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道國金融發展與跨國公司生產組織方式選擇

劉琳　藍天

摘要：文章將金融發展因素引入到簡化的Antras（2005）模型中，基于企業邊界的產權理論，采用局部均衡的分析方法，闡釋了金融發展水平影響企業國際化選擇的內在理論機制。文章結論對提升我國金融發展水平，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優化引資結構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金融發展；離岸生產；FDI；外包

一、 引言

本文將金融發展水平引入到簡化的Antras（2005）模型中，采用局部均衡的分析方法，試圖揭示金融發展影響跨國公司國際化選擇的內在理論機制。本文與現有研究不同，我們將企業的生產決策過程分割成兩步，第一步為企業在離岸生產與在岸生產之間的選擇；第二步則是企業選擇離岸生產后，它在離岸外包與垂直FDI之間的選擇。這種處理方式為后續的實證檢驗提供了可能。

二、 基本模型

1. 消費者。假設世界上只有兩個國家：北方和南方，兩國具有相同的效用函數為：

其中，j代表 行業最終產品生產時中間投入品的密度，j越大，表示中間產品的投入越重要，或者說研發投入越不重要，產品越傾向于標準化生產。假設：（1）生產只需投入一種生產要素即勞動。生產1單位總部服務和一單位中間品各自均需投入1單位勞動。北方工資為wN，南方工資為ws，且wN>ws；（2）研發（h）由生產商H提供，且只能在北方進行。中間品（m）由供應商M提供，可在北方生產，也可在南方生產。為完成最終產品的生產，H需要從M處獲取中間產品；（3）投資是關系特定化的，即最終產品和中間產品之間是“特定的”。因此H和M的外部選擇均為0。（4）契約是不完全的。因此收益分配為外生給定的，取決于雙方的談判能力。

3. 融資約束。本模型假設北方金融市場發達，最終品生產商H不存在流動性約束。而南方金融市場不發達，從而使南方的中間品供應商M面臨著融資約束。假設中間品供應商M的初始投資包括兩部分：固定成本C和事前轉移T。當T<0時，表示最終品生產商向中間品供應商提供的融資支持。M的資金來源為銀行貸款L，而其可獲得的貸款數量取決于當地的金融發展水平，用？茲表示，？茲∈[0，1]。如果預計其未來收益為Rf，那他可以從當地銀行獲得的貸款滿足如下約束：L？燮？茲Rf。這說明銀行只貸給供應商其未來收益的一部分。？茲越小，代表金融市場越不發達，？茲=0表示沒有金融市場；？茲=1表示有完善的金融市場。金融市場不發達的國家，銀行面臨更高的風險識別與控制成本，這種成本最終以融資成本（利息或抵押品）的升高體現出來。因此本文假定供應商以其預期收益作為抵押品獲取貸款具有合理性。

最后，中間品供應商M的流動性約束為：T+C？燮L。最終品生產商H的決策過程依下面四個步驟進行：（1）H決定中間品供應商的地點l∈{N，S}，即是與北方的供應商合作，還是選擇南方的供應商；（2）H提供合同，規定事前轉移T及事后收益分配，？茁由H獲得，其余1-？茁由M獲得；（3）M接受合同，使用銀行貸款L支付初始投資C和T后進行生產；（4）H將M提供的中間品與自己提供的研發投入結合，生產出最終產品，獲得銷售收入，按照合同規定分配收益。

（7）表示M的參與約束。因為M的外部選擇為0，因此M參與合作的條件是其收入減去成本大于0。假設（7）式等于0，則當？茲l<1時，與（8）式矛盾。因此（7）式為松約束，（8）式為緊約束。這說明當中間品供應商面臨融資約束時，最終品生產商需要留出一部分利潤；融資約束越嚴，則留出部分越大。結合（6）式，重新整理得：

說明最終品生產商面臨著北方高工資與南方融資約束造成的合同扭曲之間的權衡。當產品為研發密集型時，最終品生產商選擇北方的中間品供應商；而當產品為中間品密集型時，最終品生產商選擇南方的中間品供應商。

說明金融發展對離岸生產有正向的影響。即隨著南方金融的發展（？茲↑），最終品生產商會越多的選擇南方的供應商（？濁*↓）。如果？茲=1，則全部選擇南方的供應商。這是因為南方金融的發展，會減少雙方合同的扭曲，從而降低最終品生產商的比較優勢，此時只要有較小的工資差距，他就會選擇南方供應商。當工資給定時，這意味著越來越多的生產在南方進行。而且隨著南方金融的發展，最終品生產商會把越來越多的研發密集型產品的生產放到南方。

