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只知道,確定了就義無反顧。要輸就輸給追求,要嫁就嫁給幸福。
人生并非只有一處,繽紛爛漫,那凋零的是花——不是春天。
你也許曾被這些片段吸引,也許讀到這些小詩,感悟到了人生意義的點滴。但你可能不知道,它們都是出自汪國真之手。而他,26日凌晨,永遠離開了我們。
4月26日凌晨兩點十分,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創作院藝術家、當代詩人、書畫家汪國真,因肝癌醫治無效去世,享年59歲。這位在90年代掀起一股“讀詩熱”、詩集銷量以百萬計的文學巨人最終還是走向了“遠方”。
汪國真1956年生于北京,祖籍福建廈門,畢業于暨南大學中文系。在上世紀90年代掀起一股“汪國真熱”,其詩句“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等影響了整整一代人。據悉,習近平主席曾引用他的詩句“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向世界重申中國爬坡過坎、闖關奪隘的改革決心。這使得汪國真的詩歌作品更廣為人知。
汪國真1
汪國真的詩,青春,勵志,溫暖——
汪國真寫詩之路
詩人不是救世主,也不要故作深沉,寫出自己的特色與真情實感就足矣。
汪國真祖籍廈門,父母自廈門大學畢業后被分配至勞動部,1956年,汪國真在北京出生。在機關大院長大的汪國真,父母對他給予的最大影響是讀書的習慣,他在八九歲時接觸了《三國演義》、《水滸傳》、古典詩詞,通過大院間的互相借書,讀了《復活》和《安娜·卡列尼娜》。
1971年,15歲的汪國真初中畢業。“我們班40多個人,四五個能夠上高中,主要是工農兵子女。一部分去插隊,還有一部分進工廠。我的幸運呢,就在這里——我被分到工廠了,開X51立式銑床。”“那不是童工嗎?”“就是童工啊!”汪國真說,“才15歲,正是渴睡的時候,最怕上晚班,總打瞌睡。”
就在北京第三光學儀器廠,汪國真度過了7年“三班倒、開銑床”的工人生活,荒廢時間在打撲克與乒乓球上,“要說學習吧,也就偶爾看看小說”,“我以為自己要一輩子當工人了”,心有不甘。他認為自己的領悟能力還可以,因為曾經獲得北京儀表局銑工比賽第一名。
1977年恢復高考的消息突然傳來,他憑直覺感到“要憑很短時間改變命運”。他早知道暨南大學各方面條件比較好,“還有游泳池”。1978年9月,汪國真考入暨南大學中文系,時年22歲,他感到他的好日子來了。
“考文科有點違背我的初衷。”他說。汪國真的興趣是去學理工科,家里也希望他將來往技術型人才方面發展。但是汪國真仔細衡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覺得沒上過高中,報考理工科肯定吃虧,而文科相對來說把握更大。“我小時候看《三國》《水滸》讀唐詩宋詞,總算是看過一點書。”汪國真說,學文不是自己最初的志向,某種意義上說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選擇文科的汪國真,考上了剛剛復辦的廣東暨南大學中文系。這是一所華僑學校,硬件設施比當時大部分高校都要好,汪國真覺得在這里讀書挺舒服。大學時代的汪國真屬于各方面都不顯山不露水的那種,以至于老師和同學對汪國真后來的走紅都大跌眼鏡。去年暨南大學百年校慶,廣東電視臺采訪了汪國真的一位老師,老師說,沒想到這個學生會出名,他也就是個中等成績,很難讓人注意。汪國真說自己只有兩點與眾不同,一是寫字速度奇快,考試時永遠是第一個交卷;二是閱讀雜志奇多,他每天都跑到閱覽室去翻閱各種報刊,目的很簡單,就是投稿。他開始進行“寫作”,形式是詩歌,從實用角度出發,那是所有文學體裁中字數最少的。他自有“謀略”:“我的字差到連畢業論文都是找人謄寫,編輯要看我的字會非常費勁。我這個人比較善解人意,我就要替人家考慮。你寫得長,編輯沒人認真看,即使寫得不錯,也是白寫。詩歌字數少,可以讓他在厭煩前看完。”汪國真表示他看過“朦朧詩派”北島、顧城、舒婷等人的詩,但是受影響很小。他的同班同學張潤森則表示:“他寫得很多,但寫得很差。”汪國真抄錄了很多報紙雜志的通訊地址,并且細心揣摩它們的文字風格,然后挨個投稿。那也是汪國真遭遇退稿最多的幾年,退回來的稿子就換一家再投,如此循環,樂此不疲。“也說不清楚為什么,可能就是覺得發表文章很光榮吧。”那個年代學校里創作風氣都很濃,汪國真就這樣開始試著寫詩。
1979年4月13號,汪國真對這個日期記得很牢。那天在食堂吃飯時,一個同學告訴汪國真:“《中國青年報》發表你的詩了。”汪國真第一反應是“你蒙我呢”,自己沒往中國青年報投過稿啊。同學說真的,好像是寫學校生活的一組小詩,汪國真半信半疑地跑去女生宿舍借報紙。學校給男生宿舍訂的是《南方日報》,《中國青年報》只有女生宿舍有。汪國真看到4月12號的中國青年報上確實發表了自己的詩,一時狂喜,可還是摸不著頭腦。過了一禮拜,中國青年報記者梁平給汪國真來了一封信,信中說汪國真同學你好,我在你們學校的刊物上選了你的詩發表,現寄上稿費兩元,希望你以后繼續給我們報紙投稿。這封信和稿費給汪國真“莫大的鼓舞”,兩塊錢夠他請同學們下一次館子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沒主動投稿,居然能被大報選中,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汪國真覺得自己“還行”。
那是汪國真的詩第一次公開發表。
這個“被動的”事極大地鼓勵了汪國真,從此,他常去閱覽室,記下地市級以上刊物的地址,“把作品像撒網一樣撒向全國各地的報刊”。90%是退稿,3個月后換信封再投往另一家,“我當時寫和投都很隨意,對自己要求不是很高”。也有人認為他有極強的“發表欲”,但他認為自己是“有事業心”的人。
汪國真2
手抄本到暢銷書
經歷了上世紀80年代的“朦朧詩”大潮,90年代初期,詩歌這一文學體裁,正在走下圣壇。
“海子死了,汪國真誕生,這是1989年以后中國文學所發生的最富戲劇性的變化。”學者朱大可認為,1989年詩人海子臥軌身亡,一舉帶走了農業時代的詩歌真理,伴隨著中國經濟向全球敞開大門,詩歌市場化的潮流也勢不可擋。“海子不過是少數校園理想主義者的圣經,汪國真才是熱愛生活的廣大女學生的起居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