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人生》表達技巧的管窺之見

董業鐸+劉旭芳+馬曉琳

《人生》的作者路遙，中國當代作家，生在陜北一個世代農民家族，因家境貧寒，七歲時便被過繼給伯父。《人生》以七十年代黃土高原的城鄉生活為時空背景，描寫了一個農村知識青年的人生追求和曲折經歷。

《人生》問世不久即轟動全國，并獲得全國第二屆優秀中篇小說獎，成為中國當代文學的經典之作。柳青的“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常常只有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這句話是《人生》有力地注解，同時也讓我們對人生有更加深入的思索。

《人生》取得如此大成就，除了它情節安排巧妙，人物個性鮮明，思想有深度外，還因為它運用多種表達技巧。如：各種人物描寫手法;環境描寫手法;上篇采用書信，作為線索不僅使文章條理更加清楚，且推動了情節發展。綜合這些表達技巧，生動形象且巧妙地表現人物心情，推動情節發展。

一、《人生》采用各種人物描寫手法，生動形象地展現了人物性格

（一）動作描寫

《人生》中高玉德有一個典型動作就是用手摸赤腳片兒，一般是在憂愁的時候才會摸。如當高玉德得知兒子教師職業被擠下后，文章有這樣描述“他父親急得用瘦手摸著赤腳片兒，偷聲緩氣地問：‘那他們叫誰教呢？”父親因兒子是民辦教師而感到萬分光榮，如今兒子教師當不成了，光榮自然是沒有了，最重要的是家境也會變得緊緊巴巴，這等大事怎不讓高玉德憂愁？這時候他便摸起了赤腳片兒，從中體現了高玉德憂愁的心情;與之類似的還有高玉德向德順老漢傾訴劉立本威脅的話時，文中描述道：“高玉德一臉愁相，一只手不斷摸著赤腳片兒。”文中高玉德不止兩次出現這個動作，可見是作者有意刻畫的典型動作。

文章對主人公高加林動作描寫也相當典型，當高加林知道自己走后門被揭發而不得不離開工作崗位時，他的反應是“他先把煙掏出來，但沒抽，扔到了門背后。煙扔掉后，又莫名其妙地掏出了火柴。他把火柴盒抽出來，‘嘩一下全撒在了地上。然后，他又彎下腰，一根一根往火柴盒里拾;拾起以后，又撒在了地上，又拾……”他扔掉了煙卻掏火柴，火柴撒了就拾，拾了后又撒，還接著拾。這些動作是情緒正常的人很少有的表現，正是他這些不合常理表現，形象地表現了高加林當時的悲痛、茫然、無奈的心情。

（二）語言描寫

全文絕大部分語言口語化，十分有力地表現了鄉村人淳樸、真誠的性格，給筆者印象最深的便是高加林去城里上班后，巧珍去看望他時的一段對話。

“你們家的老母豬下了十二個豬，一個被老母豬壓死了，還剩下……”

“哎呀，這還要往下說哩！不是剩下十一個嗎？你喝水！”

“是剩下十一個了。可是第二天又死了一個……”

“哎呀哎呀！你快別說了！”加林煩躁地從桌子上拉起一張報紙，臉對著，但并不看。

這是巧珍與加林在分別很長時間以后，第一次相見時的對話。巧珍在加林走后一定是朝思暮想，積攢了許多話要說。但當真見到之后，那些千言萬語卻不見蹤跡，便向加林聊起鄉村里比較常聊的話題。可是有知識有文化的加林哪對這純粹鄉土話題感興趣，他甚至表現出極大的反感。巧珍的語言很符合她文化水平低下的純粹鄉土女性身份;加林充滿反感的言語也體現了他正與巧珍漸行漸遠。

（三）心理描寫

“他，一個曾經是瀟瀟灑灑的教師，現在卻像一個農村老太婆一樣，上集賣蒸饃去了！他的心難受得像無數蟲子在咬著”，這是高加林被擠下教師職業后去賣蒸饃的一段心理描寫。在他被擠下教師后，文章不止一次地刻畫他以前容光煥發與現今落魄困窘形成鮮明對比所產生的不平衡的心理，從中體現了他為生活所困的窘迫情態。

二、《人生》多處運用環境描寫手法，渲染氣氛并推動情節發展

《人生》的第一章開始便大肆渲染了大雨來臨之前的沉悶，為下文高加林沒了工作奠定了悲傷基調。不僅在開頭有雨的描寫，本章中間部分和結尾也有雨的描寫，很顯然是作者蓄意為之，把雨的發生、發展、結束作為一條線索，同時與高加林失業后，一家人心情變化的線索交織在一起，雙線并行。這樣悲涼的環境描寫，渲染了一種悲涼的氣氛，表達了當事人悲痛的心情，以悲景襯悲情，使哀情更哀。

三、《人生》的上篇以高玉智的書信作為線索，結構新穎且推動情節發展

《人生》的上一篇共有十四章，內容有兩封高玉智寫的信。當看第一封信是時候，發現信的內容好像沒有重要信息，誤以為是作者的閑筆。其實不然，信中最重要的一句話便是“現在還沒有定下到哪里工作”，這一句話與下一封信“我要是回到咱地區，等工作定下來，就準備回咱村子一回，看望你們。”相互照應，且為高加林命運的改變作鋪墊。作者匠心獨運，采用書信方式推動故事情節發展，這樣顯得既不突兀反而使情節發展自然，結構上更顯新穎。

路遙在《人生》中正是運用了多種人物描寫手法，匠心獨運地以“書信”作為線索，更好地刻畫了人物形象，推動了情節發展，這些用法是值得我們借鑒的。

（董業鐸，劉旭芳，馬曉琳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中文系 ?067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