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文
近日,廣東某高校大四學生擺地攤賣詩的事引起媒體關注。據悉,兩名大學生(其中一人已畢業)賣的是自己創作的詩歌,每首10元,還真有人買,一時引發了網友的熱議。
賣詩者:羅熾琨(寫詩的人,筆名海螺,廣東某高校大四的學生);少賢(合伙人,大學畢業生,剛從一家藥企辭職)
賣詩地點:廣州大學文俊東樓十字路口的人行道邊上
價格:每首10元
賣詩方式:
(1)事先創作——先把寫好的詩歌抄在紙上,再擺在地上供人挑選。一名女生買走了海螺的一首詩《石頭的記憶》:在愛你的那個時候/我指著石頭承諾/永遠愛你/后來/你不停地追問/以堅硬的姿態/讓我接著說/愛你
(2)預定售賣——買方提出詩歌的主題,讓賣方創作后再付款。一名女生要求海螺寫一首關于貓的詩歌,于是海螺寫了首《咪咪》:咪咪是一只貓的名字/它總是在喵喵喵喵叫/出于某種喜愛/我叫它咪咪。詩寫完后該女生不太滿意,于是海螺當場朗誦一首《風中一根香煙的時間》,女孩聽完后,滿意地付了錢走了。
“生意”情況:擺攤賣詩并不容易,有時一天下來也沒有一個人愿意掏錢。在擺攤的眾多冷夜,海螺多數時候是在和圍觀、讀詩的人聊天,所以大部分的詩都被送出去了。沒人的時候,他會將音響開得很大,和少賢一起跟著音樂擺動身體。而至于到底有多少人為他們這樣的閑情逸致埋單,海螺看得很超脫:“佛說還得等有緣人。”
他們為什么要賣詩?
他們愛寫詩。2007年,海螺首次離家上學,因為對陌生環境的不適應,他寫下了第一首詩。從那時起,他便愛上了寫詩。海螺說:“寫詩是一種可怕的癮,這種癮就像狗皮膏藥一樣賴著我。”上大學后,有次為了“解癮”,海螺叫上在中山市讀醫學的高中同學少賢,從凌晨開始,繞著大學城,在所有的公交車站牌上貼上了自己寫的詩。海螺一直認為,買詩的人,肯定是在詩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故事,“這是一個很微妙的瞬間,你通過我的詩,想起了往事,而我知道了你的故事”。
詩人的想法多。海螺賣詩時,喊了一句口號:“我們賣詩,第一目的不是賺錢,最終目的才是賺錢。”海螺回憶說,也說不清是哪一天的事,他突然萌生了擺攤賣詩的念頭,并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好友少賢。2014年12月2日晚,海螺趕到少賢住處,兩人詳細聊起了賣詩計劃。2014年12月5日,兩人到大學城踩點。在華南理工大學連接教學樓與飯堂的天橋上,他們看見有幾個人在賣圍巾、手套,于是決定擺地攤賣詩。
多種因素作用的結果。寫詩的人,總會有一些別樣的想法,比如希望邂逅浪漫、積累生活素材、結交朋友、表明一種態度等,這些可以從他們賣詩時“送詩”和沒人來買時放音樂自娛自樂看出來。而作為詩歌創作者(或者說文學青年),多少都希望別人讀到自己寫的東西,這點可以從他們到公交車站牌上張貼自己寫的詩看出來。這是一種強烈的表達沖動,是一種獲得讀者、獲得他人認可的心理。當然,也不排除為了生計,正如海螺賣詩口號里所說的“第一目的不是賺錢,最終目的才是賺錢”。
其實,早有人在賣詩
海螺與少賢不是大學生賣詩的第一人。余樂平才是被稱為“中華賣詩第一人”,也是第一個“持證上崗”賣詩的人。
余樂平是江西寧都人。1988年,他以高考作文滿分的成績被江西大學中文系錄取,并成為學校大學生詩社主編。兩年后,因為家里交不起學費,他只得退學到廣東一家單位打工。
