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萊賽《嘉莉妹妹》與莫言《紅高梁》中新女性形象之比較

閆玉潔

[摘要]作為世界文學史上兩位泰斗級人物，西奧多·德萊賽代表了西方現代主義小說的發展，而莫言是當代中國文壇的領軍人物。雖然他們兩人處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和時代背景，兩人都在描寫新女性主義方面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筆下的人物分別代表了西方和東方女性的覺醒，這使兩人的作品有了一定的共通性。本文從對比德萊賽的《嘉莉妹妹》與莫言的《紅高梁》中女主人公的角度，來分析比較中西方女性解放運動的相似性與差異性。

[關鍵詞]女性解放；《嘉莉妹妹》；《紅高梁》；分析比較

[中圖分類號]1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918（2015）06-0186-02

德萊賽被譽為是美國最有影響力的自然主義作家之一，其作品真實地描述了19世紀美國新興的城市生活。他在作品中塑造了很多各具特色的女性形象，這些形象既受到他自身生活經歷的影響，也受到20世紀美國女權主義運動的影響。其代表作《嘉莉妹妹》中的女主人公嘉莉便是這一新女性形象的代表。莫言是中國當代著名的先鋒主義代表作家，其創作最突出的特色就是富有濃郁的鄉土特色和魔幻現實主義色彩，充滿著強烈的對生命的感受力。他塑造了形形色色的女性形象，尤其是《紅高梁》中女主人公九兒的形象，深入人心，是20世紀中國新女性形象的杰出代表。本文以《嘉莉妹妹》、《紅高粱》為研究對象，分別從三個角度來探究中西方新女性主義解放的異同。

一、所處時代背景

《嘉莉妹妹》、《紅高梁》中主人公所處的時代背景都是社會的轉型時期。嘉莉妹妹生活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西方工業革命時期，隨著工業化進程的加快，在美國，大批的人口迅速涌向城市，當然在這些人中不乏有很多年輕的女性。這些年輕的女性從農村來到大都市，幻想著追求高品質的生活，追求幸福，追求所謂的“美國夢”。嘉莉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時期，帶著滿腔的熱情告別了家鄉，來到繁華的大都市芝加哥去尋找夢想。女性在這一時期有了更多的工作機會，她們活動的范圍不再僅僅是傳統的家庭內部的勞動，她們開始更多地去接觸廣闊的社會，開始獲得經濟以及身份上的獨立，這是女性發展史上的一個重大的進步，這促成了美國歷史上一個新時期的到來——即“新女性”的崛起時期。

《紅高梁》所處的時代是20世紀30年代初的中國，九兒出生在中國的農村，當時農村依然沒能從幾千年的封建社會制度里完全走出來，封建傳統思想依舊殘存在人們的思想中，特別是自古以來的男尊女卑的思想，三從四德思想等等，都表現出中國社會對婦女的偏見。《紅高梁》中有過這樣關于中國古老的封建傳統女人纏腳的描寫：“外曾祖母是個破落地主的女兒，知道小腳對于女人的重要意義。奶奶不到六歲就開始纏腳，日日加緊。一根裹腳布，長一丈余，外曾祖母用它，勒斷了奶奶的腳骨，把八個腳趾，折斷在腳底，真慘！”這些描寫無不體現封建的男尊女卑思想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的地位，并且在對待婦女的態度上，這種偏見在中國遠要比在西方更為嚴重，這構成了小說主人公所生活時代的特殊背景。

二、對愛情、家庭的追求

《嘉莉妹妹》中女主人公18歲的嘉莉為了追求夢想來到了姐姐所在的大都市芝加哥，卻沒有想到在這里對于一個普通的女孩來說，生活下去并不容易。但她不愿像姐姐那樣做家庭婦女，相夫教子，受盡了生活的磨難，卻又在忍耐在順從。她渴望愛情，渴望一切美好的東西。在這部小說中，雖然嘉莉這個形象一度備受人們的爭議，關于她的墮落，關于她與兩個男人同居，關于她的見異思遷。但是我們需要換一個角度看到嘉莉所代表的現代女性的品質，即大膽，獨立，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嘉莉不再像傳統的女性一樣甘于沉默地被男人去控制，默默地去忍受，她勇敢地站出來，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選擇從姐姐家離開，去尋求和姐姐不一樣的生活；她選擇離開杜洛埃，去找一個能給她婚姻和更好的物質生活的人；她選擇離開赫斯特伍德去實現更好的自己。這些無不體現現代女性的思想日漸解放，有了更多的選擇自己生活的勇氣和信心，并且能夠去追求自己的事業，開始為自己而活。

