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女性主義視閾下的《呼嘯山莊》

李春明

[摘要]《呼嘯山莊》是19世紀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經典之作。作品中蘊藏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是超時代的。作家在小說中探討了女性與自然、男性與女性及白人與有色人種的關系，表達了艾米莉的美好愿望：建立一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男女平等、種族平等的社會，說明了艾米莉·勃朗特是一位具有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的作家。

[關鍵詞]《呼嘯山莊》；生態女性主義；艾米莉·勃朗特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918（2015）10-0180-02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5.10-085

[本刊網址]http：//www.hbxb.net

《呼嘯山莊》是19世紀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經典之作。“在當時的文藝領域中，艾米莉以她對人性的思考，藝術上的創新意識，遠遠地走在前面”。

“生態女性主義”這一術語是由法國女性主義學者奧波尼（Francoise d'Eaubonne）首次提出，是西方社會環境運動和婦女運動結合的產物，關心的核心問題是自然與婦女的聯系。“生態女權主義對婦女和自然統治的分析也涵蓋了對有色人種、兒童和下層人統治的關注”。艾米莉·勃朗特在《呼嘯山莊》中探討了自然與女性，男性與女性，白人與有色人種的關系，表達了作者想要建立一個和諧社會的愿望。

一、合二為一的自然與女性

在《女性與死亡》中，奧波尼將生態思想與女權思想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揭示了女性與自然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女性與自然的關系源遠流長，幾乎所有的民族，都以不同的隱喻方式習慣地把自然和女性聯系起來，把大地比作母親。這一比喻代表了人們心中把自然當作養育者母親的認同和期待”。凱瑟琳是自然之子，與自然親近的她有朝氣，與自然分離的她慢慢枯萎。老恩蕭死后，亨德萊逼迫希斯克利夫到戶外干重活。凱瑟琳在田野里陪他干活、玩耍。田野里孕育著頑強旺盛的生命，正像凱瑟琳一樣活力四射。荒原是凱瑟琳的避難所和心靈棲息地。納莉說：“他們最大的樂趣就是兩人一塊兒一清早就奔到荒原上去玩一整天，事后的懲罰無非是可笑的小事一樁罷了”。凱瑟琳神經錯亂的時候，仍能清晰地辨別從枕頭中扯出的不同類別的羽毛。看到這些羽毛，凱瑟琳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代的荒原。荒原那邊吹來的風帶給她生命的氣息，即使正值寒冬，東北風刮得很猛，凱瑟琳還是堅持要納莉打開窗戶，呼吸大自然的空氣，認為只要她回到長滿石楠的小山頭上，就會恢復健康和精力。凱瑟琳的天堂是給予她自由與慰藉的荒原。她對納莉說：“我只是想說天堂不像是我的家。我就哭得很傷心，鬧著要回到人世來。而天使們大為憤怒，把我摔下來，直掉在荒原中心”。凱瑟琳與自然融為一體，自然是她永久的歸宿。她死后被埋葬在教會墳地的一角，荒野上的荊棘、覆盆子都能夠爬過墻來。

納莉亦是與自然親密無間。她不論是心情好壞，都會到大自然中去獲得寧靜和快樂。當她隨同凱瑟琳來到畫眉山莊時，凱瑟琳和林敦相處得非常和諧，大自然在她眼中如此美好：“我把這籃蘋果放在廚房門口的臺階上，停下步子，休息了一會兒，吸了幾口柔和甜美的空氣……”。希斯克利夫重新回到呼嘯山莊之后，納莉整日惴惴不安，大自然卻給予她短暫的寧靜與快樂：“它的灰頂被太陽照得黃黃的，這使我想起夏天的光景。我也說不出為什么，只剎那，有一股童年時代的感覺涌上了我的心頭”。納莉確信大自然會賦與萬物生命：“山上吹來的每一股氣息都洋溢著生命的氣息，仿佛無論誰吸進了它，哪怕是氣息奄奄的人，也會復活起來”。小凱瑟琳和哈利頓愛情之花盛開，納莉欣喜萬分，她終于可以無憂無慮盡情享受四周春天的香氣和頭頂上美麗的藍天了。

