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愛華
(吉首大學,湖南·張家界 427000)
集多種文化為一體的銀飾藝術是與苗族人們生活關系密不可分的,其悠久的歷史文化、鮮明的地域特點、創作的原生態是保持永恒生命力、活力和審美魅力的重要原因之一。更為重要的是,作為民間藝術、民族文化的精品和經典,它不僅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而且也經得起時代的考驗,這是因為它是集中了苗族人們才華與智慧的,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同時又始終堅持民間大眾立場、堅持民族原創性的藝術形式。[1]所以,銀匠們依照苗族這一傳統的審美觀念和思維定勢并在苗族文化的引導下將諸多藝術形象和造型形式按照群體化、類型化、原發性等審美模式而創造出來。因此,苗族的銀飾圖案造型及寓意,同時包括欣賞、展示、表演中都透露出它本身所具有的質樸率真、天然自在、原始神性等特點,不僅如此,銀飾的紋樣創意上也表現出飄逸、靈動、自如的形狀和態勢,銀匠鏨刻刀下的銀片仿佛被賦予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其圖式的曲線、弧線、網格線、波浪線都表現出一種跳躍性,所以從整體上看,苗族銀飾的圖案是奔放歡快的,內容是變化多樣的。不管是哪一個身體的裝飾部位,都給人以化靜為動、化嚴肅為活潑的美感,從而也從根本上改變了中原漢族等級森嚴的禮器圖案中讓人壓抑、畏懼的造型形式,這種遺承了古代荊楚文化風貌的習俗被苗族人們很好地保存至今,并且在當下的新形勢下繼續融合發展,形成了獨具文化藝術價值的現代新型裝飾藝術。盡管在歷史發展和跨時空的傳播、流傳中,因不同時期、不同地域、不同支系的影響會形成或多或少的銀飾圖案造型的變化,但苗族人們對于銀飾的美學認同和共識都有著萬變不離其宗的共同性、普遍性、一貫性和規定性。銀飾的價值體現在苗族人們對理想信念的精神追求,它是苗族對時代思想表達出來的純真情感,銀飾藝術作為反映這一形式的載體,其創作的藝術語言是帶有直觀性、自由性、浪漫性和開放性的,這種特性不僅給苗族的傳統文化注入新鮮的審美元素,同時也吸納多元文化為我所用,從而將現代文化的價值體現在了銀飾的審美文化上。當然,銀飾藝術正是具有這些可貴的特性及它所表現的文化生態美學特性、民族精神的外化形式而被越來越多的人們所關注,成為包含多重屬性的民族文化現象。
當然,銀飾隨時代的改變必將繼續將這種改變進行下去,今天的苗族銀飾和遠古時代甚至是近代已經全然不同,新的圖案紋樣不斷被人們研發和認可,并被創造出來,從而逐漸淘汰掉舊的圖案和造型形式,在歷史的不斷篩選中,苗族的銀飾文化不斷演變和發展,至今形成了獨特多元的裝飾風格。苗族銀飾不僅傳承了先民獨特的服飾文化的裝飾風格,還吸收了古代中原和周邊民族的藝術精髓。在現代市場經濟和審美觀念的沖擊下,苗族銀飾發生了新的轉變,但這并不意味著其銀飾文化藝術的衰落,隨著民族文化保護意識的加強和現代技術的推廣,它將在更加多元的融合中繼續傳承和發展。[2]