《紅高梁》中女主人公九兒被父親賣給了患麻風病的財主，當她坐在花轎里的時候，她偷偷地往外看轎夫們，看著他們矯健的身軀，肆意地聯想著他們強健的身體，絲毫沒有膽怯害羞，仿佛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么的新鮮，她盡情地感受著生命的光熱，感受著男性對她的吸引。三天后當九兒騎著小毛驢回家娘時，被余占鰲挾持到一片高梁地與其野合，在被帶去的途中，“奶奶無力掙扎，也不愿掙扎。她甚至抬起一只胳膊，挽住了那人的脖子，以便他抱得更輕松一些。”九兒的這種行為在當時的社會特別是思想比較落后的農村當然是被認為違背倫理、放蕩無恥的，是社會所不容的。九兒卻掙脫了封建禮教的枷鎖，盡情肆意地與自己喜歡的人接受著這一切，一切都充滿了野性的力量與生命原始的沖動。這些并沒有讓人感到荒淫污穢，并沒有讓人對此心生厭惡，相反，她對封建禮教的反叛、挑戰，或者說她的縱欲、放蕩不羈、對禮教的褻瀆，恰恰體現了中國女性長期在這種道德規范壓制下的反抗意識，體現著新時期女性們對愛情的主動追求。這和嘉莉相比，貌似這種對愛情的沖動在中國農村女孩的身上來得更原始一些，因為作品中所刻畫的中國農村的女孩形象似乎沒有更多對物欲的追求，這似乎比西方女孩對愛情的追求中少了一些利益上的因素，也因而變得更加單純。

三、對自我的突破

嘉莉妹妹的自我突破首先是對傳統女性所扮演的“家庭天使”地位的突破。19世紀，社會主流意識形態認為理想的女性應該是“虔誠、純潔、順從、持家有術和深居簡出。”嘉莉的姐姐敏妮就是這類女性的代表。嘉莉突破了這種傳統女性的家庭角色，勇敢地去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生活，因此她選擇了離開，雖然這條道路充滿了太多未知的艱難險阻。嘉莉妹妹的另一個自我突破主要表現在嘉莉在事業上的突破。當看到自己的男人破產之后，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如何找到份工作來扛起這個家。她跑到劇場參加選秀，努力去爭取到一份工作，然后憑借著自己的天生的好嗓子和美麗的外表走紅，最終靠自己的努力躋身于上流社會。整個過程嘉莉可以說是付出了很多辛苦的，她像男人一樣去努力工作，去維持社交，從當年那個初出茅廬青澀的農村小姑娘成長為一個世故圓滑的貴婦。一路以來的成長過程即是嘉莉的自我突破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嘉莉自我價值得到了實現。

關于九兒（戴鳳蓮）的自我突破主要要從一個比較高的層面來說，即所處的抗日戰爭時代。九兒原本只是一個大字不識的典型農村婦女的形象，可是當戰爭來臨之時，當家人和全村人的生命財產都受到威脅之時，大家就自動擔起了保家衛國的使命，九兒便是這樣的一個普通的平民抗日英雄。她突破了自身農村婦人的身份局限，多次在行動中表現出自己的勇敢、氣度和謀略。當余占鰲因為收編的事和冷支隊爭執的不可開交之時，九兒左手按著冷支隊的左輪搶，右手按著余司令的勃朗寧手槍和解：“買賣不成仁義在，這不是動刀動槍的地方，有本事對著日本人使。”然后帶頭喝下了摻有羅漢大爺血的悲壯酒，鼓舞士氣，振奮人心。一位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到抗日女英雄的蛻變，這種突破之大，讓人震驚，可歌可泣。這中品質也是《嘉莉妹妹》作品中女主人公所不具備的，也是兩者的差異性所在，嘉莉的突破關注于對自身的發展，而九兒的突破則實現了更高層面的精神信仰追求，實現了普通婦女在有關國家興亡中扮演的平民英雄角色。

四、結語

德萊賽和莫言身處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文化氛圍中，但對女性解放的關注卻使兩者有了共通性。本文主要從三個角度對兩位作家筆下的兩位經典女性進行比較分析，旨在找出不同文化歷史背景下的婦女解放的相似性與差異性。德萊賽和莫言筆下的女性命運也許能夠揭示，女性的發展關乎社會的發展，女性的解放不分國界，對整個世界歷史進步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莫言.紅高粱[M].廣州：花城出版社，2012.

[2]莫言，王堯.從《紅高粱》到《檀香刑》[J].當代作家評論，2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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