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不少書畫家創作進行時的情態:有筆動而情發的,有溫和而儒雅的,有謹微而細致的,有凝重而深沉的,有墨張而身舞的……一舉一動雖反映的是書畫家的性情,但旁觀者卻常常會因其舉動而疏忽其性情。觀田致鴻教授畫畫卻有不一樣的體會,輕輕地舉筆,靜靜地描繪,當他一段“不經意”的“序曲”拉開后,觀者的心律竟在不知不覺中調至與其吻合的繪畫頻調上——這是像水流一樣的節奏,筆觸如水般舒緩而輕暢地在宣紙上流瀉著,然而,“水流”遇和風就生成了百花的芳香,“水流”遇草灘就生成了清溪的歡暢,“水流”遇幽谷就生成了飛泉的跌宕,“水流”遇藍天就生成了云彩的飛翔……觀田致鴻教授作畫,暢快!而打開田致鴻的作品集,更快意!因為,那是一種對水的兼容與并蓄、無形卻萬象、歷久而彌新的品性和氣質的閱讀。
古今相貫 兼容并蓄
走進田致鴻的畫,氤氳的水汽便會浸濕來訪者的眼與心,酣暢的水墨,流動的水色,將畫面中的生靈浸潤得情意萌動生機勃發。當然,水的潤澤僅僅是其畫面審美的表象,水的稟性和氣質才是他給予人的核心啟示。
除了水墨氣韻給人的直接感知,田致鴻的畫作也常常給人一種“錯亂”的感覺,多樣的元素和表達,讓人在對視的瞬間搞不清是古還是今。其實,在仔細的審視后,你一定會發現畫面傳遞出來的信息密碼是古也是今,非古亦非今。那些拖泥帶水的筆墨分明出于徐渭,那險峻倚側的結構分明來自八大,那情態多變的鳥禽仿佛取法華新羅……那圓潤勁健的線條、意在筆先的特質等等,無不體現著中國畫千百年來承續的傳統之審美和內涵。不過在其傳統的精彩下,他的畫面的整體視覺效果卻又同時折射出現代的光華:現代的構成、現代的色彩理論、現代的情緒符號……令人驚奇的是,在田致鴻的作品中,古與今呈現的不是矛盾的背離,而是矛盾中的統一——新鮮的當代語言融進了古典的敘事模式,傳統的筆墨精神支撐起現代的表現力度。這樣的兼容并蓄,堪稱為水的重要稟性之一吧。
意隨心生 無形萬象
讀田致鴻的畫還會給人一種關于“風格”的思考。一般情況下,書畫家尤其是畫家多受其成長環境的風貌和人文影響,而具有大的“風格”界定,或南宗、或北派、或西風、或東韻,或蒼莽沉厚,或綺麗靈動,藝術的心靈述說,時常伴隨著濃厚的鄉情符號。而讀田致鴻的畫則打消了文化藝術的地域界限,或許,田致鴻因為其生于華北、學于西北、成于江南的特別的人生經歷,才有了他南地北派的兼得。不過,在他的筆下,南和北的氣質特性,不但沒有產生客觀地理位置般的分裂與距離,相反,在他的調和經營下,還取得了雄秀、蒼潤的協調與互補。先不看別的,且看他蒼莽勁厲的用筆對那些江南汀花渚草、水禽野鶩的描繪,利落而不失情韻,挺健而嫵媚暗生。因此,雄秀兼備便成了田致鴻得到一致認定的風格之一。
田致鴻作品的另一風格是其“大花鳥畫”精神的體現。通常,秀雅靈逸的花鳥畫,與闊大沉厚的山水畫被視為藝術表達的兩條路徑,空間不一、視野不一,因此情懷不一,“大小”有別了。而田致鴻卻是“大小”兼有,因為穿越高山大河的人生途徑,他便獲得了“大”的視野與體驗,因為先天對寧靜雅逸的趨向以及花鳥創作的藝術途徑,他也就得到了“小”中的寄寓和趣味。“大”的滲透和“小”的天賦,又像水一樣在田致鴻的筆端膠合滲化了,于是,在山水的表現形式下,有山水開闊意境的“大花鳥畫”,就極大地豐富了田致鴻的藝術境界。
身隨時代 歷久彌新
接觸田致鴻教授,“年輕”,是這位年過古稀的畫家給人的又一種感嘆。 “年輕”的不只是他的外貌和心態,更是他的繪畫面貌的外在呈現。在田致鴻眾多的作品里,很難找到程式固定、思維單一的“老態”之作,他一反年長者憑筆墨功力畫花鳥的慣例,而像年輕人一樣懷抱著時代的意識,進行著不斷的藝術探索和實踐。從他的藝術年輪上不難發現每一個時代節點上的獨特的“景觀”:如從上世紀90年代的抽象表達到本世紀的意象追求;從傳統圖式發展到構成表現;從水墨探索發展到色彩實踐,從沒骨到雙鉤;從簡約而后復歸于繁復……他一路進行著具有時代審美特質的藝術探索,一路收獲著融時代意趣于傳統筆墨的精彩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