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應鏈集成的內涵、理論基礎與經濟后果——基于國外供應鏈集成與企業(yè)績效關系的研究綜述

黃黎萍

供應鏈集成的內涵、理論基礎與經濟后果——基于國外供應鏈集成與企業(yè)績效關系的研究綜述

黃黎萍

摘要：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學術界開始關注供應鏈管理及其集成的問題。在日趨激烈的競爭環(huán)境下，許多企業(yè)也開始通過與其上下游企業(yè)的集成來迅速應對動態(tài)的市場需求。本文從供應鏈集成的內涵、理論基礎、研究方法和經濟后果四個方面，對國外學術界有關供應鏈集成的研究進行梳理，并提出了應著重關注的主要問題。

關鍵詞：供應鏈管理；供應鏈集成；企業(yè)績效

一、引言

早在1961年，著名學者Forrester（1961）就指出，工業(yè)企業(yè)的成功在于對信息流、物流、人力與資本設備等各種要素的集成。其后，Porter（1979）的五力模型的提出也讓人們意識到了供應商和客戶對企業(yè)的競爭優(yōu)勢存在著重大影響。然而，直到1982年，Oliver和Webber （1982）才正式提出“供應鏈管理”這一概念。隨后的幾十年中，學術界也不斷深化對供應鏈管理這一新的學術領域的研究，并逐漸拓展供應鏈管理的內涵。而供應鏈集成（Supply Chain Integration）則是近年來供應鏈管理領域中一個備受關注的研究方向。本文的研究目的是梳理國外學術界與供應鏈集成相關的文獻，并探討未來供應鏈集成的研究方向。

二、供應鏈集成的內涵

Webster（1966）將“集成”定義為“對大量獨立執(zhí)行的連續(xù)性或相似的經濟活動，尤其是工業(yè)流程的統一控制”。因此，供應鏈集成非常強調供應鏈各個成員企業(yè)之間的協同與合作。Maloni和Benton（1997）認為供應鏈集成是供應鏈成員企業(yè)之間進行的更高水平合作的管理，從而為最終客戶提供更高的價值。Mentzer et al.（2001）認為，供應鏈集成是對傳統企業(yè)職能的系統性戰(zhàn)略協調，是為了改善企業(yè)個體以及供應鏈整體的長期績效從而對企業(yè)內部以及企業(yè)之間的流程進行管理的過程。Flynn et al.（2010）認為，供應鏈集成就是企業(yè)通過與供應鏈中其他成員的戰(zhàn)略合作，共同管理組織內部和組織之間的流程，從而實現高效的產品流、服務流、信息流與資金流，最終為客戶創(chuàng)造低成本高效能的最大化價值。Fabbe-Costes和Jahre（2008）根據集成的范圍，將供應鏈集成劃分為企業(yè)內部集成、與下游企業(yè)（即客戶）的集成、與上游企業(yè)（即供應商）的集成、與上下游企業(yè)的整體集成。

上述回顧表明，供應鏈集成的定義主要包含以下幾個要素：第一，供應鏈集成過程中涉及供應鏈中的各個主體，包括核心企業(yè)及其供應商、客戶；第二，供應鏈集成的本質是對流程的集成，主要包括實物流、資金流、信息流；第三，供應鏈集成突出的特征是成員企業(yè)在彼此信任、共擔風險與收益的基礎上進行戰(zhàn)略合作；最后，供應鏈集成始終強調顧客導向，因此供應鏈集成的最終目標是為顧客創(chuàng)造最大化價值的同時追求效率最優(yōu)。

三、供應鏈集成研究的理論基礎

迄今為止，供應鏈集成作為相對較新的研究領域，尚未形成獨立的理論體系。學術界試圖借助經濟學、管理學、行為學等相關學科的理論來探究供應鏈集成的動機及其對于企業(yè)績效的影響機制。

（一）利益相關者理論

傳統的股東至上理論認為，公司治理的首要目標是追求股東利益最大化（Friedman，1962），而利益相關者理論則認為任何一個公司的發(fā)展都離不開利益相關者各方的投入和參與，企業(yè)應當追求利益相關者的整體利益，而不僅僅是某些主體的利益。其中，供應商和客戶作為公司重要的利益相關者，更是對公司的戰(zhàn)略、經營等諸多方面都具有決定性的影響（Freeman，1984）。Titman （1984）指出供應商、客戶與企業(yè)之間存在著委托代理關系，當企業(yè)破產清算時，供應商和客戶將會承擔一定的成本。因此，無論是企業(yè)，還是其供應商和客戶都有強烈的動機通過供應鏈集成進行長期的戰(zhàn)略合作，從而使利益相關者的整體利益最大化。