二、男權社會中苦苦掙扎的女性

維多利亞時代的男權社會，女性被界定為“家庭天使”的角色，是男性的附屬品。凱瑟琳·恩蕭就是生活在男權社會中苦苦掙扎、努力抗爭、最終毀滅的一個典型的叛逆女性。凱瑟琳與生俱來就有著叛逆的性格。在山莊里除了希斯克利夫以外，幾乎沒有人愛她，就連她的親生父親都厭惡她。他一心想糾正凱瑟琳的行為舉止，可都是以失敗告終。老恩蕭死后，她的日子變得更糟。亨德萊對她漠不關心，仆人有時也刁難她。可是凱瑟琳依然是那個“野丫頭”。凱瑟琳用自己獨特的愛情觀挑戰著男權社會的傳統和價值觀。一次偶然的機會，凱瑟琳闖入畫眉山莊，受到山莊里文明人的熏陶，與希斯克利夫越來越疏遠。當埃德加·林敦向她求婚時，她接受了。她對納莉說：“講到嫁給埃德加·林敦，比起去天堂，我并不感到十分的開心。要是我家那個壞人不把希斯克利夫貶得這么低，我還不會想到這個。現在我嫁給希斯克利夫，那可辱沒了自己，所以他永遠不會明白我是多么深愛著他”。由于經濟地位的原因，凱瑟琳選擇嫁給林敦，體現了凱瑟琳在男權社會文化壓迫下的無奈和困惑。婚后埃德加把凱瑟琳變成了溫柔端莊的好妻子。希斯克利夫再度出現，凱瑟琳的天性隨之復蘇。她既想找回真實的自我，又想做一個天使，在二者之間苦苦掙扎，心力交瘁，最終香消玉殞。凱瑟琳的自我毀滅是必然的。她本身追求自由、追求自我的叛逆性格與維多利亞時代要求的女性品德是無法調和的。“女性被當作男性財產關在家中，在社會上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主體性地位，處在男權中心文化的邊緣地位，僅僅作為符號的婦女，是社會和男性的附屬物”。

三、白人社會中被邊緣化的有色人種

生態女性主義文學批評不僅探討自然壓迫與女性壓迫之間的關系，還把種族壓迫、階級壓迫聯系起來。希斯克利夫是一個惡魔，但他又值得同情。在白人社會里，他受到歧視和不公正的待遇，是被邊緣化了的“他者”。他很小就過著無家可歸的生活。老肖恩把他帶回家后，才過上了“人”的生活。在這個家里，除了老肖恩和凱瑟琳對他好，其他人卻歧視他、憎恨他、虐待他。亨德萊恨西斯克利夫入骨，因為他認為西斯克利夫搶走了父親的愛，侵占了他的特權。亨德萊成為呼嘯山莊主人之后，加倍折磨他。他對待西斯克利夫那一套，足以使一個圣徒變成一個惡魔。山莊外的人也沒有一個能瞧得起他，認為他是一個地位低下、性格陰險的吉普賽人。“在歐洲歷史上，吉普賽人曾經當了四百年的奴隸。他們被買賣，受侮辱，遭鞭打，甚至為了供人取樂而慘遭殺害”。山莊內，遭受折磨和欺凌；山莊外，遭人白眼和歧視。但他以超人的耐力忍受著，因為他有凱瑟琳的愛。然而凱瑟琳最終沒能擺脫世俗社會的影響，嫁給了林頓。這是對西斯克利夫靈魂的致命打擊，導致了他人格的徹底扭曲。

作為法利賽人，約瑟夫也與白人社會格格不入。法利賽人是古猶太的一族，白人歧視法利賽人有著久遠的歷史，在《圣經》中，被譴責為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約瑟夫篤信基督教，然而卻被看做是一個偽善的人。山莊里每個人都厭惡他。伊莎蓓拉也認為約瑟夫尖酸刻薄。納莉也認為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老混蛋，偽善的基督徒。她說：”他是——十之八九眼前還是——一個最叫人頭疼的自以為是的‘法利賽人，他把一部《圣經》橫翻豎看，只為了好把無窮的希望往自己身上堆，把所有詛咒都扔給鄰居們”。作為和約瑟夫地位平等的納莉也瞧不起他，正因為他不是白人。哈利頓受到希斯克利夫的虐待，約瑟夫憐憫哈利頓，對他照顧有加，卻被納莉說成是把哈利頓變壞的幫兇。約瑟夫是正直的，他不齒希斯克利夫的行為，心里對他充滿了憎恨，有時低低地詛咒一兩聲，繞著彎子罵他幾句。但他不能離開呼嘯山莊，因為他要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因為他對呼嘯山莊充滿了無法割舍的感情。而日復一日地在他憎恨的人手下工作，他也日益變的性格古怪。

結語

生態女性主義者追求的是建立一個萬物平等的地球村，這就要徹底顛覆父權制的世界觀。從小說結局中可以看出艾米莉具有同樣訴求。希斯克利夫通過回歸自然和凱瑟琳找到了永久幸福的棲息地。小凱瑟琳和哈利頓在平等和互相尊重的基礎上相愛，“他們兩個結合并且從原始自然的呼嘯山莊搬到安寧文明的畫眉山莊就暗含了一個很深刻的寓意：現代文明那充滿活力的積極方面與古樸自然、正直善良的人類天性相結合，這應該是文明與自然的最和諧關系”。艾米莉在此部作品中所體現的生態女性思想是超時代的，對二十一世紀的人們仍具有深刻的啟迪作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