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學真
(內蒙古師范大學,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提到蕭紅,人們腦海中總是浮現一個凄苦的女性形象,也總是聯想到悲慘、痛苦等詞語,更有甚者以蕭紅作為反面教材來教導當代女性,所以大多數人認為很難把蕭紅和女性意識這個詞放在一起。那何為女性意識呢?1991 年樂黛云在《中國女性意識的覺醒》中定義道:“女性意識應包括三個不同的層面:第一是社會層面,從社會階級結構看女性所受的壓迫及其反抗壓迫的覺醒;第二是自然層面,從女性生理特點研究女性自我,如周期、生育、受孕等特殊經驗;第三是文化層面,以男性為參照,了解女性在精神文化方面的獨特處境,從女性角度探討以男性為中心的主流文化之外的女性所創造的‘邊緣文化’,及其所包含的非主流的世界觀、感受方式和敘事方法。”[1]在蕭紅的散文中,蕭紅將所有的閱歷熔鑄成富有感性的文字,用真誠的寫作將自身經歷苦難所體驗到的人生、人性的反思全部訴諸筆端。本文從蕭紅散文中對男權文化的消解和對女性文學建構倆方面分析其散文中女性意識的流露。
蕭紅成長于“五四”新文化革命時期,她接受過新式教育,是擁有新思想的新女性。所以她在苦難生活中更深刻地體會到男性對女性災難般的壓迫和傷害。蕭紅從小就朦朧地感覺到,在社會中男子擁有不可置疑的權威,而女性卻沒有一點話語權。她生活著,感受著,她把自己所思所想所體驗到的一切訴諸筆端,從而一點點地瓦解著那擁有不可置疑權威的男權社會。
在蕭紅的生命里,父親是封建男權壓迫女性的代表。在她的散文中,我們看不到寬厚慈愛的父親,看不到父女之情的天然親情,有的只是壓迫與反抗,有的只是冷漠,用蕭紅的話來說,父親是“一條沒有熱氣的魚類”。這樣的父親,使她從小就沒有感受過父愛,反而折磨著她幼小的心靈。
又過一年,我從小學卒業就要上中學的時候,我的父親把臉沉下了!他終天把臉沉下。等我問他的時候,他瞪一瞪眼睛,在地板上走轉倆圈,必須要過半分鐘才能給一個答話:‘上什么中學?上中學在家上吧!父親在我眼里變成一只沒有一點熱氣的魚類,或者別的不具著感情的動物。
父親不僅這樣對待她,對待家里的其他人也“沒有好面孔”。即使是新娶來的繼母也是“喜歡她的時候,便同她說笑,他惱怒時便罵她,母親也漸漸怕起父親來”。但讓年幼的蕭紅困惑不解的是,“母親不是窮人,也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怎么也怕起父親來呢?我到鄰居家去看看,鄰居家也是女人怕男人。我到舅家去,舅母也怕舅父?!保?](《鍍金的學說》)這便是男權社會中男人和女人地位的不平等給年幼的蕭紅最直觀的感受,男人都是兇狠的,女人都是怕男人的。父親對所有的人都是冷酷的,兇狠的。蕭紅曾說:“父親常常為著貪婪而失掉人性。她對待仆人,對待自己的兒女,以及對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樣的而又吝嗇疏遠,甚至無情。”[2](《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她用“打斗”這樣的詞來形容家庭生活中和父親的關系,“過去十年我和父親打斗著生活。