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原
摘 要:法律、道德和宗教都是人類文明的產物,在人類歷史的發展進程中發揮著調整社會關系、維護社會秩序的作用。在我國傳統社會中長期形成的工具主義思想觀念對法律、道德和宗教等有著深刻的影響,其中的工具主義傾向被過分張揚,其結果是:手段與目的被割裂,法律信仰、道德自主性與主體性被忽視,等等。這種根深蒂固的工具主義思想不利于深入推進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經濟體制改革以及生態文明建設。因此,在新的歷史時期有必要正確地處理法律、道德、宗教之間的關系,法律對于道德和宗教要適當介入,促使道德與宗教中體現的善與正義的資源能有效滲入社會之中,從而促成國家治理能力的現代化,為人能更全面地生存與發展提供基礎性貢獻。
關鍵詞:法律;道德;宗教;社會關系;功能聯結
中圖分類號:D90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1494(2015)04-0046-05
一、法律、道德與宗教之間的關系
在人類歷史發展的進程中,作為人類社會文明產物的法律、道德、宗教均發揮著調整社會關系、維護社會與生活秩序的作用。因此,我國在構建新型社會關系,推進市場經濟發展、建設政治文明和生態文明的進程中,應當充分發揮各種有效的文化資源與制度資源,探討法律、道德與宗教之間的邏輯關聯,挖掘其中的正能量,對其存在的偏差予以斧正,這對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法律、道德與宗教關系的歷史考察
對于法律、道德與宗教這三者的涵義,盡管學界并沒有形成統一的概念,但在某些方面的認知卻都還存在較為穩定的共識。比如,法律是人人必須遵守的,法律的實行帶有強制性、外在性,而道德、宗教的實踐則憑借道德素質、宗教信仰的驅動,帶有自覺性、內在性。法律主要涉及人們的權利、義務問題;道德是協調人際關系,提倡超越物質利益,提升人格品位;宗教重信仰,追求心性完善、靈性完美、神性圓滿。法律與道德都處理人與人之間所形成的社會關系,宗教處理的問題除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之外,還涉及人與“神”之間的關系。
在我國,宗教的構成及認知相對而言更為復雜些。宗教一詞“首先出現在中國的佛教論典。佛教最初由印度傳入中國,印度佛教中,佛所說為教,佛弟子所說為宗。在南北朝至隋唐之際,中國佛教中就已經廣泛使用‘宗教這一術語了。……按當今普通群眾對‘宗教一詞所接受的定義,宗教是對超自然力量、宇宙創造者和控制者的膜拜與尊敬,并給予信眾以心靈寄托并延續至死后的信仰體系。”[1]筆者也較為認同這一觀點。中國在歷史上有所謂“三教”、“三教合一”的說法。所謂“三教”即是指“儒釋道”,即儒教、佛教、道教。“三教”是否意味著是三種宗教呢?至少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是這樣認為的。實際上儒教是發端于春秋戰國時期的孔子所提出的“一整套以維護奴隸主階級的‘禮的秩序的世俗倫理法觀念,這一觀念也被稱之為‘德治學說,其中心思想是主張統治人民不應僅僅靠刑罰,而更應注意道德教育。”[2]筆者認為,與其說儒教是宗教不如說是倫理教化學說更為妥當。與佛教和道教相比較,儒教并未崇尚與信仰鬼神,佛教和道教的理論與學說中都有著宗教特色:即對超自然的能量的膜拜。因此,所謂的“三教合一”只不過是道德與宗教在其功能上相近而形成的一種感覺,只是意識上的融通與融合罷了。三教融通所形成的效果是一種維系人與人之間關系的正當性保證。
中國整個社會結構體系與道德秩序并不是以宗教為主要倫理資源維持的。從三者的關系來看,倫理綱常對于傳統中國社會的影響可謂更為深遠,如維護君權為主要社會控制秩序的觀念深入人心,由此使得歷史上的不少運動均以維護正統的統治秩序為口號,即如“清君側”、“反清復明”、“扶清滅洋”等等,都指向一個目標,以奪取或維護政權為目標。“由此,除極少數時期外,主宰中國社會倫理結構的是依從于統治力量的公共宗教”[3],“法律和道德、宗教等混合在一起,從而使法律帶有強烈的倫理色彩,這是古代法的一個共同特點。然而,由于中國特定的歷史文化條件,中國古代法的倫理化傾向特別突出,由此演變成的倫理法觀念也特別強烈。這是中國古代法觀念與西方古代法觀念的一個重大差異。”[2]