銀飾作為身體藝術的特殊表現是苗族將藝術生活化研發的成功典范,是人們對于自我形象意識的不斷完善,體現了以人為本體的現代文化價值觀。首先,銀飾的穿戴和裝飾布局一般皆成對稱均齊式、嚴整重疊式、重頭輕腳式排列,從銀飾造型的布局來看,它始終圍繞著人們所追求的客觀世界來進行審美的建構,當銀匠從客觀物象中摸索出符合人們審美模式的藝術形式的時候,銀飾中的藝術世界就作為裝飾藝術的集體成果而具備了一定的樣態,他們可以憑借抽象的方式來敘述、說明、認識、理解,從而摸索和獲得制作銀飾藝術形式的技能,并且將這種技藝世代相傳,同時又不斷完善和發展這種創作技能,銀匠們逐漸形成銀飾藝術創造活動的生理基礎。[3]因此,銀飾藝術的創作模式是既規范而又自由的,銀飾的這種藝術創造往往從對情感表達的角度出發,其表達方式又往往使美的自然規律為人的審美追求和理想而服務,體現了尊重工藝形態的經驗性創造模式,所以龐大復雜、形式各異的銀飾佩戴并沒有讓人有一種視覺審美的不平衡感,反而給人一定的視覺和心理上的沖擊與震撼。不僅如此,它還帶有鮮明的社會風俗性特點和民族主觀性特色,如苗族很多支系所佩戴的銀冠裝飾紋樣,就有著對頭長犄角的楓樹神蚩尤的崇敬;而銀胸牌上的浮雕圖案,則反映了苗族企求美好祝愿的審美主題,苗族把這種稚拙的、單純的摹仿自然運用于銀飾藝術,一方面是苗族將唯我唯用的原則作為銀飾創造的指導思想,另一方面也是基于傳統的、民間的、有形的等多重文化為一體,在符合自己相應文化體系的規定下,彰顯本民族自己的審美觀念和認知色彩,同時加以綜合化和標志化創造的結果。
其次,苗族銀匠的創造理念習慣于適應自然的選擇和社會環境的現實性。因此,銀匠的藝術作品更多的是建立在社會需求和群體認可的程度之上的,在過去,苗族銀飾由于受到白銀材質數量多寡的限制而種類很少,但這并沒有阻礙苗族人們對銀飾擁有的渴望和追求,隨著現代人們生活條件的改善,審美意識的提高,姑娘身上的銀飾裝飾也越來越多,從而形成只有銀飾才能讓姑娘更美的思想觀念。所以銀飾重疊繁復、形態夸張、精細量大的佩戴模式就充分體現了傳統思想中排斥自然科學而重視經驗性造物方式的思維模式,這種以藝術體驗為主要對象的美學形態和社會主流意識也影響到苗族銀飾的裝飾形象,形成了并非純理性思維的造物觀念,而是主要以人們的視覺效果為首要,這種審美思維的形成也在最大程度上發揮了銀匠的個體創造力,其佩戴形式同時也體現了一種重視使用者情感表達的美學觀念。其審美思維活動存在著一種非身心的,超機體文化決定的因素[4],這樣龐大而復雜的身體裝飾物品所展現的重復美與西方的力學原理標準尺度和數理科學計算是相悖的,如黔東南重達二十多斤的整套苗族銀飾形態,佩戴者一經戴上則頭不能隨意扭動,甚至連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但苗族姑娘們仍然樂此不疲地精心裝配于身體上,這不僅一方面體現了以表現自我、以主觀情感為用的中心思想觀念,同時也體現著苗族人的情感色彩即中國人特有的審美思維和經物表情的規律。而且銀匠們又是完全以體現其精湛的技藝、獨到的匠心和自由的情感為主,雖然造型規律從美的自然現象中總結抽象,但又將是否合乎自然界審美的規律放置于次要位置,在矛盾與統一中做到以人為主體、以人為載體、以人為活體的創造范式。[5]
再次,在紋飾的形象創造上,則體現了天與人、心與物、文與質等相統一的觀念,銀飾打制中對于自然物與人造物既有整體與局部的統一,也有重視人與客觀世界進行融合溝通為內在需要的各種動植物紋樣的重新組合,比如黔東南銀角上的牛龍圖案,銀衣片上的魚龍圖案,黔南苗族銀泡仟上的蜈蚣龍圖案等等。同時,各種幾何形狀的銀衣片造型與服裝的契合又形成了互為補充、結合展示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新的服飾文化特點。苗族銀飾的文化形式體現了傳統與現代,注重了從身體出發,其根本功能則具體到了文化的人體化特征上,[6]苗族在銀飾研發中一直在不斷進行著自我展現和意識強化的工作。所以,銀飾文化的現代性也就在這種范疇中不斷地肯定著人文的價值和人性的創造。
