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路

沈思潔

今晚，在暈黃的燈光下寫下的是內心滿滿的感動。

那條路，從你出生到今天，廣闊，平坦，平凡。一路的磕磕絆絆都在一個又一個的堅守中克服。我滿心歡喜的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取得的并不是特別驕人的成績，而是你一次又一次戰勝自己的勇氣。我沒有給予你我的所有，而當我年近半百時，卻以你為榮。在我回頭張望來時的路時，只看見了你慢慢地走路的身影，且留下了我們所有人對你的喜歡。你的寬容、刻苦、溫厚以及你的素樸溫暖著我們。尤其是我，當我精疲力竭時，當我殫精竭慮時，當我心灰意冷時，當我滿懷怨懣時，只要想到你，我親愛的兒子，頓時溫暖就會溢滿全身。因為我知道，我有一個可以依賴的兒子。當我用并不寬廣的懷抱擁抱你的時候，都會深深地感受到一股足以讓我幸福的力量，溫暖我日益老去的心。幸福簡單到只是一個足夠可以支撐的擁抱。

在今天，你將要迎來25歲生日的前夕，在北京市檢察院組織的技能比武大賽中，你獲得了第六名。你又給了媽媽一次更大的欣慰。我沒有要求你的路是多么耀眼，我只希望你能走上一條平凡的路。不只是成功，更重要的是歡笑。我看到了，你的內心已足夠能承擔生命中所有的重。因為我知道，每當你有一點點成績時，你的平靜才是下一次前進的動力。而我的每次歡呼雀躍都成為你平凡路上的點點記憶之光。或許正是我們的彼此相異的情感表達，才更讓我們心靈相融。

我是媽媽，年長你23歲，可站在已經青春勃發的你身旁，你更像是我的保護神。不僅僅是因為我們骨肉相連，而是你的溫厚善良在嬌縱著我。所以，我不后悔，我一生的平凡能成就你平凡溫暖的一生。

我最近在讀《曾國藩家書》，在這之前，我了解的一個最完整的歷史人物是張居正，曾為他的英雄豪情所深深感動。那本書也是你推薦的。歷史是我的重傷，對歷史人物也不曾有特意的關注。我一直待在淺閱讀里，時常感殤和感動于風花雪月的景致和情事，向往的是理想的夢幻生活。可當我在讀這部厚重的書時，帶著的是虔誠和震撼。曾國藩在我心中漸漸從一品大臣化為虛懷若谷的謙謙君子。原來歷史人物是這么的有情有義，有骨有肉而并非滿是豪情壯志，憂國憂民。拋除名和利，都是平凡人。只不過多了謙遜和謙卑，寬容和博大。我也到今天才明白你喜歡的歷史會讓人脫胎換骨。你從小學三年級開始讀《上下五千年》，到今天讀《劍橋中國隋唐史》，從八歲到二十五歲，你在歷史的塵埃里浸染，擷取，成長。慶幸你沒有和我一樣時常面對風花雪月做些無聊的喟嘆或淺吟低唱，只是沾染了文人的胭脂味道，卻沒有浸透文人的風骨。靜心凝想，實則是最經典的文學作品都是那些站在歷史的風口浪尖的文人，才能在文學歷史的長河中濺起水花。那些淺吟低唱的情殤都終將如同河流中的一粒細沙，銷聲匿跡在文化的長河。回看我那些傷春悲秋的詠嘆，真的不如一顆草芥，不曾在天地間存留，早已隨著歲月的風流亡。

此時，我也深深慶幸自己的膚淺。正因為我的無知，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才沒有對你的人生指手畫腳，你也得以擁有自由的精神世界。有一個平凡的媽媽，才能造就平凡但不平庸的孩子。

拉開厚重的窗簾，透過窗外濃濃的夜色，我仿佛嗅到了歷史過往的滄桑味道。歷史才能讓人成長。之前，每當我在夜晚凝望天空時，都會傷懷華年的不爭。其實這浩瀚的天空才是所有一切存在的永恒，猶如你從那些金戈鐵馬、馳騁疆場、胸懷博大的歷史人物中獲得的品行、人格和內心的安寧。

就在這個秋風搖曳的夜晚，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老子的“不為而為”的思想，也清楚地悟出了教育的本質。我希望給予你的自由，也一樣給予那些熱愛我同時我也熱愛著的孩子們。讓他們的一生如同你一樣，或許平凡，但溫暖。

如果我是“虎媽”，你可能會有更高的學歷，更好的發展。可我不后悔。不管你是揮霍童年或者青春，那都是一份財富。因為有一個最簡單的事實，時光不會倒流。舊去的光陰不再，唯一留存的只是歡笑的身影。世上多一個“虎媽”，就會少一份孩子自由的幸福。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想擁有一個“虎媽”給你的輝煌人生。

在你工作后的兩年，你仍然如同一棵風中的樹堅守在土地，汲取土地的營養，也在邁入世界為你打開的大門。

夜愈深了。在你即將來臨的25歲生日的時刻，媽媽送你這樣一份禮物：

走平凡的路，我們一起。媽媽在這深秋的夜里久久不能入睡，寫下這些文字，遙寄媽媽深情的祝愿。

（作者單位：山東省臨沂市第四實驗小學 責任編輯：朱蘊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