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東西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
——影視改編得與失

⊙張 欣［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 南寧 530006］

試論東西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
——影視改編得與失

⊙張 欣［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 南寧 530006］

作家東西的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描述了王老柄、王家寬、蔡玉珍三位殘疾人形象。三人組成的家庭由最初的矛盾到協作，建立起“完整”的家庭。后由蔣欽民、楊亞洲分別翻拍成電影和電視劇，展現了更為豐富的內涵。本文對比三者，探討小說改編成影視的得與失。

《沒有語言的生活》 影視改編 得失

廣西“三劍客”之一的新生代作家東西，其中篇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塑造了由聾、啞、瞎三人組成的特殊家庭，彼此借用健康器官生活的故事。后由蔣欽民、楊亞洲分別翻拍成電影《天上的戀人》和同名電視劇。東西曾說：“網絡、影視等與文學的觸碰，不僅是文學與其的聯姻，更是純文學發展與純文學作家生存的出路。”面對這部優秀的小說，我們試圖通過這種“聯姻”深刻挖掘作品內在的意義。

一、小說、影視劇的各自特點

縱觀作家東西的主要長篇小說《耳光響亮》《目光愈拉愈長》《把嘴角掛在耳邊》《我們正在變成好人》等。他的作品往往以一種“悖論式”的命題來描寫小人物的悲歡離合。《沒有語言的生活》更是小人物生活的集中體現。

小說的深刻性在于三個殘缺人組成的加倍“不正常”的家庭，為了應對被欺負、被捉弄、被侮辱、被偷盜、被強奸，一家人利用各自的健康器官，用人性最真的語言，用肢體語言和喜怒哀樂來溝通。他們雖然“沒有語言”，但他們的生活中處處彰顯溫馨和默契。其他人雖然身體健全，擁有語言能力，可是卻缺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影片關鍵意象——紅氣球，它是外來世界的象征，也最終帶著朱靈飄向外在的神秘世界。最終朱靈身著一襲白裙，手握紅氣球以一種浪漫的方式告別了人世間，只留下年輕美麗的倩影，成為“天上的戀人”。

整個故事的背景在有如世外桃源般寧靜祥和的山中小村。敘述方式更加凄美浪漫，傳遞出款款深情。談及改編，東西說道：“正因為是自己的作品，我對主題與人物的理解才能觸及精髓，我知道哪些是想表達的，才能在改編中予以保留”。也正是這種膽氣和創新，使得電影榮獲第十五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藝術”貢獻獎。

在與世俗抗爭的長青巷，街坊之間相互照應的鄰里之愛，王老柄為兒子試驗針灸導致失明的父愛，王家寬悉心照顧父親的孝子之愛，王家寬堅定不渝地守護朱靈的男女之愛等等，帶給人更多的是美好。但就是這個巷子，在以吳少華為代表的城市文明的攻擊下不斷喪失原有的本真與淳樸。劉桂英放棄愛情，朱靈為金錢而失身，楊鳳池為“好日子”犧牲女兒。唯有王老柄父子堅守著固有的精神家園，雖貧苦但正直、堅毅，守得住底線，經得住誘惑。“沒有語言的生活”，此時也恰恰是滿含語言的。

二、兩個維度探討改編得失

歷來由小說改編的影視作品很多，《沒有語言的生活》的獨特性在于作家東西本人對其改編和再創造。東西認為，小說和其他藝術表達方式一樣，意義重在于它給讀者傳遞的某種思想與感情。三部作品自出版上映以來都是好評如潮，多次獲得國內外大獎。改編得與失，將重點從內涵和外延兩個維度來闡發，即從內涵上，對小說本身“沒有語言的生活”涵義的深度挖掘，從外延上，就各作品包含的時代背景、風俗民情等做廣度分析。