苗族銀飾與服裝所展現的各美其美成為全球化背景下的美學追求,體現了銀飾藝術在現代文化語境下開放的文化價值。苗族銀飾與服飾的完美契合是苗族傳統文化的主體,將銀飾與服裝故事化、情節化和互為補充性結合在一起是苗族在傳統文化傳承與創新中藝術審美的轉化與創造,可以說這本身就帶有藝術審美的現代實用價值和消費價值。誠然,銀飾藝術語言的創建和藝術形象的多樣化能夠發展到今天,并在現代社會發生作用的一個基本的前提就表現在銀飾藝術對其他文化的開放性,這種開放性特點與苗族傳統文化形式的廣泛性、多樣化、鮮明性又是相吻合的。不僅如此,苗族銀飾的開放性還有它特有的個性特點,即作為一種兼傳統涵義、民間色彩、民族品格及消費特質于一體的藝術文本同時又有著多維向度的文化參照意義,在長期與其他民族混居的環境下,苗族的銀飾文化也在社會、經濟、習俗上形成相互交流和滲透的態勢,由此也帶來了藝術形象的多極變化,銀飾就擔任著既要彰顯本民族客觀實在性的文化形態,又要保持以苗族個性化傳統基礎為前提而后融匯現代藝術成分的這種重要角色。
苗族自明代以來,出現在各類文化典籍中對于苗族喜飾銀器的記載逐漸增多,人們對于白銀性能的研發就轉向了裝飾品的制作上,由于明代白銀作為貨幣流通的渠道大大增加,但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苗族仍保持著自給自足的農耕生活模式,所以,大量流入苗疆的白銀就成為了苗族自我裝飾的材質首選。特別是清代以后,各種銀飾物品迅速增加,經過四百多年的變化,逐漸發展到今天形形色色的銀飾配件,銀飾也開始逐漸演化成服從于服裝審美和獨立展示的民族符號元素,特別是近現代以來銀飾物品不斷吸納其他民族的文化因子,在推陳出新中將本民族的造物觀念融入其中,呈現出鮮明的個性特點,湘西苗族配掛于胸前的銀牙釬吊的“五兵佩”銀飾掛件的造型形式就有漢代佩飾的遺風,湘西鳳凰苗族姑娘的銀披肩更是吸收唐代歌舞女郎的云肩而加以改造形成了本民族特有的藝術形態,黔東南苗族姑娘胸前的龍項圈也被稱為銀瓔珞佩飾,它最早是印度佛教中的飾物,傳入中國后在少數民族中廣泛運用,苗族又將它進行變化發展,從而演變成今天的銀飾形態。不僅如此,苗族銀匠還從苗族婦女的刺繡及挑花藝術中吸取創作元素和尋找創作靈感,從而將各種繪繡到布帛上的約定俗成的藝術形式用金屬的光芒和質感表現出來,創造出獨具金屬韻味的藝術形式。由此可見,這種歷史、認識以及審美的多樣性選擇讓苗族銀飾藝術逐漸擁有了其他民族少有的銀飾物品的式樣,苗族銀飾經過歷史的傳承和發展終于形成一種客觀實在的文化形態參與到自然和社會當中,它也從民間文化的重要存在形態成為了跨越族際的,全球背景下的世界人民對其矚目的文化模式,這是因為苗族的銀飾藝術在發展變化中對異族文化所持有的開放性和突破性原則順應了民族獨特藝術審美在當下文化語境中的視角觀照,由于打破了原始藝術的認知觀念在創造中的視域局限,所以銀飾能將生活中的藝術進行盡情運用、發揮乃至創新,這也是銀飾能走向世界,走進現代文化觀念視野的關鍵,其永無止境的美學追求將傳統與時尚融會貫通,形成超越本民族文化特點和意識形態的現代文化價值形態。[7]
