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任男朋友就是我的前夫,我愛他到骨頭里,為他肯吃一切苦受一切罪,最后還是分手。第二任男友,倆人都不是扎實過日子型的人,我奔忙,他奔忙,太形而上,沒接地氣,也分了。到秀才,一拍即合,都不存在過渡,前面倆的犧牲,就為給他鋪路了。
若秀才在我情竇初開時走進我的生活,我眼角都不會望他,當然他也看不上我。我以前最討厭現在熱捧的暖男。我眼里的男人,那應該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識淵博,無所不通。我不需要他分得清蔥還是蒜,他就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躺在沙發上指點江山。后來就一直奔著這樣的男人而去,然而背一身房債了,兒子落地了,我就覺得累。剖腹產傷口沒好就要出去掙錢,腰彎不下去還要喂奶換尿布。生活就這樣把一個小仙女變世俗了。而男人,他還是那個他,你不再是那個你。
遇到秀才以后,這個與我傾心的書生形象有很大距離的男人,用一顆滾燙的心在溫暖我,細心地看護我。他不說一句格言警句,也從不引經據典,卻扎扎實實做好每一件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事。他沒什么玄奧的理論,卻把我散落一地的淚珠穿起來藏進柜子,我真的好久都沒傷心過了。我于是知道,自己不過是凡夫俗子,自然不能與空靈的男人成就驚駭世俗的事,縱使仙子與我相愛雙修,我都不可能度化成精靈。我就只能跟秀才這樣的七竅已經開了六竅的男人一起偕老。
40歲以后,能欣賞夫妻倆牽手散步,繞著世紀公園遛彎兒;40歲以后,愿意兩人雙雙下廚,我燒菜來你洗碗,我削皮來你剝蒜;40歲以后開始覺得疲倦,像老頭老太那樣開始養生,你給我拔罐,我給你刮痧;40歲以后喜歡那個健碩的男人拎著大包小袋,讓我空著兩手還拽著他的胳膊晃悠,這才是幸福。(《新晨報》2015.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