(二)我國傳統文化中工具主義傾向對法律、道德與宗教的影響
雖然中國自古以來并不缺乏調整社會關系的法律規范,但并沒有能在近代發展成為一個法治發達國家。這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法律工具主義的過分張揚。工具主義在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淵源。先秦時期法家和儒家的思想主張雖然截然對立,但在用工具主義的態度看待道德與法律這一點上卻是相同的。法家把法律看作是君主實現可靠的專制主義政治秩序的工具,認為道德教化對于君主專制統治來說毫無意義。與法家相反,儒家所以主張以德治國,主張重道德教化,認為僅僅靠刑罰并不足以有效地治理國家,道德教化是比法律更為可靠的治理手段。所以,儒家主張德主刑輔,以實現道德教化與法治相輔相成的效果。在中國傳統社會中,法律與道德、宗教都只是統治者進行統制的相應工具或手段。“忠君”成為了法律、道德、宗教之間在歷史上的融合點,因此,這里我們可以發現中國傳統社會中的法律、道德、宗教均缺乏自主性,法律、道德、宗教更多的是依附于政治權力而存在。如凡是影響統治者統治職能實現的宗教,會被嚴厲打擊而難以立足。宗教的民間發展還欠缺一定自主性,國家對宗教的活動還是進行了較為嚴格的管制。
人的意識帶有較大的主觀性,這種主觀性會因客觀世界的存在而產生人的認知與意識。道德與宗教的形成與人的長期生活、生產實踐相關,在認識和改造自然的過程中,為了更好的調整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通過人的意識、思維和理論來解釋一些人類知識難以認識到的現象,于是便形成了一種對超自然力量的崇拜,產生了神靈的意識。這種主觀性是造就宗教的意識基礎,人的行為也是由意識來控制的,所以,盡管道德與宗教一直以某種觀念意識的形態而存在,但它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起著調整人與人之間行為的規范效果。“若把宗教與道德放在整個社會意識的大系統中加以考察,這兩種反映不同領域的社會意識必然會有它們的交叉、重合地帶。”[4]法律的主要功能也在于調整人的行為,這也使得法律與道德、宗教之間有了相應的聯結點。
(三)法律、道德與宗教的區別與聯系
盡管法律、道德與宗教具有一定的聯系,并且具有相近或相似之處,然而其區別也是較大的。“神學倫理是用神的神圣權威及其巨大法力,來威懾或制裁那些不能自覺遵循道德原則的人,然而這種威懾和制裁所賴以實現的途徑,實質上卻在于主體自身,是通過在行為者自身的思想意識中造成的內部價值沖突、進而促使其在觀念和行為上的畏懼、悔恨和尋求彌補等方式來實現的。”[5]除了內心的信仰之外,宗教還會有一套戒律來維系宗教秩序,相較而言,道德的形成更趨向于一種思維意識的認同,對于違背道德的行為,也會形成一定的外在力量來予以糾正和懲戒,如家法、家規可以維系家庭道德。村規民約則對鄉村生活秩序起到規范效果,但其范圍顯然不及宗教廣泛。越大程度的道德規范則懲戒度越低,即如尊老愛幼、扶弱濟貧等傳統美德,難以有有效的措施來予以保障。法律被認為是層次更基礎的社會關系保障,很多法的規定及原則源于道德,甚至是宗教道德。西方法律中的平等內核就被認為是來源于其基督教中“人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這一宗教倫理觀,但法律對于社會關系的調整可以說更為剛性。
2013年發生在中國的兩件立法活動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及熱議。一是《老年人權益保障法》在2012年修訂后于2013年7月1日實施,該部立法實際上即是通過將道德轉化為法律來推行。該法的第一條也表明了這一立場,“為了保障老年人合法權益,發展老齡事業,弘揚中華民族敬老、養老、助老的美德,根據憲法,制定本法。”引發熱議的是該法第十八條要求家庭成員對于老年人要常回家來看看。二是廣西壯族自治區首府南寧市為建設首善之城,擬制定的政府規章《南寧市城市公共汽車客運管理辦法》中,提出要保障老弱病殘孕的公交車專座,如非老弱病殘孕坐了這些公交專座,遇到老弱病殘孕上車必須讓座,否則將有可能被公交車運營商拒絕服務,甚至是要被請下公交車。