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華裔集體意識重構華裔歷史

李++慧

[摘 要]加拿大著名文學理論家林達·哈琴提出了“歷史編纂元小說”的概念，以此來指稱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歐美文壇涌現的一股將現代主義實驗創作與歷史以及社會語境結合起來的創作潮流。歷史編纂元小說具有自我反映，自我指涉等元小說的特征，同時又穿插和影射真實的歷史事件和人物，從而使得作品虛實相間，亦真亦玄。本文采用其“歷史編纂元小說”的概念，對湯亭亭的代表作《中國佬》作為后現代主義小說的創作特征進行文學定位和分析，試圖對湯亭亭的創作進行一種新的解讀。

[關鍵詞]歷史編纂元小說；后現代主義小說；中國佬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 5918（ 2015） 08- 0180- 02

doi：10. 3969/j.issn.1671- 5918. 2015. 08- 086

[本刊網址]http：//www.hbxb.net

加拿大著名文學理論家林達·哈琴提出了“歷史編纂元小說”的概念，以此來指稱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歐美文壇涌現的一股將現代主義實驗創作與歷史以及社會語境結合起來的創作潮流。歷史編纂元小說具有自我反映，自我指涉等元小說的特征，同時又穿插和影射真實的歷史事件和人物，從而使得作品虛實相間，亦真亦玄。歷史編纂元小說與其他元小說派別的區別在于它和歷史我們語境的重新聯接，借助歷史素材對歷史的真實和權威進行質疑。湯亭亭的《中國佬》正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作者通過追憶自己家族的男性先輩移民美國的經歷，對華裔美國人的歷史提出質疑，并進行重新思考和再加工。

在美國，華人移民是沒有記憶，沒有故事沒有歷史的被閹割、被去勢的邊緣流浪者；他們的形象被固化為弱小、骯臟、多病、膽小、狡猾、相貌雷同、道德低下一族；他們在美國遭受屈辱，他們對美國的貢獻被扭曲和抹殺……華裔男性在一個崇尚“自由、追求幸福”的國度中遭受了美國夢的破滅，失去了話語權力，變成了沒有聲音、沒有過去、沒有記憶的民族。而在《中國佬》里，作者用文字使那些被歷史壓抑和淹沒的華裔族的集體記憶得以重現并凝固成歷史。她通過改寫傳統中的虛構成分來喚醒族裔記憶，并且通過家族移民史來隱射整個華裔移民辛酸史，從而重塑華裔男性形象、重構華裔英雄般的移民史。

通過翻閱前輩專家們的研究，發現大多對《中國佬》研究，主要通過敘述學的角度來進行主題的批判，或者是注重于《中國佬》中的神話改寫或者注重于《中國佬》的移民事實來探討華裔族性的確立和華裔歷史的重構；本文則主要通過研究《中國佬》的敘述內容和敘述手段，探討其后現代文學屬性和文學定位問題。

一、《中國佬》的后現代文學定位

湯亭亭在美國文壇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但關于其作品，尤其是《女勇士》和《中國佬》的文學定位問題卻一直是眾說紛紜，甚至引發文學界激烈的爭議。由于國際經濟、族裔政治、文化地位、文學話語的影響、大眾對少數族裔的刻板印象、市場經濟等因素、美國文學評論界和主流社會對華裔作家作品的定位和接受則變為一個很復雜的問題。美國華裔評論家林澗的文章《華裔作家在美國文壇的地位及歸類》對湯亭亭作品的文學定位和文學價值等問題提出了獨到的見解。林澗對美國評論界將湯亭亭簡單歸入少數族裔女性作家一類，將其作品作為非虛構類的自傳和傳記出版和接受的做法提出了強烈的不滿。她指出，這種做法實際上是將湯亭亭及其作品作為體現美國社會及文化多樣性的“象征性點綴”，使得湯亭亭在進入美國文學經典行列的同時就被邊緣化了。林澗認為，湯亭亭的主要作品如《女勇士》、《中國佬》等都毫無以為地應歸于“后現代主義”小說一類，而美國主流評論界無法或不愿正視這一點。雖然也有少數評論家注意到了湯亭亭創作中的后現代美學特征，但總的說來，對湯亭亭作品的創作特征和文學成就的研究是比較薄弱了，更不用說將其作為后現代主義小說來深入研究了。在主流文學評論界的體裁等級劃分中，后現代主義小說作為當代的精英文學，是白種男性作家的專屬領域。但是，如果研究湯亭亭的創作特色，就不得不正視其后現代特征。文學定位不僅直接關系著對湯亭亭作品體裁的合理劃分，更可能打破文學界對少數族裔作家的刻板定位，同時也是對湯亭亭的文學成就進行深入研究的前提和基礎，關系著能否對湯亭亭的創作進行全面和公正的評價。