（二）交易成本理論

Williamson（1975）指出有限理性、機會主義行為、不確定性、專用性投資、信息不對稱以及交易氛圍這六類因素相互影響，最終提高了交易成本。Ketchen和Hult （2007）、Danny et al.（2010）等學者均認為企業(yè)通過供應鏈集成建立的長期合作關系可以降低交易成本。Ketchen和Hult（2007）認為傳統的供應鏈只注重降低短期交易成本，而供應鏈集成則著眼于降低供應鏈整體的長期交易成本。此外，供應鏈成員企業(yè)在長期合作過程中會共同投資一些專用性資產，從而增加了其轉換合作伙伴的成本；另一方面，供應鏈集成有利于成員企業(yè)之間共享信息，緩解了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因此，轉換成本的增加以及互利互信合作關系的建立減少了機會主義行為，最終大大降低了交易成本。

（三）資源基礎理論

資源基礎理論認為企業(yè)所擁有的有價值且難以模仿、替代的稀缺資源與能力是企業(yè)持久競爭優(yōu)勢的源泉（Wernerfelt，1984；Barney，1991）。由于企業(yè)無法擁有所有資源，而供應鏈成員企業(yè)擁有的異質且互補的戰(zhàn)略性資源則成為了供應鏈集成的驅動因素。成員企業(yè)通過長期戰(zhàn)略合作，共享對方稀缺的戰(zhàn)略資源，不僅有利于建立自身的競爭優(yōu)勢，而且有利于提升整個供應鏈的核心競爭力。

除了上述理論，學術界還利用權變理論、組織學習理論、代理理論、戰(zhàn)略選擇理論、博弈理論等相關理論來闡述企業(yè)進行供應鏈集成的動機。例如，組織學習理論認為供應鏈成員企業(yè)通過對彼此擁有的知識和信息進行共享，可以降低獲取新知識、新技能的成本（Peter et al.，1999；Danny et al.，2010）。

四、供應鏈集成與企業(yè)績效的關系

（一）供應鏈集成與企業(yè)績效關系的研究方法

有關供應鏈集成的研究方法主要有兩類，一類是結合相關理論，通過對實踐的觀察、分析和總結，推導供應鏈集成對企業(yè)績效的影響機制（Lee et al.，1997；Zailani and Rajagopal，2005）；另一類是在理論分析的基礎上建立研究假設，再通過實證研究進行檢驗和分析（Corsten and Kumar，2005；Flynn et al.，2010；Danny et al.，2010）。而在實證研究過程中，供應鏈集成程度的量化是關鍵問題之一。學術界主要使用了以下研究方法。

一是案例研究法。Jones和Riley（1987）較早使用了案例研究法研究了供應鏈集成過程中使用的基本存貨管理技術。Robson和Rawnsley（2001）則以英國食品行業(yè)的制造商和零售商為研究對象，并從供應鏈管理經理和食品監(jiān)管當局的視角剖析了供應鏈管理中的買方和供應商之間的合作關系。

二是問卷調查法。問卷調查法主要是在文獻回顧的基礎上，總結、借鑒前人的做法設計測量項目，并制成李克特量表，再利用該量表對調查對象，主要是制造業(yè)企業(yè)的中高層管理人員進行問卷調查。Narasimhan和Kim （2002）等在使用問卷調查法研究供應鏈集成對企業(yè)績效的影響時，主要從集成的內容來設計測量項目，包括信息共享、目標協同、決策同步、激勵聯盟、知識創(chuàng)造等方面，調查對象在這些項目上的得分越高，則說明在相應的方面集成度越高。

三是計量分析法。利用計量分析法研究供應鏈集成和企業(yè)績效之間的關系時，核心問題是如何為供應鏈集成構建替代變量并建立研究模型。例如，美國財務會計準則131號（1997）規(guī)定，公司應在財務報告中披露占公司銷售收入總額10%以上的主要客戶。Danny et al. （2010）則利用美國企業(yè)披露的主要客戶信息構建了兩個反映供應鏈集成核心特征的替代變量——供應鏈集中度和供應鏈周期，并據此定量研究了供應鏈集成對供應鏈績效的影響。

（二）供應鏈集成與企業(yè)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

國外學者分別從不同維度研究了供應鏈集成對企業(yè)績效的影響，包括供應商集成（Das et al.，2006）、客戶集成（Devaraj et al.，2007）、企業(yè)內部集成（Pagell，2004）以及供應鏈整體集成（Marquez et al.，2004）等不同維度。

