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中國愛在聯合國投棄權票

孫天

前幾天，聯合國安理會否決了由馬來西亞提出、針對馬航MH17航班墜毀事件建立一個國際刑事法庭的決議草案。俄羅斯反對，中國棄權。

在這次馬航的決議草案中，中方解釋棄權票的原因主要是“安理會成員對草案存在著不同意見，強行推動表決，只能造成安理會成員的分裂。這對調查真相無益。”

我們經常聽到中國在聯合國安理會投票中投出棄權票的消息，此前一位駐聯合國的中國大使還因為中國頻繁投棄權票而被外電稱為“棄權大使”，那么，中國真的是在聯合國最愛投出棄權票的國家嗎？

投出聯合國安理會第一張棄權票的是蘇聯人

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是聯合國中唯一有權采取強制行動的機構。安理會共有15個理事國，10個非常任理事國和包括美、俄（蘇）、中、英、法在內的5個常任理事國。眾所周知，在聯合國安理會的投票程序中，每個理事國都擁有一票。而五大常任理事國都擁有一票否決權。也就是說，只要五大國有任何一國投反對票，那么決議就不會被通過。

棄權票就是在安理會的投票實踐中產生的。蘇聯在1946年第一次投出棄權票，棄權票既不同意該決議草案的通過，但也不對這一草案行使否決權。此后，這一程序也逐漸成為了聯合國憲章中的一部分，被五大常任理事國接受。

如果五常之一對某決議并不完全贊成，但否決又壓力太大，就會選擇投棄權票。棄權票就是對決議既不贊同，也不完全反對，用我們熟悉的話說就是有保留意見。

值得一提的是，在1971-1981年剛恢復聯合國席位的11年時間里，中國曾經獨創了一種出席會議但不投票的外交行為，這種行為被我國駐聯合國大使使用了70次之多。據后來解釋，我國采取這種“假裝自己不存在戰術”的主要原因是剛進入聯合國，對很多事情還不了解，先摸摸情況。

中國愛棄權，只是上世紀90年代的事

那中國究竟是不是在聯合國安理會中投棄權票最多的國家呢？經過統計，1982年至今，五個常任理事國在聯合國安理會決議中投棄權票的次數分別如下：

中國以65次棄權票名列第一。

俄羅斯以56票緊隨其后。英國和美國分別投出34票和33票，年均1票左右。法國最少，30多年的時間里僅投出23次棄權票。

不過，中國并不是一直鐘愛棄權票。五大常任理事國的投票情況，受到了國際局勢的強烈影響，其中，蘇聯解體是一個分水嶺。

在蘇聯解體之前，1982年到1989年，最愛投棄權票的是英法美三國，他們一共投了56張。蘇聯投了12張，是倒數第二少的。中國只棄權了2次。

而到了上世紀90年代，蘇聯老大哥解體了，之前投棄權票較多的美、英、法三國搖身一變，變成了最不愛投棄權票的。從90年代至今的將近25年時間中，美、英、法一共只投出33張棄權票。

而中國則變成了最愛棄權的國家。在90年代，中國一共棄權了45次，比其他四國棄權次數的總和還多12張。這十年恰恰是世界對中國關注劇烈增加的十年，所以“中國愛棄權”的印象就從這時候根深蒂固了，以至于中國在聯合國的大使被稱為“棄權大使”。

棄權等于“你們玩，我就打個醬油”嗎？

中國在20世紀最后十年中大量投出棄權票的原因比較復雜，有國際原因，也有國內的原因。

冷戰結束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在世界局勢中占據主要地位，中國在安理會中的投票決定有時會影響中美關系，但又不能跟西方國家完全站在一邊，所以投票就不得不考慮“得罪人”的問題。

同時，鄧小平在這一時期提出了“韜光養晦”的外交策略，絕不當頭，也不帶頭反對任何人。

因此，中國在投票的時候會表現的比較“穩健”，盡量不得罪人。

當然，投棄權票并不代表對議案沒有立場。以1997年關于組織多國部隊進入阿爾巴尼亞的決議草案投票為例，在投票前，我國大使秦華孫曾表示：阿爾巴尼亞問題有其復雜性，本質上屬于阿爾巴尼亞內政，安理會授權采取活動是與《聯合國憲章》不符；但同時，考慮到阿爾巴尼亞政府盡快恢復局勢穩定的迫切愿望，中國不阻攔決議草案的通過。”

最終，中國選擇了投棄權票。

需要提醒的是，即使是在這一階段，如果議案涉及到中國的絕對利益，中國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行使否決權。1997年和1999年，中國就在兩份與臺灣問題有關的決議草案中投出反對票，行使一票否決權。由此可見，維護主權和領土完整是中國的原則，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這些年中國投棄權票的次數少多了

事實上，隨著國際局勢的變化和中國外交策略的調整，中國對各種問題的態度的表達也日趨明確。

2001年至今，中國一共投出18次棄權票，而同期俄羅斯以21次棄權勝出。

從投出反對票的次數，也可以看出中國正在更明確地向外界表達出自己的態度。冷戰結束至今，中國在聯合國安理會投票表決中一共投出8次否決票，僅比俄、美兩國略少。而英、法兩國在冷戰以后就沒再投出過反對票。

由此可見，隨著綜合國力的不斷強大，涉及中國國家利益的問題越來越多，中國的態度也更加明確、更加強硬。但“不得罪人”依然是中國需要考慮的一個問題，比如盡量不要得罪俄羅斯這樣的準盟友，也不要跟國際輿論徹底過不去。

說到底，投不投棄權票，跟國家實力、價值取向都有關系，而不是靠眼前利益和投機。在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的道路上，中國也還在“摸著石頭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