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新選擇
——關于傳統治瓷業(yè)的田野考察

田曉露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 100021）

傳統的新選擇
——關于傳統治瓷業(yè)的田野考察

田曉露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 100021）

傳統手工藝不僅僅是對一種手工藝制作方法的傳統，更是對其其背后所蘊含的無限的藝術價值和對于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fā)揚。傳統治瓷業(yè)的又一次興盛得益于新型的經營模式和營銷理念，同時也依仗新時期下的市場經濟。它的生產方式、經營模式和銷售渠道等方面正悄然改變著自己，同時也改變著整個治瓷業(yè)的發(fā)展軌跡。

仿古瓷；傳統；樊家井

仿古瓷，從字面意思來看，即仿制古代的瓷器。從廣義上來說，指的是后朝仿制前朝的瓷器品種、型制、釉色等方面燒造出來的瓷器。但是其所仿制的意義不僅僅是瓷器本身和治瓷技術，更重要是其背后所蘊含的無限的藝術價值和對于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fā)揚。中國古代仿古瓷于宋代萌芽，元代初具規(guī)模、明代走向成熟，并繁榮于清代前期，最終再清代后期走向沒落。仿古瓷作為瓷器的一種，有著悠久的發(fā)展歷史，其發(fā)展軌跡與瓷器呈現出此消彼長的態(tài)勢。在中國古代瓷器發(fā)展的近1000年間中，經歷了萌芽、發(fā)展、繁盛、衰落、再繁盛、再衰落的過程，而在這繁盛和衰落之間，仿古瓷找到了其發(fā)展的自我模式。

在《景德鎮(zhèn)陶錄》中是這樣描述瓷器制作的：為陶務作二十有三：曰大器作；曰小器作；曰仿古作；曰雕鑲作；曰印作；曰畫作；曰創(chuàng)新作；曰錐龍作；曰寫字作；曰色彩作；曰漆作；曰匣作；曰染作；曰泥水作，曰大木作；曰小木作；曰般作；曰鐵作；曰竹作：曰索作；曰桶作；曰東碓作；曰西碓作。這陶務二十三作是景德鎮(zhèn)御窯廠獨特的分工方式，對工藝流程及輔助工種做出精細劃分，追求“一其手而不分其心也”的效果。也就是說在古代，工匠做瓷器的分工是非常明確的，每道工序都由特定的人群來做。這樣一來，在工藝上更易于追求其精益求精的效果，另外，由于工種的限制，工人并不知曉其他程序上的工藝，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陶瓷業(yè)多元化的發(fā)展。這是古代官窯制度下的制瓷體系，然而在現代社會，瓷器的發(fā)展也在一步步的發(fā)生著變化，制瓷工藝也在現在科技的影響下不斷的簡單和便利，但是作為同樣有著悠久歷史的仿古瓷卻保留著同古代瓷器相同的制作工藝和程序。

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景德鎮(zhèn)出現了一種新型的經營模式——仿古瓷集散地。這些集散地的出現一般是在一些瓷廠或窯爐較為集中的區(qū)域。一方面是因為在窯爐附近，方便瓷器燒制；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當時國營工廠不景氣，一些技藝高超的技術工人可以更加方便的參與市場。九十年代初期，仿古瓷是在樊家井北部700米左右的人民廣場進行集中銷售。因人民廣場距離筲箕塢較近，當時筲箕塢又是最繁華的高檔仿古瓷聚集地。銷售瓷器的賣家一直延伸到如今樊家井的門口。由于筲箕塢地理空間有限和位置的局限性，很多店主將作坊開在樊家井。樊家井慢慢成為作坊聚集地，很多買家直接到樊家井的作坊中批量訂購。90年代末，景德鎮(zhèn)政府放寬了對個體經營的稅收政策和壓力以促進瓷器的發(fā)展和對傳統瓷器文化的傳承。加之技術工人從瓷廠流出，精湛的制瓷手藝為傳統瓷器市場注入新的活力。

作者在眾多群落中選擇了的制作中低檔仿古瓷的“樊家井”作為重點研究地點。90年代末期，樊家井擁有作坊、店鋪一體式的營銷體系，其中包括專門做原料加工的拉坯、修坯或制作白胎的作坊，同時也擁有從原料加工到銷售一條龍產業(yè)鏈的綜合性店鋪，但是這種情況在今天有很大不同。今天的樊家井已經變成了一條商業(yè)氣息非常濃厚的店鋪街，甚至成為瓷都旅行的紀念品商業(yè)區(qū)。在很多買家，甚至是在一些賣家的眼中，這里已經不存在隱藏在店鋪后面的作坊了，而是被更多的商鋪取而代之。在店鋪林立的樊家井店鋪中，有三種類型的經營者。第一種是在最初作坊中自產自銷，但是隨著租金的增長，原料費用的增加，有些人不再制作瓷器反而從別人家買來做好的瓷器來銷售。第二種人是本來就不會制作瓷器，但是有善于經營，便買來成品瓷進行銷售。這類人的市場較廣，經常游走于國內各大瓷器市場，如杭州和浙江一帶的古玩市場較多。第三種群體是原來在樊家井開店或者打工的工匠，現在做瓷器倒賣的工作，他們一般活躍在作坊和買家之間，利用曾經在店鋪工作時積攢下來的顧客源，直接聯系生產方，確定商品后直接交易。這三種銷售群體的出現業(yè)代表著銷售傳統手工藝的樊家井經營模式的改變，它已經從一個自產自銷的傳統經營模式發(fā)展成為多種營銷模式聚集的商品集散地。同時，搭伙開店的現象也越來越普遍。90年代末期，一般是兩家店鋪搭伙經營，現在甚至出現了七到八家在一家店鋪經營的情況。原因是現在租金太高，店鋪經營也不如前，為了分擔租金很多擁有不同貨物的賣家搭伙經營。樊家井的變化是由于近幾年景德鎮(zhèn)及全國市場需求的變化。近二十年來，人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對生活品味的需求也越來越明顯，再加上大眾媒體出現了很多類似“鑒寶”類型的節(jié)目，幫助人們了解更多類似的知識，這就使得對陶瓷及古玩工藝品的需求越來越多。全球化的侵入也在潛移默化的解構著傳統手工藝的生產、經營和銷售模式。

傳統，無論新、舊，在現代化的初期發(fā)展的早期階段都是至關重要的，至少在早期現代化階段，傳統仍在發(fā)揮作用，傳統并沒有消失，作為過去與現在的媒介，在現代社會的建構中也在被不斷地建構和重新建構著。幾千年過去了，傳統的制瓷工藝在景德鎮(zhèn)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里面包括著窯爐的引進和改造、坯房的改造和拉坯機器的電動化等等都在將景德鎮(zhèn)的陶瓷文化帶進科技化、現代化的新時期。面對新時期陶瓷的發(fā)展，很多人又提出要回歸自然，從新尋找陶瓷的本源，傳統最為我們的根基，為我們的發(fā)展提供著創(chuàng)新的養(yǎng)分，當我們在創(chuàng)新的路上遇到了困境，對現代機械化的制作感到厭倦時，我們又會回歸傳統，回歸到最初的樣子，我想這就是傳統與現代的互相融合吧！

田曉露（1991— ），女，河北省石家莊人，工作單位：中國藝術研究院，職務：研究生，研究方向：藝術學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