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孔雀》到《立春》
——看平庸的惡

邱 艷

（南京大學 藝術研究院，南京 210093）

從《孔雀》到《立春》
——看平庸的惡

邱 艷

（南京大學 藝術研究院，南京 210093）

本文以《孔雀》和《立春》中平庸的惡為切入點，探討這種惡的來源，思考個人在這種社會環境下存在的意義，以及個人怎樣由于社會環境的平庸導致性格的轉變，最后歸順于自我妥協之中。

平庸的惡；麻木；妥協；歸順

一、《孔雀》的平庸人生

《孔雀》講述了一個普通家庭中幾個兄妹各自夢想的幻滅，這種幻滅不會讓人慨嘆命運無常，而是讓人慨嘆社會里平庸的惡。這看似普通人的命運，其實也是千千萬萬中國人的命運。正如片中這家人一樣，大部的人就是被這平庸的生活磨平了棱角。

姐姐不安于平凡的生活，但是也找不到生活別的出口，這就注定了她會受到很多壓抑，最后，這種麻木終止于她開始安于平凡生活之時。媽媽為了給姐姐謀得一份在幼兒園的工作，把幼兒園所長家的門檻都快踏平了，但她始終以漠不關心的態度和行為反抗著父母的安排，結果這種漫不經心導致她摔了人家的孩子，丟了工作。

對她打擊最大的是當傘兵夢想的徹底幻滅，這至少是表象上她壓抑的最大來源。最后，她嫁給了一個領導的司機，他的年齡比她大很多。這段婚姻帶有明顯的功利色彩，姐姐以幫她找個新工作為條件，此時一個對愛和夢想那么執著的女孩子，就這樣，慢慢地開始放棄自己的堅持了。

她看到愛情以一種猝不及防卻庸常的方式消失了，她無聲而劇烈地哭泣，但是她說：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姐姐在重新遇見傘兵之后，就已知曉所有的愿望已然不可重回——于是在面對鮮紅豐潤的西紅柿時，她忽然無聲地哭泣。那個身著白衣黑裙、拉手風琴的姐姐，已經屬于逝去的過往；此時的她不再彈琴，不存夢想，安于生活。她生命中唯一一個不一樣的因素，也終于歸隊。

漢娜·阿倫特認為“根本惡”是極權主義制度所創造出來的一種史無前例的恐怖，而“平庸的惡”則是由于此狀態中的［1］平常之人被完全洗腦與控制之后，在喪失了人的自由性與思想性、喪失了道德判斷力的條件下所犯下的不自覺的惡行。阿倫特指出的這兩種“惡”，實質上是從社會與個體兩方面揭露了現代社會極權制度下人性的喪失狀況。

二、《立春》走向平庸的惡

王彩玲是一個不甘于庸俗生活的女人。她知道自己長得丑，但是上帝給了她一副好嗓子。她很明白，在一個小地方擁有天賦的才華是毫無用處的，甚至會因為才華讓自己陷于孤立的境地，所以她用盡辦法要得到北京戶口，調到北京工作。她對所有人說的謊言都是支撐自己繼續堅持理想的手段。她看上黃四寶，是因為她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有才華卻得不到承認?？墒沁@樣的理想在這樣的小城顯得觸目驚心，也為平庸的惡埋下了伏筆。

黃四寶是個有理想的人，他和王彩玲是那樣的相似，都是懷才不遇的，所以他們互相吸引著，走到了一塊。可那不是愛情，至少對黃四寶而言那僅僅是惺惺相惜的一種感情，以至于第二天他用厭惡自己、厭惡王彩玲的表情對著王彩玲說：我感覺被你強奸了！其實，黃四寶是感覺被現實強奸了，所以他崩潰了，他無法接受自己和這樣一個丑陋的女人上床或者說無法接受自己和自己視若兄弟的女人上床，這一刻他死亡了。后來他去了深圳，之后又回到這個小城開了一家騙人的婚介所。他從里到外徹底地改變了從一個想當梵高的理想青年變成了一個庸俗的普通人。

生活的現實赤裸裸地腐蝕了個體，平庸的惡徹底改變了青年們。

阿倫特認為惡的［2］背后動機一點也不兇殘，是人人都能理解的普通人性弱點，這種空洞的、膚淺的邪惡打破了惡的神秘性。惡的平庸僅是說明惡的性質，并不代表平庸的惡的危害是微不足道的，它的后果是相當可怕的，是具有毀滅性的?！读⒋骸防锏母魑恢鹘莻兙褪沁@樣一步步走向自己曾經不屑的人。

王彩玲與這個小城格格不入的夢想在世俗的環境里顯得那么的觸目驚心，也是在這種觸目驚心中，王彩玲感受到了自己與別人的不同，她有時候是沉浸在這種怪異的目光中享受著自己與別人的不同的。可是在夢想幻滅后，她仍然還在做著自己的夢，在小城這個平庸的環境里，王彩玲顯得孤寂和難堪。

顧長衛的《立春》延續了《孔雀》的主題，對理想主義者的生存狀態作了進一步的發掘。這一群不合時宜的人是生活中的異類，他們不甘平庸，對生活進行了頭破血流的掙扎，可恰恰是平庸把他們掩埋。

最后不幸的是，他們都服從了生活的安排，事實也只有如此。舞蹈老師對此作了堅定的對抗，最后安詳地進了監獄。黃四寶變得功利世俗，卻活出了生活的滋味，可以說黃四寶是孔雀中老二的原型延展。王彩玲是中年不悔的姐姐，她拼命掙扎，不甘平庸卻又無力掙脫，這種令人感慨的生存狀態就是很多人的生存狀態。

前無光明，后無退路，于是我們生活的最常態出現了，這種常態叫做“平庸”。

［1］舒楊.漢娜·阿倫特平庸的惡［D］.重慶：西南大學，2011.

［2］王義，羅玲玲.阿倫特“根本惡的困境”及其政治哲學意義［J］.東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04）.

J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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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7-013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