二、歷史編纂元小說

美國著名文學評論家Larry McCaffery的專著《元小說的繆斯——羅伯特·庫伏、唐納德·巴塞爾木及威廉·加斯的創作》對當代美國元小說進行了專門的研究。在書中，他將拉美魔幻現實主義與美國當代元小說作家庫伏、巴塞爾木及加斯的創作聯系起來，同時以敏銳的洞察力把握住了當代元小說發展的新趨勢。他的論述成為Hutcheon研究的起點。加拿大著名文學理論家Hutcheon在《一種后現代主義詩學》一書中提出了“歷史編纂元小說”的概念，用來指稱上世界60年代以來在歐美文壇出現的重新聯結歷史和社會語境的元小說創作潮流。

在Hutcheon的定義中，“歷史編纂元小說”是指那些“眾所周知的流行小說，它們具有鮮明的自我反映的特征，同時又悖論式地宣稱擁有歷史事件和真實人物。被她列入此類的部分作品有：約翰·巴思的《煙草經紀人》、托馬斯·品欽的《V》和《外有引力之虹》、羅伯特·庫弗的《火刑示眾》以及湯亭亭的《女勇士》和《中國佬》等。

這些作品都是“歷史編纂”與“元小說”的有機結合。它們都具有自我反映、自我指涉等元小說的特征，同時又穿插和影射真實的歷史事件和人物，使作品虛實相間，使人很難將其準確歸類。但是總體上來講，它們都是要重新思考過去的形式和內容。這些作家在創作中不僅體現了自己的思考結果，而且運用了新穎獨特的創作技巧。“歷史編纂元小說”的概念一經提出就引起了批評界不小的反響。

三、作為“歷史編纂元小說”的《中國佬》

“歷史編纂元小說”作為典型的后現代主義小說，其基本特征就是運用歷史素材，通過重訪歷史的寫作來質疑歷史敘事的真實性和權威性，對歷史敘事的形式和內容進行重新思考和再加工。而《中國佬》正是通過追憶自己家族的男性先輩移民美國的經歷，對華裔美國人的歷史提出質疑，并對其進行重新審視和再加工。endprint

首先在內容主旨上，第一，歷史編纂元小說“探討歷史事件中的真真假假”。它作為后現代小說，“是要在小說中重現過去，將歷史現時公開，從而避免其稱為結論性和目的論的工具。”美國主流社會歧視和貶低中國移民，把中國早期移民稱為“黃禍”，美國官方歷史則抹殺了早期移民對建設美國所作出的歷史性貢獻。而湯亭亭則對這一抹殺提出了質疑和挑戰。她的作品《中國佬》力求重塑華裔美國文學傳統、改變美國“主流”社會對美籍華人的刻板印象，爭得華裔美國人的歷史闡述權。第二，歷史編纂元小說作為一類后現代小說，采用“事實細節、歷史素材”。但是歷史編纂元小說“只是收集，而并沒有吸收這些素材”。《中國佬》正是在歷史事實的堆積上建立起來的，通過真實的和虛構的歷史事件，對官方歷史進行質疑和鞭撻。

其次在敘述上，Hutcheon總結了歷史編纂元小說的敘事特征，認為這類小說往往采用兩種敘事方式：多視角敘事和公開全局敘事者。在兩種敘事方式中，我們都無法找到一個確信他有能力了解過去的敘述主體，這就把歷史的可靠性變成了一個問題。這樣的敘事方式帶有典型的后現代主義特征。而《中國佬》正是運用多重敘事層次的策略對歷史往事進行再現，質疑歷史敘事的真實性和權威性，有意凸顯敘事的人工性、不確定性和多種闡釋的可能，徹底顛覆了自傳的單一敘述層次和對歷史記憶的一元化闡釋。

最后在敘述手段上，在《中國佬》中，作者將神話故事、通俗文化或歷史事件成分分置在上下文中，通過“戲擬”這種典型的歷史編纂元小說的特征，為小說意圖服務。在小說中，對文本進行戲擬。也就是將敘述傳統、神話傳說、經典文學進行改寫，其目的在于置換語境和夸大某些文類特長，從而使其從整體框架中突出出來，引起人們的注意和進一步的思考。

歷史編纂元小說其作品集深邃的思想、豐富的歷史文化知識和精彩好看的故事于一爐，得到了批評家的青睞。同時，這些作品的通俗故事形式、起伏跌宕的情節、生動幽默的描寫又吸引了大批普通讀者。歷史編纂元小說的特殊性能否代表后現代文學的一種發展方向值得我們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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