從這個主題反觀電影與電視劇，會發現電視劇在揭示這一悖論命題時相對弱化了。作為倫理劇，它涉及的更多是生活的喜怒哀樂。與小說相比，電視劇受眾更為廣泛，也需迎合市場需求。電視劇中照相館的設置，使劇情更加清晰，相機恰好記錄了三代人生活的點點滴滴。電影較之另兩者，只借助人物框架，重在描繪一段唯美凄涼的愛情悲劇。題目更名為《天上的戀人》，與原著相距甚遠。電影以打入日本市場為目標，考慮到受眾需求，更多的是凄婉的愛情故事。

所以整體來看，就主題深刻性及“沒有語言的生活”這一命題，小說力度最大，探討倫理和生活道德的電視劇次之，最后才是電影浪漫主義的傳達。

電視劇因其篇幅和劇情需要，注定內容更為豐富，電視劇上演了祖孫三代的故事。第一代：王老柄，劉桂英，楊鳳池，吳少華等。第二代：王家寬，朱靈。第三代：三姐，王勝利。較之小說其突破重點體現在三個方面。

愛更豐富。愛并不是小說的主要內容，王家寬對朱靈的喜歡可以算作一種愛，但是對待蔡玉珍卻不是，更多的是一種原始欲求。電視劇中的“愛”包含父愛、母愛、男女之愛，孩子對父母的愛。愛的涵義更為廣泛。

悲劇性更寬廣。在小說中，聾啞瞎及孩子王勝利的悲劇，多是他人強加的悲劇。電視劇中典型的悲劇式人物，如吳少華、朱靈，他們的悲劇多是自己造成的。朱靈因為金錢拋棄真正愛她的人，吳少華更因為金錢喪失了自我。王老柄、王家寬、劉桂英是真正被生活所磨礪的人，并最終擁有幸福，不能不說是生活所開的玩笑。故事內核和人物關系保持了穩定的傳承。這樣，從小說到電視劇的跳接完成了文學性的“異質同構”。

時代影射更強。電視劇中很明顯有兩個世界，鄉村與城市，落后與先進。在現代文明的沖擊下，長青巷逐漸失去往日寧靜，被物欲世界所侵蝕。這兩個世界的代表分別為王老柄和吳少華，他們的對抗影射了兩種文明的對抗。鄉土被現代社會打破，王老柄以其正直善良，勇敢堅毅的精神最終守護了自己的家園。也可以理解為鄉土文化，根性文化感召人們回歸于鄉村沃土之中。

不同風格的作品給人的感受也是不同的，電影《天上的戀人》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層面。所以在內涵和意蘊方面，電影改編所展現的相對較少。

三、結語

《沒有語言的生活》從小說到電影再到電視劇，影視劇舍棄了小說中那種對于人性殘缺以及存在意義的質詢與追問，而將聾子王家寬、瞎子王老炳以及啞巴蔡玉珍或改編為遠離生存艱辛的世外桃源里有著高度精神完善的人物，或改編為現實生活中具有世俗煙火氣息的單面性人物，徹底地遠離了小說中那種痛徹心扉、引人深省的藝術境界。改編過程中難免遇到各類取舍，更多需要考慮受眾需求，然后是對故事、人物進行改編。對于作品如何取舍實屬一種巨大的考驗，作家東西在這個過程體現出無窮的創新力和勇氣，是值得我們敬佩的，這三部作品也是特別值得我們關注和學習的。

[1] 東西.沒有語言的生活[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11.

[2] 曹文琴.論中國當代新生代小說的影視改編[D].山東師范大學博士論文，2013.

[3] [美]勒內·韋勒克，奧斯汀·沃倫.文學理論（修訂版）[M].劉象愚，邢培明，陳圣生，李哲明譯.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

[4] 劉婷.影像敘事[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6.

[5]吳兆龍.文學性是電視劇創作的基石——以電視劇《懸崖》的改編為例[J].中國電視，2012（6）.

作 者：張 欣，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文學與影視創作研究。

編 輯：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