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公司評比指標的演變

陳靜 盧進勇

摘要：跨國公司的高速發展始于20世紀60年代～20世紀70年代，針對跨國公司的理論與實證研究也相伴而生。一些國際性的機構與組織利用不同的指標的構建來衡量跨國公司的發展狀況，而財富雜志的全球500強排行榜、世界投資報告的排行榜是全球影響力最大的兩份針對跨國公司的排行榜單。文章通過對兩者的指標構建標準、內涵進行了比較分析，對跨國公司的發展歷程進行了梳理，以期為發展中國跨國公司提供借鑒。

關鍵詞：跨國公司；評比指標；演變；財富500強；世界投資報告

作為國際分工深化以及經濟全球化產物之一的跨國公司，自20世紀60年代～20世紀70年代始開始了高速發展。一些國際性機構、組織最早從20世紀90年代始，開始關注跨國公司的發展，他們通過構建一系列用以衡量跨國公司競爭力、績效等評價標準，記錄和衡量了跨國公司的發展歷程。目前，在對跨國公司的評比中，影響較大的有《財富》雜志的“全球500強”以及聯合國貿發會議發布的《世界投資報告》的排行榜。對跨國公司從公司競爭力、績效等不同角度進行的排名變化的分析，能讓我們從不同角度了解跨國公司的發展歷程，也將為發展中國跨國公司提供經驗指導。

一、 財富500強評比

“全球500強”是國內對美國《財富》雜志每年評選的“全球最大500家公司”排行榜的一種約定俗成的叫法。該雜志由美國人亨利·盧斯在1929年創辦，于1955年發布第一份《財富》500強排行榜，當時僅限美國公司進入榜單，也被稱為“美國500強”，并在當時獲得了轟動性的成功。1996年始，《財富》雜志根據各公司的總收入，對世界最大的500家工業企業進行了排名，到2015年，財富排行已經歷時20年，世界500強排名的主要依據是上年營業收入。下面將從營業總額和利潤總額、企業國家來源、產業結構三個方面來分析其演化。

1. 世界500強營業總額和利潤總額變化。自1996年第一份榜單的發布，500強的收入和利潤額在20年內的變化與世界經濟的發展態勢基本同步：1996年～1999年，500強企業的總收入受亞洲金融危機、歐美主要經濟體發展速度放緩的影響，連續三年增長緩慢，利潤額增長同時趨緩；1999年～2000年，世界經濟復蘇，500強企業總收入在2000年達到12.70萬億美元，年增長率超過10%；而2001年的“911”事件影響導致當年利潤額則急劇下滑；始于2008年的次貸危機所引發的全球性金融風暴導致當年500強總利潤額的跌幅達47.4%；2010年的總收入則較上一年又減少8.19%。在新興發展中國家的拉動下，500強的營業收入在2011年度大規模提升至26萬億美元，利潤增幅則達到了58.6%，這體現了世界各個經濟體在經歷波動之后，所做出的努力逐步回調經濟的態勢；受到2011年歐債危機的影響，世界經濟復蘇放緩，2011年～2015年間，500強的資產總額仍持續增加，2015年上榜公司總收入達到312 121億美元，較2014年的310 584億美元相比增加0.49%，但利潤額為16 674億美元，較上年的19 562億美元銳減14.74%。

2. 世界500強來源國家變化。發達國家一直主導著歷年世界500強的榜單，但總數呈現下降趨勢，而發展中國家上榜企業數量則在近年伴隨著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的發展而持續增加，1995年發展中國家上榜企業只有15家，2015年則達到了125家。2015年共有來自35個國家和地區的企業進入了世界500強的榜單，其中美國128家，中國106家，日本54家，法國31家，德國28家，英國28家，來自這六個國家的企業占據了2014年500強榜單的75%，美國上榜企業的數量與上年齊平，中國入圍企業數量連續增加：2011年較上一年增加15家，2015年有106家企業入圍，較上年增加了6家。日本經濟自上世紀90年代后，發展緩慢，從195家企業到2015年54家企業入圍，持續減少。2008年金融危機、2011年歐洲債務危機影響了世界主要發達經濟體，法國和德國上榜企業數量也在減少。在2015年的榜單構成中，“金磚五國”中的中、俄、印、巴四國共有125家企業上榜，較上年增加了兩家，發展中國家在受到危機沖擊，發達國家企業表現低迷的背景下，依靠其龐大的國內市場和發展潛力，已將逐漸成為世界經濟的一個新增長極，凸顯了世界經濟增長極的多元化特征。