我們還不能將這兩項事例視為是道德入法那么簡單,這里蘊含著法律與道德的重要區別。我國傳統倫理推崇“恭良謙讓”,實際是提倡人們多奉獻,即便會導致個人利益的損害也要維護大義。而法律則是將社會關系通過權利義務的結構化,以國家權力的剛性來保障每個法律關系主體的權利得以實現,義務得以履行。老年人權益保障是將敬老、尊老、養老的道德轉化為老年人應當獲得的法定權益,在倫理情境之下,如若發生不敬老養老的行為,只能以輿論譴責的方式來進行柔性懲戒,力度大小完全取決于被譴責人自身的道德覺悟和道德意識,而轉化為法權之后,這些行為就是法律規則的強制性要求,不符合要求將會受到一種公共權力的否定性評價和法律的制裁。
在中國的宗教及倫理中,“以善為先”成為了它們的共同核心,善惡有報成為了宗教根植人心的重要心理依托,法律所追求的公平正義與人權保障就是宗教與道德的善的鏡像展現。法律的歸責,則將行為分為可獲得獎勵和要受到懲戒兩種方式,宗教的心理寄托無法得以實然應驗,存在一種不可預期性,法律則會讓宗教的這種思維得以在現世體驗,因此,宗教的教義與道德一定程度上可以在法律的運行中得到發展,反過來促進了宗教信仰在一定程度及范圍內的推廣。
二、法律、道德與宗教在調整社會關系中所遭遇的困境
(一)法律與道德的工具主義困境
盡管在我國的憲法中已經非常明確的將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列為了治國之方略與政治文明發展之目標,宗教信仰自由也從1954年憲法開始被確認為是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然而,在現實中法律、道德與宗教都還不同程度上存在著發展困境。這些困境的產生,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國傳統文化中工具主義異化的影響:法律、道德與宗教的工具主義傾向被過分張揚,其結果是:手段與目的被割裂,法律信仰、道德的主體性與自主性被忽視。工具主義錯誤的根源在于完全割裂了目的與手段(即工具)的辯證關系。拿法律來說,法律在具有工具性手段性的同時,亦具有目的性。在一定條件下,它是工具,在另一條件下它就具有目的性了。法律只有始終貫穿著人類的價值追求一這目的,才能真正具有公平與正義,才能具有這一法律調整下的經濟、政治與道德等的公平與正義。
有學者曾經提出中國法律的困境在于沒有一種對法治的信仰,并引用了美國著名法律史學家伯爾曼在其著作《法律與宗教》中提及的“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的論斷。法律與宗教的聯系中有一點是必須要強調的,就是法律的實施與宗教的傳播都必須建立在人的主觀意識的確認與確信。當然,筆者認為與其說法治必須被信仰不如說是法治必須形成觀念,西方對于宗教的信仰使得其法治的形成有了較好的意識基礎,而中國的法律工具主義則導致了法好用則用,不好用則用其他方式解決的處理模式,這樣就形成了中國法治建設中的特定景觀:在高喊法治口號之下實際上仍舊陷于人治模式的困局。
(二)宗教的功利性困擾
在進入近代化與現代化的發展之后,我國宗教已經基本喪失了其對于政治的影響力,退回到民間社會之中。然而,這種退卻并未能強化宗教對于人們精神層次的調整,反而讓宗教發展遇到諸多問題,不但其對于民眾精神層次的信仰作用沒有得到加強,反而越來越具有功利主義的色彩。值得注意的是功利性宗教主要涉及我國較為盛行的佛教與道教,對于基督教等以西方文化為背景的宗教并沒有凸顯出營利性的特點,這讓我們不得不審思為何兩種文化背景之下的宗教會出現如此之差異?對于宗教的經營,較為典型的是我國著名的少林寺的商業開發,引發了各界對其宗教性的質疑,盡管少林寺的獨特經營的確讓少林寺成為了一種知名品牌,也讓人們對于佛教的出世與入世有了新的認識,但一旦宗教進入了商業化運作的領域,其功利性會得到張揚,其調整人的內心的功能將會被淡化也是一種可以預見的趨向。除了少林寺以外,一些佛教寺院,以及道教的道觀等宗教活動固定場所均不同程度的參與了經營活動,世俗化現象頗為嚴重。當然這些情況的發生一方面是作為宗教的發展的需求,需要有相應的物質保障,而另一方面也是政府、經營實體與宗教團體之間的共謀,將宗教活動及宗教場所以市場化的方式進行經營牟利,然后進行分利。這種營利模式的宗教經營,以及不恰當的宗教宣揚,使宗教的功利主義在中國的市場經濟大潮中淹沒了其調心的重要功能并造成了倫理觀的異化。一時間求神拜佛者眾多,甚至不少官員也沉迷于此,但這并非是信仰普及,而是投機心理,燒香拜神只是為了求回報。
