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蓓蓓
在沈陽時,金多羅的新朋友都是班里的中國同學,“我讓他們教我東北話。”問她覺得在中國學習辛苦么,她想了想,笑了:“在韓國更辛苦。”
韓國也存在“一考定終身”的現象,其高考稱為“大學修學能力考試”,每年11月中旬舉行,只考一天,而這一天內要考完全部五門課程,包括語文、數學、英語(或第二語言),以及綜合科目。考試這天,全社會的目光都聚集到考生身上,電視播放相關專題節目、家長為孩子求神拜佛、學弟學妹也來為考生打氣。
“考不上大學的話,全家都很失望的,找不到工作。”金多羅說。初三時,金多羅的母親和哥哥也來到中國。興之所至,她也教家人漢語,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高中,金多羅已經能很流利地說中文,閱讀寫作也無大困難。課余,她常買《讀者》之類的雜志。“只看文科的話,我可以排到中等成績。”金多羅說。
2010年,金多羅該升大學了。她參加了清華大學留學生考試,留學生可以填報兩個志愿,她報了新聞和中文,后來被清華大學中文專業錄取。然而金多羅不太愿意學中文:“要自己很喜歡中文,或者想當老師,才會專門學這個專業。”相較而言,她覺得自己比較喜愛新聞方向,就來了北師大。
剛入學的金多羅并沒有熟識的同學朋友,“知道北師大是很好的大學,學生都很愛學習。”她便主動以學習為借口和中國同學攀談,“一起吃飯就熟起來了,發現他們也很愛玩兒。”
金多羅上課喜歡坐在前三排,她戴著黑框眼鏡,埋頭記筆記,不時用手機查字典。課間休息時她常向老師請教。這樣,她專業課一般能考80分左右,有的能得90多分。
傳播學專業屬于文學院,因此,留學生也要學習古代漢語、現代漢語。對她來說,最難的還是那些需要大量閱讀的科目。比如“文藝美學與大眾美學”,這是個專業選修課,每周要求大家閱讀一篇文獻,并寫讀書報告。金多羅選了這門課。“第一節課老師就說太難了,不建議留學生選,但我想,既然選了就學吧。”她說。
對于以前從未聽說過阿多諾、齊澤克的金多羅來說,學習大眾文化挑戰不小。一篇文章她要反復讀上四五遍才能懂個大概,遇到不懂的術語,她便在韓文網站搜索,發現大部分是英文文獻,只好硬著頭皮學多少算多少。
課堂上,金多羅也向老師請教,聽到講解后,她有時收獲良多,也有時候依然一頭霧水。每周的讀書報告,金多羅都按時上交,比起中國學生動輒數千字的論文,她只能寫七八百字,有時還理解錯了作者的基本思想。對此,金多羅坦言自己壓力很大。
她印象最深的是閱讀英國學者雷蒙?威廉斯的一篇文章,布置作業的時候是清明假期,金多羅一整個假期哪兒也沒去,就在家看書。她還到圖書館借雷蒙的《文化與社會》,沒借著,就自己買了一本,邊查字典邊看。
“我寫得不多,有些感受可能寫不出來。也跟老師說我寫不了中國同學那么好。老師說沒關系,想出來什么就寫上。”也因此,金多羅非常喜歡這門課的任課教師陳雪虎:“他比較嚴格,但關心學生。”她的每篇讀書報告,老師都有回復。這門課最后只有兩個韓國留學生通過,“因為期末要求展示PPT,只有我和另外一個同學準備了。”
相較而言,傳播學專業的老師很少要求留學生上臺展示。金多羅是個特例,“有的課老師專門說,多羅也要上臺展示,其他學生交一個PPT就行。”大三以來,金多羅的小組作業都是和中國同學一起完成的。
大三上學期,金多羅在信息檢索與利用課上做了作業:編寫一個百科條目。老師要求學生收集有關傳統文化要素的古代文獻、圖片,匯編成詞條。金多羅做的是“虎”,幾乎每周都向老師提問。金多羅從不拖延,但她做排版課作業時也熬過夜,“不滿意,就一直修改。”
“我大概是我們專業最愛去圖書館的。”她說有的留學生同學到網上下載幾篇論文,把各段拆開再湊到一起,就成了“自己的”論文。她從不這么做。
金多羅已經在中國待了九年多,她多數朋友也是中國人,而她還想繼續在中國待更長的時間。她先要畢業后當編輯,也正在考慮畢業后留在中國,或者當韓國新聞機構的駐華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