命題：金融發展水平對離岸生產的影響因為行業研發密集度的不同而存在差異性，金融發展對研發密集度較高的行業的影響更大。

三、 實證檢驗

1. 計量模型。本文的基準回歸模型采用如下形式：

offshoringij表示美國對i國j行業的離岸生產情況，？琢i和？琢j分別為國家固定效應和行業固定效應，用來控制不隨國家和不隨行業變化的特征；financei為i國的金融發展情況，rdj為j行業的研發密集度；controlij為控制變量，包括國家人均資本存量與行業資本密集度的交叉項，國家法律制度與行業契約密集度的交叉項。所有的變量均取對數。

2. 數據。根據前文理論模型中的假設，新產品在北方國家研發，因此本文假設美國為北方國家。而美國企業的離岸生產情況，鑒于數據的可獲得性，我們使用美國ISIC三分位行業的海外直接投資額作為離岸生產 的代理變量。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BEA）的公開數據，最終獲得了美國對30個國家的7個行業的直接投資數據，并取1999年～2001年三年的平均值 。

金融發展指標financei使用私營部門的國內信貸占GDP的比重（fin1i）以及股票交易總額占GDP的比重（fin2i），數據均來源于Beck等（2010）；行業研發密集度rdj使用研發支出代替，數據來源于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的行業研發調查；行業契約密集度contract_intj數據來自于Nunn（2007）；行業資本密集度capital_intj數據來自Manova（2007）；國家人均資本存量K/L數據來源于Hall and Jones（1999）；國家制度特征 使用法律結構及產權保護來衡量，數據來自于Gwartney和Lawson（2003）。以上國家特征數據均取1999年～2001年三年的平均值。

3. 計量結果。

（1）基準回歸及穩健性檢驗。表1報告了回歸方程（12）的最小二乘估計結果。從表1的（1）-（3）列我們可以看出，東道國金融發展與行業研發密集度交叉項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表明對于研發密集度較大的行業，跨國公司會更多向金融發展較高的東道國進行直接投資。東道國金融發展水平的確是影響美國跨國公司對其直接投資的重要因素，這驗證了前文的理論命題。其他控制變量中，人均資本存量與行業資本密集度交叉項的系數為正且顯著，說明對于資本密集的行業，跨國公司傾向于在資本充裕的國家投資。而法律結構及產權保護與行業契約密集度交叉項的系數為負且顯著，這與現有文獻結果相悖，其深層次原因有待進一步研究。進一步我們采用用股票交易總額占GDP的比重作為金融發展的代理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1的（4）-（6）列。顯然，無論是金融融發展與行業研發密集度交叉項還是其他控制變量，其系數和顯著性基本上都沒有發生變化，說明本文的結論是穩健的。

（2）進一步的分析。東道國金融發展是否會對離岸生產企業的具體組織模式的選擇產生影響呢？為了驗證此問題，我們將基準回歸方程中的被解釋變量替換為shareij：

shareij為美國在j行業來自i國的公司內貿易與非公司內貿易的比值，該比值越高，說明美國的跨國公司更傾向于采用垂直FDI的方式在 國進行生產，而不是離岸外包。Sij為美國在j行業來自i國的公司內進口額占全部進口額的比重；relatedij為美國在j行業從i國相關方的進口額，totalij為美國在j行業從i國進口的總額。相關數據均來自美國普查局網站，為2004年數值。回歸結果見表2。不難發現，東道國金融發展與行業研發密集度交叉項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表明對于研發密集度較大的行業，跨國公司進行離岸生產時，會更多向金融發展較高的東道國采用垂直FDI的方式。其他控制變量則不顯著。

四、 結論與政策含義

本文將金融發展水平因素引入到Antras（2005）模型中，采用局部均衡的分析方法，基于企業邊界的產權理論，闡釋了金融發展水平影響企業國際化選擇的內在理論機制。模型分析表明：當產品為研發密集型時，最終品生產商選擇北方的中間品供應商；而當產品為中間品密集型時，則選擇南方的中間品供應商。南方金融發展水平的提高對最終品生產商的離岸生產有正向的影響。但這種影響因行業研發密集度的不同而存在差異性，行業研發密集度越高，金融發展的影響就越大。同時使用美國跨國公司海外直接投資數據進行的實證檢驗證實了模型的主要結論。在此基礎上，進一步使用美國公司內貿易數據對金融發展對企業離岸生產時組織模式的選擇進行了實證檢驗，發現南方金融發展水平越高，跨國公司在離岸生產時越傾向于采用垂直FDI的方式，而非外包。

本文研究具有較強的政策含義。隨著國內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勢必影響跨國公司在華離岸生產的熱情。 因此如何繼續吸引外資，降低勞動成本上升的負面效應，是我們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本文認為應繼續推進金融體系改革，為企業融資創造便利條件，緩解融資難問題，這將有助于我們提高引資水平優化引資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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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琳（1982-），女，蒙古族，遼寧省朝陽市人，南開大學國際經濟研究所博士生，南開大學濱海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國際直接投資與貿易；藍天（1980-），男，漢族，山東省萊州市人，經濟學博士，南開大學應用經濟學博士后，東北財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講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國際經濟與貿易。

收稿日期：2015-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