三、發揮法律、道德與宗教調整社會關系功能的路徑選擇
(一)國家與社會的治理需要內外相調:道德宗教調內,法律調外
中國的經濟在不斷的崛起,法治在不斷的發展、完善,目前我國社會主義法制體系已基本建成。然而,在經濟崛起、法治完善的同時,一系列的危機依然存在。例如,一部分公務員、公職人員的道德淪喪,在網絡上涉及公職人員的丑聞一時間不勝枚舉。另一方面,市場經濟的推進,并沒有能讓市場與法治、市場與誠信這對被認為是天然聯盟的元素互相成長,而是問題愈加嚴重,我國涉及市場中產品安全的問題不斷出現,市場領域出現的公司、個人信用低下,假冒偽劣產品、商品充斥市場,經濟秩序混亂,制假、騙稅、逃避債務等諸多不誠信問題并未隨之而減少,反而是,愈來愈多的市場交易失信情況泛濫于世。尤其是事關民生的失信案件層出不窮,譬如近年來發生的食品安全危機:地溝油、毒八角、瘦肉精、毒大米、毒膠囊等食品安全事件不勝枚舉。這些事件也同時反襯出政府在行政規制當中的誠信危機,即如食品安全的監管中,監管機關與食品生產者之間的某種“默契”導致了本該被禁止的食品能夠泛濫于市場。因為以上事件的泛濫,也說明了政府的監管是存在很大問題的。另外,政府透明度不高和腐敗滋生等問題正在成為影響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社會穩定、國家整體實力遞增以及國家法治建設的桎梏。可以說,我國的社會各階層中均不同層度的出現了道德滑坡問題,學術界本是求真求善的領域,學術不端、學術造假、學術獎項可以通過金錢或者關系予以購買,學術成果發布的重要平臺,各大期刊收羅關系戶論文,有才有識的學術新人難以應對諸多的潛規則。人們為了達到目標采取很多不誠信的手段,各種考試中的題目泄露,考試作弊工具可通過網絡或各種手段購買,這到底是法治不完善所致,還是誠信與為善等核心倫理道德遺失的惡果?或是二者之間沒有能綜合發揮各自的調整社會倫常秩序的功能?
“1993年8月,來自世界各地的6500多名宗教界領袖、學者齊聚美國芝加哥,召開了第二屆世界宗教議會。耐人尋味的是,本次世界宗教大會討論的主題卻是普世倫理(全球倫理)問題,最后發表了《走向全球倫理宣言》。它指出,呼吁建立一種全球倫理的基本理由是,我們這個世界正處于苦難之中,而各種苦難的根源乃是當代人類的道德危機。”[6]可見道德的滑坡,已經被視為是一種全球性的問題,然而世界的發展并不是協調均衡的,處于不同國家,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發展階段中所存在的問題是不同的,全球化的趨勢不僅會傳播正能量,負能量也同樣在快速傳播中。經濟的高速增長,讓功利主義的效應發揮至極致,對金錢、名譽、地位的強烈追求成為了一些人的價值觀。更為嚴重的是某些地方政府官員,在追求經濟發展的前提下,可以不管環境、資源和公民權利的保障,這些都是一種信仰嚴重缺失所造成的惡果。
法律并不是一種單純的治理方式,其中融合了社會科學的綜合價值體系功能,正所謂“徒法不足以自行”,法不是簡單的一種規則,禁止或者鼓勵,法的功能需要整個社會形成一種對法的內心確認與確信,道德與宗教在培育法治的觀念上應當有所貢獻。要徹底摒棄人為工具的思想,立法應彰顯權利,體現以人為本的人文精神,執法和司法過程應特別關注人性。法治規則中應當確立完善的保障和保護人的善舉得以張揚的行為規范。法應極大程度上弘揚作為宗教與道德所信奉的善來,如果我們建立了完善的意外交通事故的保險制度,就不會出現有司機害怕要承擔交通事故受害人的高額賠償、治療費而逃逸或故意將人撞死,如果國家有完善的醫療保障制度,就不會出現那么多老人自己意外摔倒之后反而要將好心將其扶起的人誣告為將其撞倒的人了,因而,法律必須能起到懲惡揚善的作用。
(二)發揮法律、道德與宗教的共同價值核心:規范社會關系的功能
