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夜玫瑰

葉云凌

庭院深深，藤條搖椅，蒲扇，閑茶;搖，一處閑適情趣;品，一份靜逸人生。遙望天河側臥，遠處，斒斕幾點，終于，我成為那個數星的孩子…

怎奈？夢，終究何其奢侈？

故事，于我，涼而不悲，憤而不怒，憂傷，淡淡，徹底——

夜——月，澈若水，寒若冰;風，涼悠悠，意醉千秋;禪房花木，曲徑通幽，軟泥青荇映蒼穹;偶一鶯啼，哀絕成空;那隅金銀，依舊，暗香浮動！

庭院深深，藤條搖椅，蒲扇，閑茶;搖，一處閑適情趣;品，一份靜逸人生。遙望天河側臥，遠處，斒斕幾點，終于，我成為那個數星的孩子…

怎奈？夢，終究何其奢侈？

故事，于我，涼而不悲，憤而不怒，憂傷，淡淡，徹底——

與往日無異，輔導課畢，自輔導班出，迎面，彌彌曉風，絲絲塵浪潛夾其中;空氣，靜謐，粘著;路街，燈光，昏厥，人影疏離，或挽臂緩步，或昂首疾行。我，倦怠略略，緩步疾行，輕回首，見自己那抽離地細長的身影，恍惚間，一縷煙云掠過胸腔，不禁黯然。微哂，輕嘆，亦氛圍，亦基調！而此刻，只能向世界另一盡頭走去——走一步，再走一步。

夜、城市、站臺、乘客、公交，僅此而已;有動，有靜，有聲，有色，有氣味，有溫度…。一首詩？一幅畫？？

少頃，投幣登車;今晚此時，該路公交乘客寥寥。廂內，空曠、平靜、壓抑、窒息，極處彌漫著淺淺地哀愁。而我，只得后排倚窗輕輕落座，開窗，將眸光伸向遠方——

……

約莫過去四十分許，我自迷蒙中蘇醒，仿若沉睡許久！興許，我真切地困頓了罷？！下公交后，我放長單肩包袋，雙手插入褲兜，虛昂著頭，步調舒緩，像是懼怕踏碎一枕夏夜清夢。未想，下一秒，我儼然成故事主角——

一如既往，全無先兆。路燈昏光豆黃，碩大但稀疏的路邊梧桐樹影蔭翳縱橫，靜靜地躺在地面，走在上面，軟軟的，綿綿的…。倏忽，我驚覺對面少有黑影搖曳，若隱若現，然可確定其正向我走來。有一剎那，是難以分辨其或為人或為幽靈？我害怕并顫抖——近，更近，我終確定：人，女人，夜色下，像玫瑰一樣的女人！

我尚未定神，卻已耳聞細語——

——“帥哥，需要小秘嗎？”——清脆、甜膩，嫵媚、欲望！

我頓了頓，斜略著頭，雙眸微閉，深嗅空氣中四溢的香氣;轉而，堆笑答——

“謝謝，不用！”——欲望、嬌喘，苦澀、低沉。說著，便邁步。

女人忙移步， 絮叨道：“帥哥，你做過了就會知道，挺不錯的，而且價格也不貴，……”。我少怒，駐足，瞥了眼對面的女人，抬眼便是淡黑披肩網紗睡裙，內嵌白色雕花鏤空蕾絲打底衫——稀薄、透明、靚麗、唯美，極具誘惑力！我將眸光迅疾下移，臂腿纖細修長，兩條黑色網格絲襪配合的低調而頗具風情與挑釁。我趕緊收回目光，微微顫抖，強抑急促地呼吸，壓低嗓音，丟了句——

“謝，謝，不，不，用！！”。

我正了正衣襟，再次抬眼，只見女人眼角多了幾條談不去的魚尾紋，精致的臉龐增了份詭譎的愁容，似乎有所隱喻。我心再次略略顫了顫，便又轉身走向回住處的陋巷。

剛進巷，便再巧遇一體態富腴的中年男人正從一家塑鋼玻璃門上貼著“按摩、洗頭、足浴”等字樣的門內鬼祟而出。透過門內耀出的昏光，我分明看見幾個坦胸露乳，著扮妖艷的女人躺在長沙發上…，…。令我來趣的是，玻璃門上的錯別字：“洗頭”二字均屬別字，“洗”被寫成為“冼”，“頭”字左上方兩點只寫了一點。至此，不知何故？

那夜，我徹夜未眠;那夜，除了心跳，僅剩微痛的呼吸。

生活，是生活逼迫的我們;生活，是生活衍生了那群行走于夜色下玫瑰般的女人;生活，是生活造就了那個富腴的中年男人;生活，是生活賦予了一個平靜、壓抑的公交車廂;生活，是生活給予了我這樣一個心跳的夜。你，我，他，她都沒有錯，因為生活。

生活，或許就像那一行夜色下的玫瑰，如若你真的睜開眼睛，用心去賞，相信應該不會兩眼空空…！！

待天明時，我做了一個夢——夢里，夏夜，月光澈若水洗明鏡，鏡中風隨影動，搖曳成趣。我，手持半把蒲扇，躺在一藤條搖椅上，搖椅置于一深深庭院。隨一聲鶯啼，偶一側身，我才發現有兩三顆星星正好墜落在我地上的茶杯里，讓心亦同起漣漪——

不是鶯啼，是床頭桌角的鬧鐘正…

奈何？夢，亦如此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