在此期間我覺得人是殘酷的東西?!保?](《祖父死了的時候》)由此可見,蕭紅在幼年的成長中并沒有從父親那里得受到父愛,更多是承受父親帶來的痛苦。西蒙·波伏娃曾說過:“如果父親對女兒表示喜愛,她就會覺得她的生存得到了極雄辯的證明;她會具有其他女孩子難以具有的所有的種種優點;她會實現自我并受到崇拜。如果女孩子沒有得到父愛,她可能會以后永遠覺得自己是有罪的,該受到懲罰的;或者,她可能會到別的地方尋求對自己的評價,對父親采取冷漠甚至敵對的態度。她可能一生都在尋求那失去的充實和寧靜狀態?!保?]父親的罪惡和冷漠,父親的缺席和扭曲,奠定了蕭紅一生的選擇和道路。后來父親為著利益給她定了親事,蕭紅為了抗婚離家出走,從此開始了她艱辛的流浪生活。一個人流浪在外,她吃不飽,穿不暖,還差一點被賣到妓院抵債,即使這樣蕭紅都不愿意回家,“那樣的家我是不能回去的,我不愿受和我站在兩極端的父親的豢養?!保?](《初冬》),家于蕭紅來說,是以父親為首的一個充滿壓迫的地方,這是蕭紅對以父親為代表的封建社會男權專制的堅決反抗。
蕭紅離家出走后,因為生活的拮據,受到原未婚夫王恩甲的欺騙,身懷六甲后被拋棄在旅店。蕭紅走投無路時蕭軍從天而降,挽救蕭紅于困苦險惡之中,并引導她走上了文學創作之路。這樣的“英雄救美”本應該成就一段傳奇且美麗故事,但現實總是差強人意。
蕭紅、蕭軍就這樣生活在了一起,可摩擦和沖突卻日益漸多。蕭軍常常會對蕭紅生出抱怨,事實并不是蕭紅的錯,但是他卻總能怪到她的頭上,或說怪到女人的頭上。在《廣告員的夢想》一文中,蕭紅記錄到“他說我:‘做飯也不曉得快做!磨蹭,你看晚了吧!女人就會磨蹭,女人就能耽誤事!’”后來,蕭紅去和朋友去畫廣告:
“在廣告牌前站到十點鐘才回來。郎華找我兩次也沒有找到,所以他正在房中生氣。這一夜,我和他就吵了半夜。他去買酒喝,我也搶著喝了一半,哭了,兩個人都哭了。他醉了以后在地板上嚷著說:‘一看到職業、途徑也不管就跑了,有職業,愛人也不要了!’”只因為沒有找到蕭紅就喝酒,撒潑,把怒氣都怪到她的頭上,面對愛人這樣的不理解,蕭紅難過痛苦,甚至自我懷疑“我是個很壞的女人嗎?只為了二十元錢,把愛人氣得在地板上滾著!醉酒的心,像有火燒,像有開水在滾,就是哭也不知道有什么要哭,已經推動了理智,他也和我同樣?!保?](《廣告員的夢想》)
而他卻是終日不在家,留蕭紅一個人在家,即使夜晚回來了,也不和她溝通交流。“夜間,他睡覺醒也不醒轉來,我感到非常孤獨!白晝使我對著一些家具默坐,我雖生著嘴,也不言語;我雖生著腿,也不能走動;我雖生著手,而也沒有什么做,和一個廢人一般,有多么寂寞!”面對觸摸不到的戀人“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回來?我追趕到門外問他,好像很久追不到的鳥兒,捉到又飛了!失望和寂寞,雖然吃著燒餅,也好像餓倒下來?!保?](《他的上唇掛了霜》)他們的這種摩擦和沖突雖有二蕭個性方面不同的原因,但實質原因主要是蕭紅的女性自我意識與整個男權社會的沖突。蕭紅的文學創作雖然得到很多人的欣賞,可偏偏得不到蕭軍的一點認可,蕭軍就曾評價蕭紅的作品“如實地記錄些瑣碎生活和內心體驗罷了”[4],從這可以看出蕭軍對蕭紅作品的不屑一顧。蕭軍用固有的男性權威的角度去解讀蕭紅的作品,帶著蔑視和鄙夷。面對這些,蕭紅只有默默忍受,可誰又能懂得不到愛的人的肯定是多么酸楚,蕭紅哀嘆“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邊的累贅又是笨重的!”愛人本該給她更多的呵護和關愛,可作為一個覺醒的新女性,她的心靈總是受到來自大男子主義蕭軍的傷害,她是痛苦的。
