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佩晴
【摘要】第一次世界大戰對當時的世界格局、經濟、文化等方面都產生了深刻影響,國內外作家對一戰的描寫也不盡相同,各有側重。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中國亦為參戰國,而一戰對當時中國社會的影響也不容小覷。然而,由于中國在一戰中參戰程度有限,加之當時國內的政治、社會等原因,中國文學中描寫一戰相關情況的作品很少,而女作家筆下對一戰的敘述更加容易被人忽視。本文將側重研究中國女作家筆下作品涉及一戰的部分,對中國女作家筆下的一戰描寫進行解析。
【關鍵詞】中國女作家;一戰
前言
20世紀初,在中國社會思潮的影響和帶動下,中國出現了一批女性作家,開創了中國文學界的新局面。誠然,女性作家更擅長描寫兒女情長、恩怨糾葛等情節,涉獵戰爭的作品已可謂少之又少;加之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國內政治、社會等復雜因素(此處暫不作細述),女性作家涉及一戰題材者更是稀有可貴。然而,以女性作家的細膩筆觸勾勒世界大戰的宏偉線條,將女性獨特視角糅合于男性為主導的戰爭文學領域,其作品自然別有一番滋味,具有極大的研究價值。下面本文將通過幾位一戰期間的女性作家及其小說中涉及戰爭的部分對中國女性筆下的一戰描寫進行解讀。
一、馬嗣梅《繡鞋兒剛半折》
馬嗣梅的小說《繡鞋兒剛半折》以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法德戰場為背景,以一對新婚夫婦的抗戰過程為主線,刻畫了男女主人公的愛國熱忱,從中表達了作者對男女主人公誓死保衛國家的支持和贊頌。作者在本文中還表達了“國家興亡,匹婦有責”的思想,強調了戰爭中看似平凡的女性群眾為戰爭所做的貢獻也可以是無量的。作者在這部作品中塑造的女主人公,也是當時背景下作者心中理想型女性的縮影,同時具有女兒家深嬌憨可愛的形象和時代英雄深明大義的特點,是戰爭中女性的化身。原文中對女主人公梅蕾在巴黎作火車駕御者時進行了一段精彩描寫:
“然國家多事,匹婦有責。巴黎繁華城,一易其歌舞升平之象。霓裳曲止,羽衣舞罷。香閨女兒咸出其敏妙之手腕,輔助男兒所不及。若銀行之移伴,工場之夫役、與夫電車火車司機者,但見翩翩之影、纖纖之手、嚦嚦之音、氤氳之氣,幾如身入眾香國里。有使人可愛可敬者,梅蕾見之,興復不淺,乃亦任火車駕御者。然非素習,輒至錯誤,往往車既蒞站,以脆弱而不能立停其機。值雨,致旅客跋涉田畝泥涂中,狀甚狼狽。梅蕾顧之,吃吃笑不止,為狀如花枝招展,柳絲迎風,復嬌聲顧車客曰:“儂誤矣。愿諸君恕儂也。”車客皆為止粲然。蓋其嬌小憨頑之態,有不忍怒之者。
女主人公梅蕾身為女性雖能力有限,未及時停下火車而導致乘客在下車后在泥中跋涉,但其“為狀如花枝招展,柳絲迎風”的嬌憨姿態最后卻使乘客“不忍怒之”,化解了困境。這一情節充分體現了作者眼中女性在戰爭中的形象,雖在一些方面受到限制,不如男子,但女性天生的嬌媚可愛卻又給她們在實現國家勝利的路上增添了一縷別樣的風情。
二、呂韻清《貍奴感遇》
與馬嗣梅《繡鞋兒剛半折》中對參戰主人公愛國精神的贊揚不同,呂韻清女士的作品《貍奴感遇》則著重刻畫了戰爭的殘酷和暴虐,以及戰爭狂人是如何通過偽飾人力公道而發動戰爭。如果說馬嗣梅在《繡鞋兒剛半折》中對于戰爭中誓死為國家勝利而斗爭的愛國志士進行贊頌屬于一種對戰爭偏積極的態度,那么《貍奴感遇》中作者對于戰爭的立場則是完全持消極態度,表達了作者對戰爭的痛恨之情。小說巧妙借貍貓的視角,以貍貓的所思所見所感貫穿全文,以貍貓之情表達人之情。文中描寫到貍貓主人責罵貍貓捕鼠念佛假惺惺時,貍貓深感委屈,對此進行一段生動的心理描寫:
“主人!值此弱肉強食之秋,彼文明各國,以占人土地,擴張強權故,忍驅無數人民,暨戰場使御炮火,記自開戰迄今,死者數十萬矣。孤人之子,寡人之妻,殘忍慘酷,視人命似草菅,乃猶號于人曰:此戰不得已也。蓋所以維持人道公理也。主人不彼之責,而責予等耶?”
節選中提到了戰爭的主體為“彼文明各國”,即當時中國社會公認的“文明之地”歐洲,但接下來又提到“文明各國”所做之事卻是“占人土地,擴張強權,忍驅無數人民”,作者在此痛斥了一戰期間歐洲列強爭奪殖民地瓜分世界的行為,諷刺歐洲列強身為“文明各國”卻發動戰爭傷害人民,表達了作者鮮明的反戰立場。
三、劉韻琴《滿江紅》、《百字令》
針對一戰期間1915年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條”,劉韻琴發表三首詞,搜索到其中兩篇:
滿江紅 癸丑亂后過金陵有感
大好江南,三年內兩經戰事,觸目處頹垣殘井,劫灰而已。鐘阜龍蟠消王氣,石頭虎踞空菅壘。只幾頭燕子不曾飛,今猶是。
訪故舊,存無幾。桃葉渡,秦淮水,剩絲絲亂柳,冷清清地。無線滄桑懷古意,凄然一掬興亡淚。況今人愁較古人深,難言矣。
百字令 有感
茫茫身世,文此生如寄。置身何處,畫餅虛名難一饑。
回首年年羈旅,賣贖無金,擲書有恨,賺得愁萬縷。
說盡驚人語,只恐天高聽不到,還道此何須汝。
許大乾坤,較量人物,屈指才誰數?靈均凄怨,美人今又遲暮。
詞中主要描寫了對家國破碎和自身身世的感慨,時間就在日本的“二十一條”提出之后。同上兩位作家相比,劉韻琴女士發表的兩首詞立場更加鮮明,前兩部作品作為小說體裁,其中或多或少帶有虛構成分,在感情表達上劉韻琴其詞則更加直觀地表達了自身感受。《滿江紅》一詞中開篇即提到“大好江南,三年內兩經戰事,觸目處頹垣殘井,劫灰而已”,對國家戰事過后的一片狼藉進行了描寫,結尾處的“今人愁較古人深,難言矣”是對自身的感慨,表達了作者在面對國家飽經戰亂后的蕭條破敗景象內心的凄苦惋惜之感。同樣的感情色彩亦能從《百字令》中尋得,最后一句“靈均凄怨,美人今又遲暮”是對自己身處環境和自身變化的感嘆,可謂人也非、物也非、事事非。劉韻琴筆下描寫的一戰,是對中國受到一戰影響最直接的反映,更加觸目驚心,也更加讓人感同身受。
參考文獻:
[1]《20世紀初中國女性小說作家》,沈燕,上海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