3. 世界500強產業變化。通過對歷年500強入圍企業的分析發現，長期入圍的有兩類企業：一類是專注傳統行業中的經營并能保持、增強自己的地位，并不斷進行調整，以適應市場變化發展的企業，如通用、奔馳、德意志銀行等；另一類是新型、高科技的企業，如微軟、戴爾等，它們改變了行業的游戲規則甚至創造了一個新興的行業，其通過創新使得其核心競爭能力得以不斷提高。從2015年進入世界500強的企業劃分來看，銀行、商業儲蓄，煉油，車輛與零部件，食品店和雜貨店以及公用設施這幾個行業在入圍企業中占據絕大的比重。從營業額來看，傳統能源產業，汽車產業仍占據重要的地位，《財富》雜志曾在2000年預言，新技術類企業將逐漸取代石油、汽車等傳統行業在500強中的地位，但通過2015年全球500強的排行榜分析發現，自然資源類行業仍然主導著世界經濟，受金融危機的影響，資金流向傳統行業，從事能源行業的公司在500強中占據了上百個席位，從事采礦及其它能源生產的企業的利潤都有大幅增長。榜單中排名前十位的企業除沃爾瑪以外，其余五家企業落在煉油、原油開采行業以及車輛等傳統行業中。

二、 世界最大100家跨國公司和發展中國家最大100家跨國公司評比

國際上一般通過對企業的國際化經營能力和結果評價跨國公司的國際化水平，而國際上用于衡量企業國際化的指標有：（1）利用包括對企業戰略、決策協調力進行衡量的企業國際化發展指標體系；（2）對企業國際化程度的定量評價指標，如對企業海外營業額、海外采購、直接投資等進行衡量的企業海外經營指標。而聯合國貿發會議通過《世界投資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利用跨國指數指標，對全球最大100家跨國公司、發展中國家與轉型經濟體最大100家跨國公司進行排名，衡量了這些跨國公司加入全球價值鏈的程度以及參與國際化的程度。該評比始于1991年，每年的《報告》榜單都反映了當年世界經濟的形勢的變化。早期的《報告》評選企業集中在非金融領域，其后隨著金融業的發展增加了金融企業的評比。

1. 發展中國家跨國公司排名與對外直接投資。發展中國家跨國公司的發展狀況一直都是《報告》關注的重點，特別是在發展中國家在推動世界經濟發展中所起到的作用越來越大之后，來自發展中國家的跨國公司更是吸引全球的目光。由《報告》對發展中國家的排名表分析可知，發展中國家跨國公司在公司規模、跨國化指數等指標上均呈現出增加的趨勢，據2014《報告》分析，盡管由于世界金融危機導致了2012年度全球跨國公司發展速度放緩，全球投資樂觀情緒在2013年度回歸：2013年流入轉型期國家的FDI總規模達1 080億美元，流入發展中經濟體的FDI約7 780億美元，占2013年全球FDI總額的54%。中國和亞洲其他發展中國家成為了FDI的主要流入國，2013年整個亞洲地區總計吸引外國直接投資4 260億美元，相比歐盟和北美吸收總量的2 500億美元多出1 760億美元；FDI流入發展中國家在過去十多年來是全球投資的主流，2000年，流入發展中國家和轉型期國家的FDI僅占全球總量的19%，而2013年的比例已增至近60%。而數據顯示，中國將成為FDI的來源國：2014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超過了其對FDI的吸收，這可能成為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趨勢的一個拐點。而發達國家更多地將跨國公司經營中心轉向國內的做法也影響到了發展中國家的跨國公司發展以及FDI。發展中國家對外直接投資狀況的變化與其跨國公司在《報告》的排名榜單上的表現息息相關：伴隨著發展中國家吸收對外直接投資數量的增加，其入圍排行榜的企業數量持續增加，而所在行業也基本保持與發達國家跨國公司發展的需求息息相關，其所在行業基本處在能源等低附加值價值鏈、或電腦等高附加值價值鏈中的代工、裝配等低端部分，且入圍企業的來源國、在排行榜中的排名位次受到世界經濟的波動的影響較大。