和蕭軍相識后,蕭紅從此也步入文學的道路,也認識很多“有為”的文學青年,但是這些接受了新思想的新青年,在蕭紅看來卻并不是那么“新”的。在散文《大地的女兒》與《動亂時代》中,蕭紅記錄了關于這兩本書的故事:
“昨天為著介紹這兩本書而起的嘲笑的故事,我都要一筆一筆地記下來。當我借來了這兩本書(想要重新翻一翻)被他們看見了。用那么苗細的手指彼此傳過去,而后又怎樣把它放在地板上:‘這就是你們女人的書嗎?看一看!它在什么地方!’話也許不是這樣說的,但就是這個意思。因為他們一邊說著一邊笑著,并且還是唱著古樂譜:‘工車工車上……六工尺……’這唱古樂譜的手中還是拿著中國毛筆桿,他臉用書遮上了上半段。他越反復越快,簡直連成串了。
嗯!等他聽到說道《大地的女兒》寫得好,轉了風頭。
他立刻停止了唱‘工尺’,立刻笑著,叫著,并且用腳跺著地板,好像這樣的喜事從前沒有被他遇見過:‘是呵!不好,不好……’
另一個也發狂啦!他的很細的指尖在指點著書封面:‘這就是嗎?《動亂時代》……這位女作家就是兩匹馬嗎?’當然是笑得不亦樂乎:‘《大地的女兒》就這樣,不穿衣裳,看唉!看唉!’
這樣新的刺激我也受不住了,我的胸口笑得發痛?!洞蟮氐呐畠骸返姆饷娈嬕粋€躶體的女子。她的周圍:一條紅,一條黃,一條黑,大概那表現的是地面的氣圈。她就在這氣圈里邊像是飛著?!?/p>
蕭紅是很喜歡這兩本書的,這兩本書的作者都是女性,蕭紅也很崇拜敬佩她們。他們這樣的言行和舉動,是她聽不慣的。這必然觸痛了敏感的蕭紅,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在后來她接著寫到“又想起來了:我敢相信,那天晚上的嘲笑絕不是真的,因為他們是知識分子,并且是維新的而不是復古的。那么說,這些話也只不過是玩玩,根據年輕好動的心理,大家說說笑笑,但為什么常常取著女子做題材呢?
讀讀這倆本書就知道一點了。
不是我把女子看得過于了不起,不是我把女子看得過于卑下;只是在現社會中,以女子出現造成這種斗爭的記錄,在我覺得她們是勇敢的,是最強的,把一切都變成痛苦出賣而后得來的?!保?]
在散文《三個無聊的人》中,“有一個大胖子,戴著圓眼鏡。另一個很高,肩頭很狹。第三個談著小四弦琴,同時讀著李后主的詞……”、“他們住得很好,鐵絲顫條床,淡藍色的墻壁涂著金花,兩只四十燭光燈泡,窗外有法國梧桐,樓下是外國菜館,并且鐵盒子里不斷放著餅干,還有魚罐頭。”可他們總是在喊著無聊,讀雜志時無聊,學世界語時無聊……但是看到無手無足的人,賣桃的小孩在街上被巡捕打,抑或讀到報紙上說煤礦又燒死多少人時就可以緩解他們的無聊?!斑@樣的大事能使他三倆天反復著說,他的無聊像是一種病癥似的,又被這大事治住了兩三天。”更有趣的可憐“先施公司”的女人,“說著他就搭電車,帶著錢,熱誠地去到那些女人身上去研究‘社會科學’去了?!保?]蕭紅在文本中揭露了男權社會里中男人的虛偽面目,即使是一些所謂的進步的新式知識分子腦中卻依舊殘留著封建男權的流毒。從對他們一系列言行的諷刺和挖苦中表達了她對男權社會的強烈不滿和對女性意識的弘揚。