“在特定文化環境中,道德可以不依附于宗教,也可以不依附于政治。但我們從歷史上可以看到道德依附性的減弱恰恰就是其無法發揮正常功能的開始,亦即社會產生深刻的道德危機的時候。”[7]法律、道德與宗教之間的關系上有某種內在連接,其共同之處,應該是都存在一種“律”,自律或他律的存在,從而使它們既能夠從內到外發生作用,也可以由外至內的產生影響。這種律將幫助人們判斷何謂善惡,何謂合法與違法。宗教與倫理的社會行為控制功能的作用與法治有一些相近,可以“來威懾或制裁那些不能自覺遵循道德原則的人,然而這種威懾和制裁所賴以實現的途徑,實質上卻在于主體自身,是通過在行為者自身的思想意識中造成的內部價值沖突、進而促使其在觀念和行為上的畏懼、悔恨和尋求彌補等方式來實現的。”[5]宗教、法治與道德本身就包含行為規范,而這種行為規范本身就與世俗社會密切相聯,法律、道德、宗教在其演化過程中本身就是它們相互滲透相互融合的產物。宗教雖然與超自然的力量膜拜密切相關,但是作為宗教輻射出的一些調整意識的功能確實是會對社會形成一定的正面影響的,如佛教中的禪宗及體現出了一種哲學上的智慧,讓人們正確對待得失,面對社會的激變和人生的跌宕起伏如何撫平心態,有著如心理醫生般的指導與安撫功能,道教清新自然的養生之道可以讓民眾強身養性。這些看似與法治不相干,實質上,這正如中醫的“調養”,盡管不會立竿見影,但是確實能起到逐漸調整心態,安定社會秩序的功效。可以說宗教與道德是調整社會的內在要素,即:人們的意識,法治則是對人的外部行為起到規范與指引作用,只有內外兼修才能孕育出良好的社會心態及社會秩序,才能真正實現國家治理能力與治理體系的現代化。
因此今天,探討法律、道德與宗教之間的關系,即是為了發揮以信仰為核心的宗教觀在解決人與社會方面問題的作用,實現人的自律與人際和諧、社會安定,法律則作為維護社會秩序的屏障,要發揮倫理與宗教的正面功能,法律的調整不可或缺,法必須對宗教和倫理的失范予以糾正。如我國的《公務員法》中,就應將公務員應當遵循的基本倫理以及需要服從的紀律以法的形式予以規范,《老年人權益保障法》應將尊老護老形成法律規制。然而,我們目前仍舊缺乏對于宗教行為尤其是宗教性經營行為的法治規范,這也一定程度上滋長了宗教產業的滋長現象,讓宗教成為某些人的牟利手段,而不是確立信仰的途徑。在以建設法治政府、法治社會與法治國家為背景之下的綜合性的社會系統工程,有必要在國家層面對宗教行為予以立法規范,遏制不適當利用人對超自然力量的崇拜而謀求暴利。
總之,道德與宗教的主觀性與法律的理性關系較為科學的處理方式莫過于為宗教團隊確立法律關系的主體地位,使其回歸公益與慈善的本位,以一種社會公益性組織的法定身份進行社會服務,從而使法治、宗教與道德發揮各自的社會調整功能,共同促成人更全面、更好的生存與發展,為公共謀福利,為民族立信仰。一個民族不可以缺乏信仰,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央之所以要提出培育、樹立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也即是意識到了我們目前所存在的問題,而解決這些問題,也必須正確地處理好法律、道德與宗教的辯證關系。
參考文獻:
[1]周圣來.談“宗教”一詞的來源及衍變[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5):114-119.
[2]何勤華.中國古代倫理法觀念的淵源及其流變——兼與西方宗教倫理法觀念的比較[J].法學,1992(3):46-49.
[3]王媛媛.宗教倫理在當代中國社會發揮作用的機制——必然的困境與可能的機遇[J].宗教學研究,2008(2):161-163.
[4]劉澤亮,梅德高.宗教與倫理之間:宗教倫理與世俗道德[J].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0(2):72-75.
[5]姜 生.論宗教倫理向類法律形態的演變[J].世界宗教研究,1997(1):72-79.
[6]李元光.論宗教倫理與普世倫理[J].西北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3):22-25.
[7]王曉朝.論現代社會宗教與倫理的互滲和融通[J].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1(6):11-16.
責任編輯 陸 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