苗族銀飾材料至上的創作理念在生態空間與文化氛圍的營造下,形成了與現代生活和文化建設相應的自然生態價值形態。在現當代社會,人們生活節奏的快速化和生存壓力的增加、生活負擔的加大都讓現代人經受著種種物質與精神的考驗,在這種綜合的社會結癥面前,人們將更多的眼光投向了廣闊的鄉野民間,苗族銀飾作為一種與現代文化相匹配的價值形態就成為了人類共同為之心動,共同精心呵護和創造的對美具有極致挖掘與追求的杰出經典,苗族銀飾的鍛制技藝自古都是以手工加工為主,它不但是人們認識和了解古老而神秘苗民族的窗口,也是苗族人們重視生態人倫,將銀飾的實用功利和民俗感情相互滲透的文化延伸。銀飾藝術幾百年來所遵守的“量材加工”、“物化創造”等材料至上的創作理念,[8]不但顯示了銀匠經驗理性的巨大作用,同時也顯示了銀飾繁復、精巧的審美張力,人們正是感覺到它真實、質樸、率真、精湛的形態而將它視為珍寶,就如寬邊嵌花朵手鐲,地紋用細如毛發的銀絲盤繞而成,盤繞曲線繁密規整,每個接觸點都經焊合。焊接技術十分講究。使用吹管掌握火苗大小與落點,這是焊接工藝的關鍵技術,火力過大會燒壞銀件,火力過小會焊接不牢。一只寬邊嵌花朵手鐲,焊點達400個,銀匠可做到不留一個焊疤。[9]它需要銀匠具有高超的焊接技藝,就這樣銀飾材料的自然屬性被智慧的苗族人們進行充分的開發利用,最大限度地發揮了這種材料性能的美的一面,又如湘西苗族系在胸前的梅花大麻鏈,它是用兩百朵小銀質梅花互相串聯編織在一起的一端掛于胸前,另一端懸垂于右襟衣邊的鏈子,最后制作成前后都有花連接的立體花瓣。像這樣工序復雜的銀飾成品在銀飾制作中比比皆是,又如黔南都勻壩固鎮苗族婦女的纏發銀鏈,制作時首先要將銀絲拉成細如頭發的銀絲,然后集數十根銀絲編成每面都成“人”字形的六棱銀索。整個銀索需要一丈四尺長,約五米多,佩戴時更是將頭發纏繞得看不見,需要八天才能最終完工。制作完成后在銀飾上涂上硼砂水,再經過燒、煮、刷,將銀飾清洗成亮白如新的首飾。對于銀飾制作過程的這種考量一方面被人為地強化了金屬材質的物理和化學特性,另一方面又注意到了銀飾與服裝兩種不同材質之間的和諧關系而不致使它們的自然秩序被破壞,這在現代文化中充分體現了一種遵循自然的材料保護觀。不僅如此,苗族也在細心呵護和自然而然地傳承著這種對銀飾的鍛造技藝,即使在“文革”破四舊的社會環境中也沒有被完全地拋棄掉。對于銀飾藝術的文化價值,它又是與人們的精神價值取向、價值追求是相一致的,其人性化、人情化、主動性的發展與創新是現代社會語境下的重要因素。由此,很多出自手工的銀飾創意,都是帶有民族審美價值的,在越來越被人們重視的生態空間和民間文化氛圍中,銀飾又展示為“熱”文化的審美氣質,于是,生態旅游、藝術品投資及收藏、節日慶典都表明了人們在對待民族文化上的積極面對民間文化、反窺自己最本真、最美好的藝術追求方式。很多以銀畫裝飾為代表的新銀飾形象就很適時地反映了銀飾作為一種文化創意產品所包含的現代文化價值特性。
藝術人類學對于民族民間藝術的關注發展了苗族銀飾的審美超越和文化提升,形成擁有審美張力和震撼性的現代藝術視覺特點。凡是到張家界旅游的游客必將一睹天門山腳下、高山峽谷中的大型實景山水音樂劇《劉??抽浴罚瑒∏榈拈_端,由近100位身著銀飾盛裝的苗族少女所組成劇情敘述和演唱的方正團體,她們在演唱中輕搖滿身的銀飾掛件,發出細碎而清亮的脆響,隨著燈光的變幻呈現出動靜交織的唯美景象??梢?,銀飾展現是最主要、最首先映入觀眾眼簾的苗族文化藝術符號。1982年,貴州省人民政府批準黔東南州雷山縣西江千戶苗寨為縣內唯一的乙類農村旅游對外開放點,在那里,苗族姑娘與精美銀飾總是聯袂出演,塑造出誘人的民族風情。[10]不僅如此,在武陵源演出的《魅力湘西》、《煙雨張家界》以及貴州臺江每年三月中旬的姊妹節日都充分集聚了苗族銀飾文化中的重要價值符號,在旅游文化展現中,苗族銀飾的藝術美被充分激發,形成一種備受藝術人類學所關注的藝術創意與文化情景,這種民族的、民間的、原生態的藝術形式通過由靜到動的重塑與包裝同精英藝術、前衛藝術、都市大眾藝術形成一個全人類化的整體觀。同時,銀飾的審美作為民俗社會的精神實在的文化形態也完成了其審美的超越并受到現代社會和當下旅游市場的歡迎。
