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少數民族社區文化旅游與經濟發展策略研究

王延東

（河南職業技術學院 旅游管理系，河南·鄭州 450046）

一、引言

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世界各地的許多城市急切地把文化發展戰略當作經濟發展的手段之一。當然，有許多因素造成了這種文化商品化的趨勢，如工業制造業的衰落和后福特主義經濟的同步崛起，新興的文化經濟已迫使城市尋找經濟發展的替代資源。[1]在一個日益全球化的世界里，城市之間投資和旅游的激烈競爭促使規劃者和決策者們努力強化他們城市中心的文化、娛樂和消費優勢。

20世紀中期以來，在歐洲，美國及東亞國家中，文化發展戰略對城市復興和經濟發展的作用不斷加劇，這些文化發展策略在城市經濟發展的努力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因為文化活動被認為是吸引旅游的資源，可以提高市政預算。過去的幾十年，和其他經濟區域相比，旅游業在快速的增長，許多城市都把博物館、音樂廳、表演藝術中心、藝術畫廊、民族節日等作為城市復興的催化劑。隨著旅游市場的成熟，及客戶真實體驗和地方特色相結合的要求，旅游運營商都在尋求旅游的多元化產品和服務。這導致一些學者把這種旅游認定為“后現代旅游”，其特點是對少數民族、民族文化及他們的藝術、宗教和烹飪傳統有著極大興趣。霍夫曼解釋說，最近多元文化和多樣性已經成為商業和旅游的一種積極的人口特征。[2]

但是，文化和多樣性重要性的不斷加強，為處于弱勢群體的城市社區經濟發展提供新的機遇了嗎?民族文化的穩步發展面臨什么挑戰、風險和機遇呢？文化旅游可以成為城市少數民族社區經濟發展的一個可行的策略嗎？什么樣的策略可以促進美國城市的文化旅游呢?

二、民族文化旅游與經濟發展

在過去的十年里，文化和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逐漸引起了專家和學者們的研究興趣。佛羅里達認為，“創意階層”和城市重建之間有著必然的聯系，并且做了大量的研究來試圖分析藝術對地方和城市經濟的影響。[3]雖然馬庫森最近發出警告，認為文化設施、工業、工人和經濟發展之間因果關系的理論仍是粗糙的和未經檢驗的”，[4]許多學者認為，由于城市地區高度濃縮的文化設施及藝術副產品潛在的積極作用，文化和經濟之間有著某種積極發展的趨勢。例如，學者們注意到，犯罪率的減少和房地產價格的增加而產生的工作——如建立重要的文化場景及城市活力等都有一定的關系。

另一個方向的研究試圖考察通過文化增加旅游收入的城市政策所面臨的機遇、挑戰和限制，但研究城市地區民族和文化旅游應用策略的學者明顯不多，[5]當然，這也解釋了前者策略研究的聲望對后者策略研究的影響。最近的一項調查顯示，美國城市大多傾向于投資依靠轟動一時的事件來集中建設文化設施的文化發展戰略，而不是在多樣化的城市社區建設文化生產和文化項目。[6]過去的幾十年，雖然一些著名城市社區的精英文化設施和“高雅文化”事件可能已經主導了城市的主要利益，但是也出現了一些社區文化驅動及社區文化發展策略方面的努力，如“從下層開始的旅游”，這些努力反映出人們對內生式發展的興趣和對“另類”文化多元化城市社區發展的支持。[7]少數民族和移民社區的文化資產——他們的宗教儀式、食物、語言、習俗和藝術等一直隱藏在少數民族地區，如今這些少數民族地區成為更廣泛地連接城市和世界的重要跨國社區。然而，少數民族地區為了經濟發展的目的對游客開放也會造成自身的緊張，正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指出的那樣，“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在發展方面，旅游可以是一個致命的敵人也可以是一個有益的朋友”。[8]