2. 中國跨國公司排名與對外直接投資。中國是發展中國家跨國公司排行榜中企業數量變化較大的一個國家，隨著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推動著的中國跨國公司對外直接投資的快速發展，榜單中的中國跨國公司經歷了從無到有、排名不斷前移的變化：2002年～2005年期間，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年均增長速度為65.6%，其中2005年投資額達到122.6億美元，較2004年增加1.2倍；截至2013年底，中國對外投資存量達6 136億美元，全球排名從2011年的全球第17位上升至2013年的第11位，而2014年中國對外投資達1 010億美元，較上年增長15%，成為僅次于美、日的全球第三大對外投資國和凈資本流出國。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的變化則通過歷年的《報告》有了很好的體現：2005年中國對外投資的高速增長使得2006年《報告》中，中國的跨國公司占據了來自發展中國家與轉型經濟體100家最大的跨國公司榜單中的一半；中國跨國公司在2007年以前的入圍數量呈現出總體上升的趨勢，而受到世界金融危機帶來的全球經濟發展速度放緩的影響，2007年～2008年，入圍企業數有較大幅度的下降，但隨著對中國的直接投資流量的增加，中國產業結構調整、發掘國內內需等措施的實施，帶動了經濟的強勁發展，從2011年始，入圍企業數量開始了小幅的上升；盡管遭受了世界金融危機的沖擊，對外投資的高速增長使得中國企業在2013年仍有40家公司入圍該榜單，而且，伴隨著中國產業和經濟結構的調整以及從更深的程度切入全球價值鏈，中國經濟正蓄勢待發地準備下一輪的高速發展，也有望在下一個年度的排行榜中出現更多的中國跨國公司。

不僅如此，來自中國的跨國公司的TNI指數（跨國指數）與中國入圍企業數量兩者也基本呈現出正相關關系：中國企業的TNI指數中位數從2000年至2006年期間，呈現出波動上升的趨勢，原因可能在于中國跨國公司在這段時期內的發展，分別受到了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利好消息沖擊、2003年全球政治波動和經濟下滑的利差因素影響以及隨后的經濟復蘇和中國國內股市大幅波動等國內外因素的交叉影響，因此總體呈現出在波動中上升的趨勢，從2006年起，中國經濟發展進入了從高速到平穩發展期，在2006年～2012年期間，中國跨國公司的發展態勢受其影響，除受2008年～2009的世界金融危機的影響TNI指數有小幅下降，其余年份均呈現出小幅上升的趨勢，而自2006年后，中國跨國公司總體的表現較為平穩。

3. 公司來源分析。在公司來源方面，發展中國家與轉型經濟體的跨國公司地區分布不平衡，亞洲跨國公司主導了該榜單：2012年有79家亞洲公司、10家非洲公司、11家拉丁美洲公司上榜。

中、美、日、德、英等傳統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主導了世界最大100家跨國公司榜單：1999年《報告》中前十的公司無一來自發展中國家；2014年的《報告》顯示，排名前十的跨國公司由美（3家）、英（3家），日、法、德、意各一家構成，美、英、日、法、德五國的跨國公司占榜單的70%。來自發展中國家的跨國公司主要由中國（5家）、韓國（1家）以及巴西（1家）構成，占總數的7%。

從公司排名變化來看，在1992年～2002年期間，從事傳統產業的公司保持前位，如在石油產業，1992年分別排在第一位和第二位的殼牌和埃克森-美孚公司，在2002年仍位列前十，汽車公司如福特、通用汽車也保持前十，且2003年排名前20的公司有10家在1992年就已進入前二十名；2014年《報告》中排名前十的公司集中在如石油加工冶煉、車輛零部件等傳統行業中。金融風暴影響了新興行業和服務業的發展，而發展中國家的能源需求量增加以及其巨大的國內市場帶動了能源行業與傳統制造業行業的發展，盡管以互聯網帶動的新興服務行業有了較快的發展，但在面臨世界性的危機時，傳統行業對風險的抵御能力更強，發展也更為穩健。

