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與炮灰

王子林

一發炮彈，一地炮灰。一人得道，拋雞棄犬。“那些花兒已散落在天涯”是委婉和溫情的說法，我選擇更殘酷和刻薄的炮彈與炮灰論來講述幾段友情故事，炮彈的名字叫吳楓。

雖說沒有完美的人，也沒有完美的生活，但在旁人的眼中是有的。吳楓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小就長得俊，又聰明，成績總是名列前茅。讀小學時吳楓有一個好基友徐小童，兩人能成為好友純屬緣分，因為徐小童一年級期末考試不及格留了級才與吳楓成了同班同學。兩人課間一起玩耍，課后一起到吳楓家做作業，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吳楓負責寫，徐小童負責抄寫。周末和假期更是泡在一起。吳楓父母同時不在家，或者吳楓母親不在家的時候，吳楓就叫徐小童跟他一起住。到了六年級有了升學的壓力，吳楓開始上緊了發條，跟徐小童的關系漸漸冷談了，跟同學顧炎的關系漸漸熱絡起來，因為兩人都是熱愛學習的好孩子。吳楓與顧炎雙雙考入了重點初中，徐小童自然地上了普通初中。暑假整理小學書籍的時候，吳楓偶然發現了一張徐小童寫的紙條，里面說吳楓和顧炎在課間的時候一起打鬧地“欺負”他，讓他很難過。

顧炎在內心里以吳楓為偶像，吳楓說他在新華書店里看了一下午的書，顧炎下個周末立馬仿效之。吳楓還是個有禮貌的孩子，見到老師——無論是教過自己的還是沒教過自己的——都會打招呼，這也被顧炎學了過去。但到了初中，顧炎的成績落了下來，吳楓考入了重點高中，而顧炎沒有。在畢業紀念冊上，顧炎給吳楓留言，說他一直想模仿吳楓、做跟吳楓一樣的人，現在他明白好朋友也要各自做自己。

在“高一”的時候，吳楓做出了一個重大的人生抉擇——他要考電影學院，成為一名導演。這在這所以升學率著稱的高中著實是個另類。吳楓的同桌于澤被他這股文藝風所席卷，漸漸地于澤的手里也冒出了米蘭·昆德拉的《小說的藝術》、尼采的《悲劇的誕生》這種書。不過于澤坦言有一回他看《小說的藝術》看了半天，才發覺他已經讀過了這個段落。吳楓順利通過藝考，收到了電影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于澤也考入了還算不錯的綜合類大學，但不知道自己要學什么，就胡亂填了志愿。大學畢業三年后，吳楓接到了于澤的電話，于澤畢業后工作并不穩定，現在來到了吳楓所在的城市，成為一名房產中介。還說他買了相機，熱愛旅游都是受了吳楓的影響，但現在一周只休一天，根本沒有時間。

吳楓不時會想起他的這些好友，他聯想到的是樸樹的《那些花兒》而不是炮灰，他也從沒把自己當成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