“利益”之間

摘 要：密爾作為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學者，其始終是站在功利主義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的，在其看來社會的最大功利在于社會的持續進步，而這體現在對真理的持續追求。密爾追求的并不是個體的進步而是整個社會的最大多數人的進步，強調的是在公民教育的推動下的符合高貴的意見的利益的實現。

關鍵詞：真理;利益;精英取向;大眾取向

作為一個功利主義哲學家，密爾始終是從功利主義的立場出發去看待問題的，在其看來社會功利就是實現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這種幸福同社會的進步是相關的，社會的進步則體現在對真理的持續追求。同時，幸福與利益實現之間也是相關的。對真理的追求更多地指向的是精英在社會之中所發揮的作用，個體的利益實現指向的則是大眾在社會之中的作用（每個人是自身利益的最好的判斷者），這就形成了在“精英取向”與“大眾取向”之間的張力。在《論自由》中我們看到密爾將對真理的追求置于首要的地位，其實現又是建立在對個體與社會的邊界的劃分之上的，這種劃分的依據則是利益（以不傷害他人的利益為前提）。這是基于這樣一種矛盾：密爾在很大程度上認為人生來具有平等的追求真理的能力，而這種能力在現實之中又是不平等的。

一、結構的梳理：“真理的追求”與“利益的保護”

密爾在書中將思想自由和言論自由至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因為其認為就當時而言最好的社會應該是最有利于真理的孕育和發展的社會。這也就需要一個條件，使各種意見在社會之中有發聲的可能，特別是那些被埋沒的高貴的意見。但是，從這我們可以看出追求高貴的密爾是并不主張平庸的意見與之進行競爭的，因為密爾認為真理的發現過程是不同的智識之間的充分討論和交流，其中并不包含平庸的和粗俗的意見，這些恰恰是需要被強制教育的。而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對于精英的保護以及對于大眾的某種程度上的壓制。密爾希望大眾去擁戴支持精英，密爾始終沒有放棄推動大眾制度的努力。

據此，密爾主張智識上落后的人處于強制之下是合理的，強調精英的作用。密爾本人對此還是比較審慎的，密爾在心中還是希望全社會的理性能力的普遍提升的，這也就并不能完全壓制平民的意見的表達。而且，密爾在這里表述出只要是不有損于其他人的利益的觀點都可以得到表達，這仍然是從利益的角度來進行界定的，給平庸的觀點以發聲的機會。那么在觀點的競爭之中對于精英本身無疑是存在著威脅的。密爾本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種威脅，在討論完自由有利于真理的追求的時候，在下面密爾轉向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在操作層面上的問題：提出個體與社會的分野以保護個體的自由空間。

在對個體與社會之間的界限進行劃定的時候，密爾無疑是從個體的利益角度來進行的。密爾在這里討論的主題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轉向，密爾在前面（第二三章）認為社會的最大功利是對真理的追求，強調個性發展的維護以及社會的進步的重要性。在這之后密爾似乎進入了對于個體利益的辨護的角度，密爾在這部分之中所表述的個體的自由（在對個人與社會的劃分之中）是基于這樣一個前提的，就是個體是其自身利益的最好的裁判者。社會功利就變成為社會絕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的實現的問題。但是，在這部分之中并沒有完全停止關于真理的運用，密爾認為個體作為自己的利益的最佳裁判者也是會出現錯誤的，所以，社會需要進行必要的勸誡和教導（仍然需要精英的出場）。密爾注重的個體的理性能力的充分發展與提升。

二、尋找“精英取向”與“大眾取向”的平衡

保護和實現利益是基于每個個體的意見都可以得到重視或者說可以得到無障礙地在自己身上的實現，密爾肯定了個體是自身利益的最好的判斷者的前提（平等性）。然而，在現實條件之中認識真理的能力卻是不平等的，這兩者在同時實現的過程之中必然會存在著相互沖突的狀況。密爾在書中并沒有明確地表現出這種沖突的解決措施。在《論自由》書中我們可以看到密爾在論證的開始就已經將許多人排除在了論證的范圍（密爾認為對于這些人進行強制則是合理的，例如：窮人、兒童、落后民族、殖民地人民等等）。但是，密爾在后面（四五章）卻又肯定了酗酒者、賭徒、吸毒者、通奸者等在不侵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的自由。