作為最早對全球各國跨國公司做出評比的報告之一，《世界投資報告》的評價體系和標準為以后其他機構對跨國公司的評價提供了非常有意義的參考和借鑒價值。

三、 對跨國公司不同評比指標的比較分析

跨國公司在世界經濟的發展歷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經濟與社會的前進帶來了跨國公司的產生與發展，跨國公司的發展同時也推動了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不同的機構與組織多年來利用對跨國公司的評比，使用不同的指標衡量和記錄著跨國公司的績效與表現，評比指標體現了跨國公司的特質，如財富500排行榜主要根據跨國公司的營業額對其進行排名，突出隸屬不同發展階段的國家各行業中的跨國公司近20年以來的規模變動，通過對榜單分析可知：在近20年的世界經濟發展過程中，發展中國家尤其是中國有了高速發展，而傳統發達國家則由于產業結構調整、全球價值鏈的重構、人口增長過慢而造成的經濟可持續發展動力不足等因素，失去了其在傳統行業以及能源產業中的優勢，從而呈現出發達國家在傳統行業中上榜企業數量逐漸減少、新興國家上榜企業數量持續增加的整體發展趨勢；《報告》則在25年內，以跨國指數為標準對不同類型國家各行業內的跨國公司進行了比較和排行。跨國化指數側重衡量企業所從事的行業領域，與海外資產總額即企業的規模并沒有直接關系，同時，它區分了金融與非金融行業，在非金融行業中分別對全球以及發展中國家的企業進行跨國化指數計算和排名，其關注的重心落在了行業發展以及發展中國家跨國公司海外經營行為上。因此，它很好地反映了發展中國家與轉型經濟體中的企業成長歷程、成長特質、發展趨勢，同時也能區分不同類型國家在發展模式和產業政策方面的異同。

中國跨國公司的發展起步較晚，國內外針對中國跨國公司作為專題進行的研究以及評比活動少、起步晚、規模小：中國國內針對中國跨國公司進行的專門的研究與排名的有：復旦大學管理學院與哥倫比亞大學淡水河谷研究中心以海外資產額為主要評比指標，始于2008年進行的為期三年的排名活動，選取18家跨國公司進行排名；財富500雜志從2010年開始，才將中國500強作為單獨的研究對象；中國企業聯合會與中國企業家協會以中國企業為主要評比對象，使用跨國指數作為評比標準，始于2011年的“中國100大跨國公司及跨國指數”評比；《中國企業家》雜志以綠地投資、設立的海外研發中心數量、資產、收入、員工海外部分占比等指標綜合構建了一個企業國際化指數，從2011年起對中國企業國際化指數20強進行的排名。

由于中國目前的發展態勢趨好，發展潛力巨大。而一些受到國家政策支持而成長起來的大型國有企業以及綜合實力較強的民營企業已經具備進入全球市場、參與國際競爭并成為全球價值鏈中重要一環的實力，“走出去”進行海外經營也成為這些企業的必然選擇，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中國企業國際化程度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顯示出其將成為全球價值鏈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未來，對于中國跨國公司的研究和評比活動也會一直持續下去，評價指標也將更加具體和細化，評價體系也將更加全面與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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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應急管理項目“新常態下中國企業對外投資的理論創新與政策研究”，子課題“新常態下中國對外投資理論的創新與發展研究”（項目號：7154000024）。

作者簡介：盧進勇（1957-），男，漢族，北京市人，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貿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外國直接投資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為國際直接投資與跨國公司、對外開放戰略與“走出去”戰略、投資促進與招商引資；陳靜（1980-），女，漢族，湖南省衡東縣人，經濟學博士，講師，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國別風險研究中心博士后工作站博士后，研究方向為跨國公司和外國直接投資。

收稿日期：2015-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