1999年,余樂平離開廣東來到大連,當天下火車后,身上只剩下20元錢。他很快找到一份推銷香煙的工作,但一天下來,一包煙都沒有賣出去。在火車站廣場,他遇到了一個名叫李躍進的商店店主。推銷香煙不成,余樂平主動提議贈給李躍進一首藏名詩。詩寫好了,原來只是想和人家套近乎,沒想到李躍進被這首藏名詩佩服得連聲叫絕,當即給了他10元錢,說:“兄弟,拿著,就當賣詩的錢。”那一瞬間,余樂平產生了賣詩謀生的念頭。
次日一早,余樂平買了一支圓珠筆和幾張紙,然后就在大連一條馬路市場上,頭頂“現場賣詩”的紙牌,擺起了詩攤。奇跡出現了!就在開張第一天,余樂平靠賣詩賺了20元錢。從這天起,余樂平開始了他的賣詩生涯。隨后,他的做法引起媒體關注,詩攤的生意越來越好。
2002年7月,余樂平的詩攤搬到了人流量較大的大連國際機場二樓商場,并最終拿到了正式的營業執照。這是全國首例“現場作詩”的營業執照,“中華賣詩第一人”名聲叫響全國。
2004年,余樂平自稱已賣了近10 000首詩。當年1月中旬,他將8 000元現金交到大連慈善總會工作人員手中,表示希望資助兩名大學貧困生。就在這一年,“中華賣詩第一人”余樂平宣布封筆。
如何看待賣詩的行為?
是一種商業實踐:敢于擺攤賣詩者,至少為自己開辟了一條蹊徑。既然能賣詩,首先他具備了詩情與才情,更具備了商業頭腦與商業實踐基礎,將來哪怕不能做一個優秀詩人,至少還可以做報刊亭生意或是出版生意。如此看來,賣詩作為一項積極的社會實踐活動,何樂而不為呢?
分享精神果實:像海螺這樣的文藝青年,相信不在少數。懷著寫詩夢想的人無疑是這個物質時代值得尊敬的人。正是這樣一群人,能讓我們暫停匆匆的腳步,傾聽心中的呼喚。生活本應該充滿詩意,海德格爾一直堅持人要詩意的棲居。詩歌需要在傳播中獲得更多的共鳴,無論是贈與還是售出,其實都是在表達人類某種感情,讓更多人來分享這種精神果實,如同詩人出詩集,作家出書,如是而已。
不妨寬容看待:通過自己的勞動換取報酬的做法沒什么不對。說起來,賣詩與把詩投到媒體發表的做法本質是一樣的,只要有人買或能發表,都能換取稿酬。至于說詩歌的好壞,純屬“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以進行合理的文學批評與討論,不必上升到用金錢玷污藝術的高度。多元的世界有多元的生活方式,每一個人都可以通過多種方式感受生活、體驗人生(前提是不違法)。對于擺攤賣詩,你可以不贊成,但應該寬容并尊重他們的做法。
學校與老師應該如何引導?
]老師可以這樣說:詩歌本身最無法忍受循規蹈矩,更沒有一成不變的規矩,生活中、社會中的各種可能性,都有可能醞釀詩意。因而,大學生擺攤賣詩,能夠加強作者與現實的聯系,擴大詩歌的影響力,還能從一個側面幫助作者了解自己詩歌的價值。在一個“談詩色變”的時代,大學生擺攤賣詩,本身也算得上一件風雅之事,具有一定的“詩意”。
學校應該這樣做:不倡導人人都去擺攤賣詩,但應該鼓勵大學生勇于參與社會實踐。為此,學校應該創造更好的條件,為大學生參與社會實踐鋪平道路。同樣,對確實需要幫助的貧困學生(包括就業困難學生),學校也應該出臺相應的機制,做好資助和幫扶工作,肩負起應有的責任。
學校與老師應強調:大學生賣詩,與“沒出息”無關,與“讀書無用論”畫不上等號,自食其力的行為理應得到肯定和尊重。對于寫詩出售者而言,面對詩歌這樣一種精神產品,應該不斷提高創作質量,既然拿出來“賣”,就應該讓人感到“物有所值”。因此,寫詩出售之前,不妨先練好基本功。
(綜合《新快報》、《新聞晨報》、《新華日報》荊楚網、中國文明網)
(責編 歐金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