學者們發現，有時民族文化固有的模式甚至本質，從主流鏡頭的角度——各種西方的、白人的、中產階級和上流社會的——來看，會成為一種混合的普遍意義上的“他者”文化的危險。[9]這種“他者”文化可能對游客有吸引力因為這種文化會被當作異國風情和少數民族的原生態文化，但這種觀點強調了我們和他們、內部與外部、居住在少數民族空間提供文化產品的群體和訪問少數民族社區并消費其產品和服務的群體之間的分割。紐約的哈萊姆區就是一個旅游促銷成功地把一個貧窮的社區變成中上收入社區的例子。[10]雖然上述研究證明，在貧困的少數民族地區把文化旅游作為經濟發展戰略是一種錯誤，其他學者也專注于如何恢復以前被忽視的城市社區的原樣，事實上，這些研究的假設、方法和結果已經成為強烈的批評和辯論的對象，包括文化發展的各種關系和各種文化旅游活動。[11]

考慮到這些緊張因素，構成高端文化旅游之路的一個關鍵的先決條件是確保干預措施是由利益驅動并且由現有的少數民族居民和他們的社區授權而不是通過新部門、各層機構、排斥和位置轉換等來促進民族文化的商品化。在這種情況下，文化旅游實實在在的好處可能包括為當地居民創造就業機會，為難以維持小生意或民族企業的當地商人增加生意和便利設施，如社會基礎設施的改善以及安全等，而這些改進對所有當地居民和游客都有好處。再來考察紐約哈萊姆區的例子，霍夫曼認為，總的來說，旅游給政治和經濟參與者新的刺激和資源，而這些刺激和資源可以讓人們接觸那些迄今為止被忽視的少數民族地區并且提供了建立共識議程的可能。[12]同樣，文化旅游作為少數民族社區經濟發展的手段還要考慮當地的演員和社區團體的積極參與，包括識別、保護和促進他們的文化資產以及參與這些資產的營銷。

三、美國少數民族社區的經濟特征

這里以洛杉磯四個少數民族社區：高地公園、莫雷特公園、小亞美尼亞，和泰國鎮為例，來理解企業和少數民族社區的特點和少數民族社區文化旅游所面臨的挑戰和機遇。這個四個少數民族社區都在半徑8英里范圍內的洛杉磯市中心，每個社區都有相當數量的少數民族人口，平均家庭收入低于洛杉磯平均水平，貧困線以下的人口有較高的比例。與洛杉磯歷史悠久、能夠獲得重要旅游資源的唐人街和小東京少數民族社區不同的是，這四個社區幾乎不為游客和洛杉磯人所知，盡管他們展示了高濃度的文化資產。[13]

高地公園位于洛杉磯市區東北部，主要是一個拉丁裔社區，拉丁裔文化在社區的環境構建中非常明顯，如拉丁裔風格的壁畫、畫廊、藝術和工藝品生產商及商店等。因此，高地公園有許多的少數民族文化資產，這些從既定的文化機構和多民族藝術家群體到街頭藝術和非物質文化的文化資產，彼此編織在一起形成了社區文化并散布到街道和日常生活中。但是盡管有這些豐富的民族文化資產，高地公園很大程度上還是看不見外地人。唯一出現在旅游地圖和指南上的地標是西南航空博物館和拉米屋。

根據阿納斯塔西亞（AnastasiaLoukaitou-Sideris）等人2012年對少數民族社區的調查，2012年高地公園總人口為64，660；年平均家庭收入36，064美元；貧困線以下人口占19.1%；在本社區擁有的商業空間占40%；最近2年銷售增加51.4%；居住在本社區的商人占72.7%；游客中和本社區民族相同的占48%，其他不同的民族占52%；他們的調查中考慮要搬到其他社區的企業占14.3%；生意不好考慮關門的企業占20%。[14]