十九世紀二十世紀初,在新的社會思潮影響下,一批獨立有才華的女作家相繼出現,而蕭紅就是其中一位。蕭紅在小的時候去鄰居家參加婚禮,回來后面對受到羞辱的新娘子發表了自己的觀點“一邊脫換我的新衣裳,一邊同母親說,那好像同母親吵嚷一般:‘媽,真的沒有見過,婆家說新娘笨,也有人當面來羞辱新娘,說她站著的姿勢不對,生著的姿勢不好看,林姐姐一聲也不作,假若是我呀!哼!……’”[2](《鍍金的學說》)那時還是孩子的蕭紅,也許在她的認識中并不知道什么是女性意識,但是卻天然流露出為“林姐姐”抱不平的情緒,這就是蕭紅小時候女性意識在她腦中朦朧的雛形。蕭紅接受的是新式的教育,女性的思想解放運動,個人價值的認識這些都深深地影響到蕭紅。在《大地的女兒》與《動亂時代》一文中,男人給女人買了做衣服的花綢子,女人因為沒有道謝而受到指責,最終委屈地哭了。“男權社會中的女子就是這樣的。她哭了,眼淚就落在那張花綢子上。女子連一點點東西都白得,哪管就不是自己所要的也得犧牲好話或眼淚。男子們要這眼淚一點用處也沒有,但他們是要的。而流淚是痛苦的,因為淚腺的刺激,眼珠發脹,眼瞼發酸發辣,可是非犧牲不可?!边@段話透露出蕭紅對女性受到壓抑的憤懣,“比方女人明明也是人,為什么當她得到一塊衣料的時候,也要哭泣一場呢?理解是應該理解的,做不到不要緊,準備是必須的。所以我對她們說:‘應該多讀書,尤其是這兩本書,非讀不可’。”[2]
閑談文化在蕭紅的散文中是少有的,僅有的一篇《女子裝飾的心理》一文中,蕭紅卻從性別的社會文化角度來解讀了裝飾史?!霸谖拿魃鐣?,男子處處站在優越地位,社會上的一切法律權力都掌握在男子手中,女子全處于被動地位。雖然近年來有男女平等的法律,但在父權制度下,女子仍然是被動的。因此,男子可以行動自由,女子至少要受相當的制約。這樣一來,女子為達到其獲得伴侶的欲望,因此也要借種種手段以取悅異性了。借種種手段,便是裝飾。”[2]古來就習以為常的女子裝飾,蕭紅卻有了獨樹一幟不同的解讀,不難看出這樣的解讀流露出來的是強烈的女性意識,是對傳統男權文化的否定和反抗。
“性別這個因素在文學創作中是不可忽略的,無論在視角,敘述方式,和語言風格方面,都會因女作家和男作家在經驗和性別上認同上的差異而有不同的表現?!保?]女性作家在進行文學創作時,對政治的、歷史或戰爭等大主題普遍缺乏興趣,更關注身邊發生的與情感直接相關的日常生活事,。她們用強烈敏銳的感受力表達內心的激蕩情感。蕭紅就善于運用日常生活中的凡人瑣事的小題材進行創作,她的散文創作更是如此。她把經歷過的生活,和在經歷中內心所體驗的情感,作為創作的源泉。在她的散文集《商市街》,就是她和蕭軍兩人在哈爾濱的生活的實錄,描繪了他們的生活瑣細,具體到了每天的吃穿住行,每日的所作所為和所思所想。如《餓》中就記錄他們艱辛的生活,沒有錢吃飯的窘況,蕭紅集中地描寫了她體會到的餓的感覺,“從昨夜到中午,四肢軟一點兒,肚子好像被踢打放了氣的皮球。”還有她想要“偷”面包的心理活動?!斑^了好久,我就貼在已關好的門扇上,大概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紙剪成的人貼在門扇。大概這樣吧:街車喚醒了我,馬蹄嗒嗒、車輪吱吱地響過去。我抱緊胸膛,把頭也掛到胸口,向我自己心說:‘我餓呀!不是‘偷’呀!’?!保?]
