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疑難探究

高如梅

一、劉蘭芝離開娘家時為何要精心打扮？

《孔雀東南飛》中寫道劉蘭芝要離開丈夫家時有一段對她著裝打扮精心細寫的文字，無論是其打扮的認真態度，還是所穿之物、所佩之飾，儼然初次婚嫁一樣。一個被休女子這樣的行為讓人理解不了。那么，劉蘭芝究竟為什么要這樣精心打扮？

從緊接著的情節看，蘭芝“嚴妝”后是要與婆婆、小姑告別的。衣衫不整就去見婆婆，這是對婆婆的不尊敬。從全文看，劉蘭芝是很注重禮儀的，即便在就要離開夫家時也會這樣，所以，拜見婆婆她看得很莊重，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的。

劉蘭芝這樣做，也是內心剛強的表現。如果衣衫不整、涕泣漣漣的離開夫家，這會給人一個印象：蘭芝此時肯定不想讓婆家人恥笑，也絕不愿意給人留下她賴著不走的印像。哪怕離開夫家，我劉蘭芝也要走得剛強。別阿母，顯示禮義;別小姑、府吏，依依不舍，這里一點也沒有看出一個女子的懦弱，她時時知道自己該怎樣做。

從作者的角度看，這樣的描寫為的是表現蘭芝的“精妙世無雙”，而美麗之被損害，引人深思：誰之過？

二、劉蘭芝“被驅遣”的原因何在？

關于劉蘭芝被休的原因，歷來眾說紛紜。有的說是焦母因為兒子與媳婦的關系親密使作為母親的她失去兒子的復雜心情而生妒嫉;有的說是蘭芝沒有及時給焦家生下傳宗后代的緣故。從社會生活看，這些說法不無道理。但如果要從長詩里找尋依據怕是很困難的。最有說服力的見解還應源于長詩本身，劉蘭芝的被休，與她的思想性格肯定有密切的關系。

從長詩看出，蘭芝勤勞能干，孝敬婆婆，與小姑關系融洽，夫妻恩愛，這些方面，連苛刻的婆婆似乎也說不出什么，依婆婆的話說，“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而蘭芝卻說“奉事循公姥，進止敢自專？”二人的話是矛盾的，必有一方的話是不實的。

我們看劉蘭芝這個人，她能與小姑和睦相處，能和丈夫情深意綿，它不可能桀驁不馴，況且離開夫家時，在婆婆面前自責，安囑小姑“勤心養公姥，好自相扶將”，可以看出它應該是孝順婆婆的。那么，她的哪些地方使婆婆看不慣？

我覺得從婆婆的角度看，蘭芝還沒有做到百依百順，有時候，她還自作主張，或者是婆婆說的她沒有完全聽從，或者有時候她做了卻沒有給婆婆說一聲。

蘭芝是個有主見、有骨力的女子，我們可以從長詩的三處看到這一點：

第一處是“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當自己無論怎樣努力都得不到婆婆的滿意，自己已成為婆婆的眼中釘。這時，蘭芝知道焦家沒有她的位置了。與其讓夫家休了，何如自己主動離開呢？這正是劉蘭芝的骨氣和主見，她不愿任人擺布。

第二處是離開夫家時，他是那樣的得體有節，這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她沒有尋死覓活，沒有嚎啕大哭，而是表現得格外鎮定，雖別情依依，卻方寸不亂，她知道自己該怎樣做，而且一個個的依次告別。其表面的溫柔，讓人看到一個堅強的靈魂。

第三處是再婚與殉情。本來她專心于仲卿，不可能有二心的。但她深知“雖與府吏邀，渠會永無緣”，再加上被休回娘家，母親覺得不光彩，兄長不愿白養著。所以她屈從了兄長，答應再嫁。而當焦仲卿責備她移情他人時，她便決定以死來明其心志。

在封建家長制下，劉蘭芝和大部分人一樣努力遵循著禮教行事，但她又不甘心任由他人擺布，進行艱苦的掙扎，她活得有骨氣，自知進退，決不像抹布任人丟棄;她做事有主見，決不會聽任命運和他人的安排。在今天看來，劉蘭芝是個好兒媳，好妻子，好嫂子。她也沒有失去自我，自己的事干自己做主。但在當時的婆婆這個家長看來，兒媳的“孝順”還很不夠，因為蘭芝的剛強和有主見肯定也在平時的家庭生活中有所顯現的，婆婆便覺這是對她這個家長的挑釁，是大逆不道的。

由此看來，劉蘭芝的“被驅遣”在于她是個有主見有骨氣的人。

★作者單位：陜西靖邊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