位于洛杉磯市西南部的莫雷特公園是該地區非裔美國人的文化中心。莫雷特公園的人口近80%是非裔美國人。在一個街區區域內就可以找到爵士及藍調俱樂部、嘻哈機構、畫廊、餐館、電影制造商和動畫師以及舉辦非正式爵士樂的世界舞臺等。這個社區每年都舉辦夏天爵士節和冬天寬扎節（Kwanza）。然而，莫雷特公園的許多企業還是陷入困境，其中一些永久倒閉，美國洛杉磯人對這個社區幾乎處于忽視的狀態。

2012年莫雷特公園總人口為30，840；年平均家庭收入30，472美元；貧困線以下人口占24.5%；在本社區擁有的商業空間占16.7%；最近2年銷售增加42.9%；居住在本社區的商人占46.4%；游客中和本社區民族相同的占43.3%，其他不同的民族占56.7%；他們的調查中考慮要搬到其他社區的企業占20%；生意不好考慮關門的企業占10%。

位于東方好萊塢中心的小亞美尼亞，也是洛杉磯亞美尼亞文化中心。小亞美尼亞是重要的少數民族機構，泰國小鎮與小亞美尼亞重疊，是該地區泰國人口的文化和商業中心，社區功能有泰國餐館、市場、工藝品商店、絲綢服裝店、按摩水療等。2000年該社區得到泰國小鎮的官方稱號，2008年，泰國小鎮作為文化和歷史價值資產被指定為美國保留社區。盡管有這些名稱，泰國小鎮并不像唐人街和小東京以及其他更多亞洲民族社區一樣得到認可，并且大多數觀光者和游客也幾乎不知道這個社區。[15]

2012年泰國小鎮/小亞美尼亞總人口為48，715；年平均家庭收入37，820美元；貧困線以下人口占21.2%；在本社區擁有的商業空間占6.5%；最近2年銷售增加48.6%；居住在本社區的商人占28.6%；游客中和本社區民族相同的占68.4%，其他不同的民族占21.6%；他們的調查中考慮要搬到其他社區的企業占32.4%；生意不好考慮關門的企業占26.5%。

四、機遇、挑戰和策略

對這四個少數民族社區經濟特征的考察顯示，少數民族社區文化旅游挑戰與機遇并存。主要機遇在于這些少數民族社區作為文化生產中心和跨文化連接的焦點還有許多開發的潛力，而這些潛力能夠被游客日益增長的、體驗一個城市不同的文化和地方的欲望進一步加強。大多數少數民族社區的中心位置通常在市區的邊緣或郊區，所以交通便利。另外的機遇在于當地社區組織和更大范圍內的城市、區域、或國家機構之間持續性伙伴關系的建立。這些關系的建立可以讓當地利益相關者有途徑獲得資源、員工援助、增加知名度及免費培訓。

當然，少數民族社區在發展城市文化旅游方面也面臨著許多挑戰。（一）許多少數民族社區多年來難以收回投資，缺乏對游客有吸引力的基礎設施，缺乏知名度并且被人們的固有思維認為是犯罪猖獗和危險的地方。（二）少數民族社區的企業缺乏資源和技術來把他們自己和他們的文化產品推廣到更廣泛的城市、區域和國家范圍內的游客中。（三）盡管國家有相關組織協調拼湊各種資金，少數民族社區的企業仍然嚴重依賴志愿者花相當長的時間來籌款。（四）管理方面的挑戰是協調市政官僚機構和基層合作伙伴，培養組織能力和教育公眾和民選官員關于文化發展戰略的重要性。

針對以上機遇和挑戰，少數民族社區文化旅游應考慮以下幾點：首先，在少數民族社區開展文化旅游項目的機構應該是與本社區有聯系的非營利組織，并且部分資金應該市政府資助和支持。這些非營利組織應該尋求加強社區的橫向和縱向聯系，橫向聯系是為當地利益相關者建立一個網絡，確保、支持、承諾與社區的機構、居民、企業、房屋所有者、藝術家和青年合作；而垂直聯系意味著確保市長、市議會、其他部門（如文化事務和經濟發展部門）以及博物館、旅游部門、旅游經營者等在財務、資源、技術援助和拓展發展方面的支持。