我們就此可以認為密爾眼中這兩個群體是并不交叉的，而事實上后一類行為也是并不能通過平庸與高貴來進行劃分的，這種基于習俗和傳統的劃分恰恰是密爾在二三章之中在一定意義上所反對的。這些人也并不是說完全沒有認識真理的能力的，但是這些人在很大程度上卻是可能會有損于對真理的追求的，因為這些行為過于將人們的靈魂滯留在物欲的層面之上。這也就體現出密爾對于追求真理的能力的看重，只要具有這種認識真理的能力就享有自由（自由在某種意義上變成了具備追求真理的潛在條件的人的權利），其中仍然存在著強烈的大眾取向，對潛在的具有追求真理的可能的人都予以尊重。

對這些享有自由的人密爾無疑是主張提升他們的智識能力的，進而使他們的生活可以變得更加高貴。我們在書中看到密爾對于教育的看重的，密爾在后面的論述社會作用的部分明確表示出如果夫妻沒有能力承擔養育孩子并且使孩子接受教育的開銷，社會就可以禁止他們結婚。同時在書中密爾也提出社會強制教育的觀點。教育也就并不是私人活動而是社會活動。這主要是因為密爾認為通過教育可以實現對于公民追求真理的能力的提升或者說是起碼使人們可以不有損于真理的追求。在《論自由》這本書的最后我們可以看到提出個人適宜做的事情的領域，表示出在個體去做結果無害的前提之下事情都是可以由個體去完成的，哪怕有些事情由社會去做結果是更加好的。而這體現出密爾始終是追求大眾的智識的普遍提升的，對于大眾制度的完善始終是存在著信心的。

從密爾在兩年之后（1861年）發表的《代議制政府》之中我們可以發現其對于大眾制度的設計。《穆勒》一書的作者就曾明確表示出：《代議制政府》是對《論自由》一書的補充的觀點。而這本書在很大的篇幅都是在討論選舉的問題，在這里密爾表現出了明確的對于精英群體的傾向性（選舉權之中對于財產的要求，對于教育程度的要求，精英的票數比大眾多等的規定）。而這則是對在《論自由》之中提出的構想通過教育使公民成為自身利益的最好的判斷者的具體實現。

密爾并不是反對民主制的。受到托克維爾思想的影響，密爾提出代議制民主的構想，主張有人代表普通大眾的利益，只不過這些人是精英，或者說精英作為大眾的監護人就像父母監管兒童一樣，他們總是出于為兒童好的目的，但是，兒童對此并不總是會開心地接受（精英傾向的實現公眾利益的構想）。民眾在某種程度上也就變成了密爾在《論自由》的論述真理的追求的時候所表述出來的，有些人是需要別人作為其監護人的。密爾是支持民主的，但是，其反對民主造成的可能的暴政，所以在《代議制政府》一書之中構建出了他認為在當時的條件下一定程度上最為理想的民主制度。

密爾在《論自由》一書之中是這樣去調解“真理”與“利益”之間的張力的，密爾將自由位于前面，也就是讓所有的不傷害他人利益的觀點都可以發聲，同時，利用某種力量去使精英去教育社會之中的人們（《代議制政府》），進而普遍提升人們的智識能力。最后使人們可以對于自身的利益具有正確的認識，進而人們都可以參與到討論之中推動社會的全面進步。

三、追求與“高貴的意見”相符合的“利益”

密爾尊重利益的實現，但是，尊重的是合乎高貴的意見的利益的實現，這是基于一種對平庸生活的恐懼以及對高貴生活的追求。基于此我們似乎可以說真理的追求則是更加根本的，同時與之相符合的利益實現同樣也是高貴的。在《論自由》整本書之中我們都可以明確地感受到密爾在這兩條線索之間的搖擺，而且其本人在這種搖擺之中則是向我們展現出真理與利益之間的微妙的聯系，雖然兩者之間存在著沖突，但仍然是存在著契合之處的。這種契合之處，也許在于個性的發展的重要性，也許在于真理的不斷追求的重要，但是，利益似乎是相比較這兩者而言略顯次要的東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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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輝，北京師范大學哲學學院思想政治教育2012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