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清華發生了一件對中國學術影響深遠的大事——成立了“清華國學研究院”。研究院的宗旨是用現代科學的方法整理國學,培養“以著述為畢生事業”的國學人才。當時的清華是個留美預備學校,留美預備學校來辦國學院,這本身就是要吸收西學來建設自己的文化。
新成立的國學研究院有四大導師:第一位是開創用甲骨文研究殷商史的王國維;第二位是戊戌變法的核心人物,著述等身的梁啟超;第三位是從哈佛大學回來的著名語言學家趙元任。三位導師性格各異,但都大名鼎鼎。而四大導師中最晚到校的陳寅恪,在當時并不出名。
陳寅恪出任研究院的導師,一說是國學研究院主任吳宓所推薦,他因為了解陳寅恪的博學而推崇備至;還有一說是梁啟超提名的,據說梁啟超為了推薦陳寅恪,還曾與清華校長有過一番舌戰。校長說,陳寅恪一無大部頭的著作,二無博士學位,國學研究院的導師,怎么能連這些都沒有呢?梁啟超說:“沒有學銜,沒有著作,就不能當國學院的教授啊?我梁啟超雖然是著作等身,但是我的著作加到一起,也沒有陳先生三百字有價值。”梁啟超還說:“這樣的人如果不請回來就被外國的大學請去了。”清華的校長最終是怎么做出決定的,無從考證。但事實是,遠在德國游學的陳寅恪接到國學院導師的聘書時,剛剛年滿36歲。
一年后,陳寅恪的身影出現在清華園里。他很幽默。因為四大導師中的梁啟超是“南海圣人”康有為的弟子,王國維是末代皇帝的讀書顧問,于是陳寅恪就給學生們送了一副對聯:“南海圣人再傳弟子,大清皇帝同學少年”。
令師生們驚嘆的是陳寅恪的博學。他在課堂上講授的學問貫通中西,他在課余分析各國文字的演變,竟把葡萄酒原產何地,流傳何處的脈絡,給學生講述得一清二楚。他上課時,連清華的教授們也常來聽。有人稱他為“活字典”,也有人稱他是“教授的教授”。
當時,馮友蘭先生是大學者,名氣比陳寅恪響亮得多,但馮友蘭在陳寅恪面前也是畢恭畢敬、以學生自居,這連當時的學生們都能感覺到。
當年的華北學術界分成兩派,一派是本國培養的學者,另一派是有留學經歷的。本土派認為,洋派不懂國情,你的學問再高,也是隔靴搔癢,解決不了中國問題。留洋派就覺得本土派太迂腐,眼光太狹,不掌握現代化的工具,因而兩派互相瞧不起。但不管是哪一派,誰都不敢瞧不起陳寅恪,這在學術界堪稱傳奇。
陳寅恪在家庭環境的熏陶下,從小就能背誦四書五經,廣泛閱讀歷史、哲學典籍。他曾留學日本、歐洲、美國等,學習梵文、巴利文等古文字,并了解西方文化。他國學基礎深厚,國史精熟,又大量吸取西方文化,故其見解,多為國內外學人所推崇。在中國百年學術史上,陳寅恪才是學貫中西的“泰斗”。大家熟知的季羨林也是受他指教、經他提攜的學生。所謂“技不壓身”,同學們在讀書的時候多學些知識,多積累一些技能,才能學以致用,厚積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