其次，少數民族社區基礎設施建設是當地商人和文化旅游機構最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因此，領導機構應該和有關城市部門一起提高少數民族社區的基礎設施，維護良好的人行道和公共空間，包括良好的照明，安全的人行橫道，詳實的地圖和標志，以此來促進少數民族社區的日常生活以及對游客的吸引力。另外社會基礎設施建設也非常關鍵。實際上大多數少數民族社區的機構都缺乏把他們的產品、服務和活動推向市場的能力，所以文化旅游計劃應該從有一定能力的社區機構出發，然后通過培訓、研討會和技術支持繼續構建其他自愿參與者的能力，這樣才能建立具有協作性、低成本和易于維護的資源。

另外，少數民族社區文化旅游開發項目應該吸引多元化和不同年齡段的游客，同時鼓勵游客再次返回。為了這個目標，社區應該能夠提供重復的旅游慶典和獨特的節日。社區居民、商人和當地組織應該輸入內容不同的旅游，并根據他們的資源參與設計和引導有意義的旅游。

總之，文化旅游作為一個種少數民族社區的經濟發展戰略，需要整合、開發同時研究本地基礎文化設施和跨社區的合作。社區之間相互依存關系是多方面的，事實上以社區為基礎的項目和跨社區網絡都面臨著資源有限的問題。在經濟方面，這種相互依賴可以轉化為規模經濟、網絡效應并且增加資源，還可以更有效地處理負面的外部效應，所以這些對資源有限的少數民族社區都是必需的。在政治方面，它可以轉化為跨社區合作來鞏固和少數民族社區文化旅游和經濟發展的影響力。在文化方面，它可以轉化為公開地對弱勢文化的價值進行重新評估，從而在外生經濟、社會和文化的緊張關系和等級中產生影響。

[1]Scott，A.J.（2000）.The cultural economy of cities:Essays on the geography of image-producing industries.London，England:SAGE.

[2][5]Hof fman，L.（2003）.The marketing of diversity in the inner city:Tourism and regulation in Harlem.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27，286-299.

[3]Florida，R.（2002）.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And how it’s transforming work，leisure and everyday life.New York，NY:Basic Books.

[4]Markusen，A.，&Gadwa，A.（2010）.Arts and culture in urban and regional planning:A review and research agenda.Journal of Planning Education and Research，29，379-391.

[6]Grodach， C.， & Loukaitou-Sideris， A.（2007）.Cultural development strategies and urban revitalization:A survey of U.S.citie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ultural Policy，13，349-370.

[7]Borrup，T.（2006）.The creative community builder’ s handbook:How to transform communities using local assets，art，and culture.Saint Paul，MN:Fieldstone Alliance.

[8]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2007）. Cultural tourism.Retrieved from http://portal.unesco.

[9]MacCannell，D.（1973）.Staged authenticity:Arrangements of social space in tourist settings.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79，589-603.

[10]Stevenson，D.（2004）.“Civic gold”rush:Cultural planning and the politics of the Third Wa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ultural Policy，10，119-131.

[11]Hamnett，C.（2010）.“I am critical.You are mainstream”： A response to Slater.City， 14（1-2），80-186.

[12]Hof fman， L.（2003）.The marketing of diversity in the inner city:Tourism and regulation in Harlem.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27，286-299.

[13][15]McAulay， A.（2006）.Uncommon LA community development through cultural tourism：Three Los Angeles neighborhoods（Unpublished master thesis）.Los Angeles，CA.

[14]Anastasia Loukaitou-Sideris& Konstantina Soureli.Cultural Tourism as an Economic Development Strategy for Ethnic Neighborhoods， Economic Development Quarterly 26（1）50-72，p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