盡管蕭紅被認為是左翼作家,但她并沒有盲隨當時的風潮,她有自己的創作觀點。蕭紅曾經說過:“一個題材必須要和作者的情感熟悉起來或者跟作者起著一種思想,不是通過反映的內容是否重大來決定它的思想高低和藝術價值的優劣?!保?]她并不認為描寫什么波瀾壯闊場面宏大的作品就是好的作品,她以自己親身的體驗和感受記錄著,成功地建立了一種邊緣敘述角度。她忠于自己的感覺,描寫自己的真實體驗,以真誠細致的筆觸深入到公共話語所不能抵達的隱秘之處。面對失去的家園故土,她沒有敘述太多情仇別離,而是朋友在一起幻想著回去后的情景,“這回若真的打回滿洲去,有的說,煮一鍋高粱米粥喝;有的說,咱家那地豆多么大!說著就用手比量著,這么碗大;珍珠米,老的一煮就開了花的,一尺來長的;還有的說,高粱米粥,咸鹽豆。還有的說,若真的打回滿洲去,三天兩夜不吃飯,打著大旗往家跑。跑到家去自然也免不了先吃高粱米粥或咸鹽豆?!保?]這樣獨特的視角和深情的暢想,更引起了人們的鄉愁,更激起了人們對面失去的家園的萬般滋味。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文學作品要借助語言來表現。語言作為作家思想性格、情感心理、思維方式的表現符號,通過特殊的詞語組合和意義的安排,最終把思想情感、性格氣質轉化為文體。每個作家在創作時都試圖創造出適合自己的語言表達形式,從而傳達自己最真實的感受。蕭紅的語言風格和表達方式是最獨具一格的,葛浩文曾稱蕭紅的文體是“注冊商標個人”回憶式文體。[7]
蕭紅的創作能夠輕而易舉地打破常規,因為她有叛逆的膽量,她對創作有自己獨到的美學的見解和追求,她曾說:“有一種小說學,小說有一定的寫法,一定要具備某幾種東西,一定寫得像巴爾扎克或契訶夫的作品那樣。我不相信這一套,有各式各樣的作者,有各式各樣的小說?!痹谶@樣思想的基礎上,她創建了屬于她自己的文學創作論,她的文字優美的像詩歌,像散文,像是一個親切的親人娓娓道來古老的故事。她的散文敘事性強、行文簡潔,自然有力,常常以真實動人。魯迅先生曾在為《生死場》寫的序中,稱贊過蕭紅的這種“越軌”筆致,“這自然還不過是略圖,敘事和寫景,勝于人物的描寫,然而北方人民的對于生的堅強,對于死的掙扎,卻往往已經力透紙背;女性作者的細致的觀察和越軌的筆致,又增加了不少明麗和新鮮?!笔捈t的散文集《商市街》,從他們從朋友家搬出來住到《歐羅巴旅館》開始寫起,直到他們離開哈爾濱《最后一個星期》結束,文章前后連貫,更像一部寫實小說。蕭紅散文行文簡潔、自然有力。葛浩文評價她的散文說:“論在對話或敘述的章節中,已是非常技巧的避免使用華而不實。[8]枯萎無力或過分糾纏不清的語句。”確實如此,我們看在散文《又是冬天》中有對蕭軍這樣的肖像描寫:“顴骨很高,眼睛小,嘴大,鼻子是一條柱?!眱H十五字,便有棱有角,形神兼備了。又如在《家庭教師》中寫道蕭軍在“破爛市”上要買一頂棉帽,簡直給寫“活”了,“他的帽子僅僅扣住前額,后腦勺被忘記似的,離得帽子老遠老遠地獨立著。很大的頭,頂著個小卷沿帽,在頭頂上看起來十分不牢固,好像烏鴉落在房頂,有隨時飛走的可能。”[2]
[1]樂黛云.中國女性意識的覺醒[J].文學自由談,1991(3).
[2]蕭紅.蕭紅全集[M].哈爾濱出版社,1991.
[3](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鐵柱,譯.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
[4]劉慧心,松鷹.落紅蕭蕭[M].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
[5]陳順馨.中國當代文學的敘事與性別[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
[6]蕭紅.蕭紅自傳[M].江蘇文藝出版社,1996.
[7]葛浩文.蕭紅評傳[M].北方文藝出版社,1985.
[8]魯迅.蕭紅作《生死場》序[C]//魯迅雜文全集.河南人民文學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