目前，多數研究表明供應鏈集成對企業(yè)績效有正向促進作用。供應鏈成員間進行信息共享能夠幫助企業(yè)減弱牛鞭效應和市場不確定性從而提高整個供應鏈績效（Lee et al.，1997；Chen et al.，2000）。Ragatz et al.（2001）研究發(fā)現供應鏈集成戰(zhàn)略，尤其是與供應商共同研發(fā)新產品對縮短周期時間、質量改善、成本降低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Rosenzweig et al.（2003）對消費品制造企業(yè)的研究表明，供應鏈集成程度對企業(yè)競爭能力和資產回報率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并且競爭能力在供應鏈管理中發(fā)揮著很重要的中介作用。Germain和Iyer（2006）探討了供應鏈內部整合和下游整合以及它們的交互作用對物流績效和財務績效的影響，結果表明內部整合、下游整合以及它們的交互作用對物流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物流績效對財務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Mei Cao和Qingyu Zhang (2011)以211家美國制造公司的中高層管理人員為研究樣本進行網絡問卷調查，并運用驗證性因素分析法和結構方程模型對供應鏈及成果進行實證研究，結果發(fā)現供應鏈集成能通過增強合作優(yōu)勢進而提高公司績效。

同時，也有一些研究取得了不一致的結論。Vickery et al.（2003）發(fā)現供應鏈集成對企業(yè)財務績效的直接影響不顯著，而是通過客戶服務間接影響企業(yè)財務績效。Cousins和Menguc（2006）研究發(fā)現，除了供應鏈中管理層的集成，其他層面的供應鏈集成并未對企業(yè)績效產生顯著影響。Fabbe-Costes et al.（2008）在其回顧性研究中指出，這種結論不一致的產生可能是學術界對供應鏈集成的概念及內涵缺乏清晰的界定和準確的計量方式導致的。

五、總結與簡評

作為相對較新的研究領域，供應鏈集成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但也還有很多問題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和完善。例如，迄今為止尚無清晰、完整的供應鏈集成定義；供應鏈集成的定量研究仍然缺乏科學的衡量方法；在供應鏈集成與企業(yè)績效的關系問題上，研究結論因包含的供應鏈集成維度不同、衡量方法的不同存在著不一致。本文對相關研究的回顧表明，供應鏈集成未來的研究需要著重關注以下方面的問題。

第一，建立供應鏈集成完整的理論體系。作為一個相對來說還比較新的研究領域，供應鏈集成像是一個不同學科的大熔爐（Larry et al.，2008），包括物流與運輸、運營管理、市場營銷、采購和信息技術等諸多學科均對供應鏈集成產生了重要影響。目前，供應鏈集成相關理論體系較為混雜，亟需建立一套完整、獨立的理論體系來指導這項新興研究領域的發(fā)展。

第二，進一步明確供應鏈集成的定義問題。目前在供應鏈集成與企業(yè)績效關系的研究上出現了很多不一致的結論，許多學者認為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供應鏈集成的定義不明確也不完整。Flynn et al.（2010）指出許多研究只集中關注企業(yè)與客戶、供應商的集成，卻忽視了企業(yè)內部集成的作用，也忽視了不同維度的集成之間的相互影響。因此，學術界有必要高度重視供應鏈集成定義這一基本問題，為深化供應鏈集成研究提供理論指導。

第三，完善供應鏈集成的研究方法。前已述及，學術界主要采用案例研究、問卷調查、數量分析等單一方法進行供應鏈集成的經濟后果研究。雖然，案例研究等定性分析方法有助于我們加深對供應鏈復雜的集成過程的理解，但數量分析卻能夠為實踐提供科學的經驗數據。因此，未來的研究應綜合應用多種研究方法，做到定性分析與定量分析相結合，從而使得相關結論更為客觀、準確。

參考文獻：

[1]Burgess, K., O.J. Singh and R. Koroglu.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 structured literature review and implications for future research.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Operations and Production Management, 2006(7): 703-729.

[2]Carter, C.R. and L.M. Ellram. Thirty-five years of the Journal of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where have we been and where are we going?. The Journal of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2003(2): 27-39.

[3]Danny Lanier Jr., William F. Wempe, Zach G. Zacharia, Concentrated supply chain membership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chain-and firm-level perspectives. Journal of Operations Management, 2010(28): 1-16.

（作者單位：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會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