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邦
題記——“我也是在罪惡的黑暗中孕育出的,是被造的,不是受生的。是那兩個人干的:男的有著我的嗓門和我的眼睛,那女幽靈的呼吸帶著濕灰的氣息。”“難道女人不就是為了這個而被創造的嗎?”(摘自《尤利西斯》)
1
它一直沉睡在自己的夢中不愿醒來
風扯走了它左邊的胡須 它不知道
風又扯走了它右邊的胡須 它不知道
風又順手拿走了它頭頂的草帽
(它一直想象自己的頭頂戴著的
不是一頂破舊的草帽 它一直以為
它戴著的是一頂暫新的黑色呢帽)
它還是不知道 它滑稽的撇了撇嘴
它沉湎與自己的夢里久久不能醒起
2
一望無際的麥地早成了荒野
它僅剩一具骨架矗立著
遠看、近看,都像一個十字架
它曾經想象過 自己肯定不是
受難的基督 被長長的鐵釘釘在十字架上
它也曾經熱烈的幻想過 自己是
荒野的女巫 在嘴唇干裂的正午
可以呼喚一片雨云
3
它一直以為 ?它還是那個
穿著鎧甲披著黑色大氅
所向披靡的 ?威猛武士
它手中該持著鋒利的長矛
哦不 是揮舞著長鞭
啪的一聲 抽在大地上
使那些膽小的麻雀慌忙奔逃
它以為它還是那個君臨天下的王者
居高臨下 鳥瞰它的屬地
4
風 撕碎了它的大氅 它不知道
它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夢中
自以為是的想象每個金黃的秋天
風撕扯著它臉上的稻草
它覺得它的臉火辣辣的生疼
它露出稻草做的黃黃的牙齒
走風漏氣的嘿嘿笑了笑
5
它詭異的笑聲落進黃昏的秘境
遠離村落的牧羊人聽到嬰兒降生的哭聲
而烏鴉就在那棵老榆樹的枝椏上
為所有的降臨者送上頌歌
它披著它君臨天下的大氅
掩飾它無心的空虛 它無法揮舞著雙手
撕開胸口的稻草唱一首歌謠
它也無法在麥地里奔跑并朗聲大笑
它隨風搖晃風雨飄搖
它在自己深深的夢里扮演自己
以為自己就是那個戲中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