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凡提故事中的“顛覆”情節看民眾的狂歡化精神

靳曉頔

摘 要： 阿凡提的故事在我國新疆維吾爾族人民當中廣泛流傳了幾百年，其機智、勇敢的傳奇人物形象深得民心。阿凡提故事中，有幽默的嘲諷，有犀利的諷刺，本文從阿凡提故事中的反抗與“顛覆”性情節入手，分析這種顛覆背后反映出的民眾的狂歡化的精神本質。

關鍵詞：阿凡提故事；顛覆；民眾；狂歡化精神

一、阿凡提故事中的“顛覆”情節

（一）顛覆君權

阿凡提故事中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針對統治階層的，其中包括君權的代表——國王，也包括君權的下級執行者——宰相、大臣、縣官、巴依 老爺等等。顛覆的對象是整個統治階層，而顛覆的內容也是方方面面的：如《種金子》、《三個雞蛋》等揭露的是統治者的貪婪；《國王有四條腿》、《飯錢》、《毛驢的總督》等反映統治階層無端欺壓百姓，殘暴昏庸。

（二）顛覆神權

阿凡提故事是流傳在伊斯蘭教地區的民間故事，阿凡提自己就是一名穆斯林，但在阿凡提故事中卻可見到對宗教神職人員的戲謔、揭露神職人員和官府人員狼狽為奸的罪行（如《還要外套干什么》、《詛咒你一千次》），甚至還有諷刺民眾對宗教力量的盲信（如《你自己念吧》）。

（三）顛覆自身及民眾階層

阿凡提故事中還大量存在反映民眾缺點、毛病和傻氣天真的品質的故事。如《要以后才知道》、《請口袋喝茶》反映了民眾勢利眼、貪小便宜的陋習，又如《買油》、《不吃羊的狼》則表現了民眾自身的天真傻氣，正面揭示人自身的矛盾和對立面，形成一種顛覆。

二 、顛覆的本質在于民眾的狂歡精神

巴赫金“狂歡化”理論中的“狂歡”是指脫離日常的生活，置身于非日常的時空中的一種生活現象或狀態。巴赫金認為狂歡節的各種儀式和世界感受在文學作品中的體現即為“狂歡化”。

狂歡式的世界感受具有三種內在精神：一是自由平等的對話精神，二是雙重性，三是相對性。自由平等的對話精神是指人們在狂歡節的廣場上彼此之間自由接觸、一律平等。這種對話精神在阿凡提故事中表現地非常明顯，在故事文本中，皇帝、大臣、阿訇、老百姓、阿凡提的生活空間都是共享的，他們經常性地出現在同一場合之中，這就構成了狂歡的廣場；而阿凡提任何時候都能隨時與皇帝、阿訇對話，這種對話是跨越了等級、職位、財產界限的，這種打破了傳統分界的自由對話精神構成整個狂歡節世界感受的本質部分。

而雙重性和相對性是一致的，“它們都強調一種未完成的變異的精神，反對孤立自足的封閉性，反對僵化的教條和秩序。人民大眾就是用這種精神向現存的固定的和僵化的制度、秩序和思想發出挑戰的。” 這是一種再生和更新的精神，以反傳統、反主流的傾向表達爭取平等、自由對話的需要，其中寄予了強烈的烏托邦理想。

阿凡提故事的“顛覆”情節反映了民眾的狂歡化精神：

（一）以小搏大的情結

在維吾爾族人民最普遍的民間生活中，廣大民眾總是受著上層統治者的壓迫，也受著神權統治者的束縛，而在廣大民眾心中，又總是有著以小搏大的野心和幻想，雖然一己之力十分微弱，也不足以撼動到整個統治階層，使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這種內心的幻想和愿望卻是長久存在的，而在阿凡提故事中，阿凡提把這種內心的愿望展現出來，以自己的智慧反抗、嘲諷統治者，以沖突的激烈映射出內心渴望的熱切，這不僅僅是一種對統治者昏庸殘暴的控訴，也是民眾階層追求自由平等的振臂高呼。

阿凡提作為一個小人物，卻能經常面對國王和官僚，與他們相處的時候，他表面恭順，實際卻是將清冽的刀鋒隱藏在犀利的言語中。他將小人物的機智勇敢、打抱不平、樂觀豁達，甚至傻氣天真，都演繹得淋漓盡致，對傳統和權威的顛覆是一種狂歡，抒發的是民眾反抗強權和壓迫的勇氣。

（二）苦中作樂的精神

阿凡提故事中表現出來的民眾的生存狀態是雖然生計艱辛，但依然沒有放棄生活的希望和信心，對皇權、神權的大膽嘲諷為慘淡的生活增添了作為一種狂歡的笑料；與此同時，阿凡提也暴露自身的傻氣天真，揭露廣大民眾的毛病，這種對自身的顛覆更是一種狂歡，使人們正確認識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完成對自身否定之否定的提升。

廣大民眾仍舊需要呼吸和狂歡的廣場，人們需要宣泄情感，也需要表達自身，即使拋除了等級和階層，關乎人性的很多問題還是會造成困擾和思考。因此，無論何時，我們都需要故事和笑話來充實、調劑我們的生活，既能解釋和宣泄人們的需求，也能夠為人們提供狂歡過后的酣暢淋漓，為人們緩解壓力，這便是它們能繼續得以傳承的意義所在。

參考文獻：

[1]趙世杰編譯.阿凡提的故事[M].北京：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1963.

[2]段寶林編.笑之研究——阿凡提笑話評論集[C].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88.

[3]巴赫金著， 白春仁，顧亞鈴譯.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M].北京：三聯書店，1988.

[4]李文寧著.狂歡化理論的淵源與發展[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