正如藝術全球化一樣,現代藝術與民間藝術的區分也將越來越模糊化,呈現出藝術與生活可以互換的態勢,各種藝術的相互影響和滲透對于民族傳統的解構、重組的影響也將是巨大的,所以,苗族銀飾的展演不再是限制在本民族內和專業內,它是整個藝術發展史拓展的再增殖,它的存在空間已帶有一定的視聽性、體驗性,在民俗民間藝術科學化、學術化、專業化的全面觀照中,銀飾藝術成功地轉型到了文藝、服務、裝修、旅游等多種領域,于是,現代專業藝術家也紛紛對其不斷進行追求和打造,帶有“新民藝”特征的苗族銀飾文化的藝術語言誕生了,這種根植于民族民間文化中的銀飾工藝是民族的現代氣息、民間的現代氣息、地域文化的現代氣息在現代社會文化語境建構下的有力傳播,所以,銀飾藝術的存顯方式呈現出一種超升的文化觀念,同時又是詩性維度的提升,由神性浪漫的“自在”意境走向了資本消費的“大眾”娛樂。對于社會上廣大受眾的接受和消費來說,銀飾種類及花樣的翻新與新異的改良革新的穿戴似乎與傳統模式的組合配置同樣都能被人們所接受,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消費主體重視視覺氣勢的文化心理,對于銀飾整體化的視覺沖擊力和表演中規模性、震撼性的華麗陣容展演的青睞和對于銀飾顯示出的現代文化消費觀念總體趨勢的認同,這是民眾對于集全球化快速發展所建構的文化產業形勢的情有獨鐘,同時又是銀飾審美發展中的現代性要求和民俗性超越。苗族銀飾強烈的舞臺效果和毫不掩飾的審美張力也是這一民族藝術走向現代文化發展軌道的動力,
苗族銀飾由不同意義的圖案粘接組合,構成豐富的服飾文化內涵,它是在與生態息息相關的自然宗教調控下不斷創意并創新的結果,也是在苗族文化的規約中不斷整合、去粗存精的結果。苗族銀飾圖案猶如活化石般演繹和再現了苗族原始宗教文化和楚巫文化,反映了苗族人們的原始宗教思維,[11]也彰顯了苗族人適應時代的需要,努力在銀飾傳統圖紋創意中,在不偏離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主題下,尋求新的表達方式和切合點的決心。
在全球一體化迅速發展和融合的今天,苗族銀飾也逐漸以嶄新的面貌走向都市文明,給諸多形式的現代藝術帶來新鮮的血液和可供挖掘的文化因子,[12]那就是主張生態和自然的帶有原創性意味的藝術形式,人們在銀飾的展演中獲得更多具有苗族特質的傳統文化,這種認識在無形中構成受眾知識體系中新的一部分,隨著這種文化“嫁接”的宣傳效益的反響,苗族的銀飾藝術在更為廣闊的范圍內、更長的歷史時期內得以流傳,[13]但是,如此以后,隨著人們對純粹娛樂和審美的熱衷,以及重視對感官的刺激與享受,銀飾藝術的傳統發展觀勢必會隨之淡化,因此,在現代文明高度發展的今天,我們應該沖出純視覺審美沖動的直觀性理解,更應該對銀飾藝術在新文化語境下的特色因素進行更全面的整合、解析和建構,并以藝術人類學為依托,讓傳統銀飾藝術在外在環境、條件刺激下,產生民族文化的復興,并研究展示民族藝術與人類、自然及社會的關系,從而更好地認識民族藝術及其現代價值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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