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玫瑰到薰衣草

李曉寅

玫瑰是屬于愛情的花朵。連作家雪小禪在《玫瑰不知道》的開篇里也這樣寫：“玫瑰不知道，她被賦予這樣飽含深情的愛情寓意。---如果知道，她一定不肯，愛情多千回百轉，濃烈華麗凄迷悲哀，所有的絕望欣賞沖動戰(zhàn)栗，全來自于這愛情，而玫瑰，它被叫做愛情的花。”

所以，一直以來，玫瑰以她的強勢，以她的咄咄逼人，成為一年四季里代表愛情的花朵，她太嬌美了，也太驕傲了，一副花中女王的模樣，艷麗，張揚，盛開起來，一切象瘋了似的，連命都不要。

這太象愛情的開始了。

然后呢？

我常常想，那樣濃烈的愛情，能不能持續(xù)一輩子呢？而一輩子似水流年的幸福，好象永遠只屬于少數(shù)的人。大多數(shù)人的愛情里，總是會有著太多痛楚與心傷。這種痛楚來自哪里呢？來自于離別后對愛情的記憶，來自于你寂寞時心中突然涌出的無數(shù)細節(jié)---小小的，又是溫暖的。一把青絲，是他梳過的，一句貼心的話語，是他說過的，一個精致的首飾盒，是他送來的。這些瑣碎的記憶可以在瞬間把人打到痛苦的深淵里，你流不出淚，但心會痛。

即使是才女張愛玲，也會被這愛情的痛楚所擊倒。在晚年自傳類作品《小團圓》里，她這樣說：“她從來不想起他，不過有時候無緣無故的那痛苦又來了。威爾斯有篇科學小說《摩若醫(yī)生的島》，寫一個外科醫(yī)生能把牛馬野獸改造成人，但是隔些時又會長回來，露出原形，要再浸在硫酸里，牲畜們稱為：“痛苦之浴”，她總想起這四個字來。有時候也正是在洗澡，也許是泡在熱水里的聯(lián)想，浴缸里又沒有書看，腦子里又不在想什么，所以乘虛而入。這時候也都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認識那感覺，五中如沸，全身火燒火辣燙傷了一樣，潮水一樣的淹上來，總要淹個兩三次才退”。而這種“五中如沸，全身火燒火辣燙傷了一樣，潮水一樣的淹上來，總要淹個兩三次才退”的痛苦，是怎樣一種深重的痛苦呢？如果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愛情，就會明白，那痛苦會使得身體與心靈都一敗涂地，潰不成軍。

失去了愛情，我們還能相信些什么呢？

還好，這世上還有熏衣草。

熏衣草的花語就是等待愛情，每年7月的時候，在廣愗的曠野里，薰衣草開始掀起她藍紫色的波浪，這種散發(fā)著怡人香氣的植物，如上天賜給人間的一個禮物。它是花，亦是草，花開時淡雅迷人，花敗后褪去紅顏，也一樣有著清幽芬芳的內(nèi)心。與玫瑰相比，她的容貌更加溫柔和美，可是她從未以美色自夸過，那盛開的紫色里，有著淡淡的哀傷，像極了愛情里的痛，相思中的苦。也因此，她的美，從來也是靜止的美，她的香氣，從來都是低沉婉轉的香氣---沒有波濤洶涌，沒有氣勢凌人，有的，只是隨風涌動的輕柔與浪漫，有的，只是能撫慰人心靈的氤氳與芬芳。薰衣草以它的淡雅迷人，以它的用途廣泛，已穩(wěn)坐了芬芳世界的第一把交椅。這也是薰衣草最值得稱道的地方，無論是開始還是結束，它始終在用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美好與善良，智慧與大度，撫慰著飽受生活之痛的人們。生活，并不僅僅只是甜美怡人，并不僅僅只是風花雪月啊！玫瑰不能擔當生活的重任，而薰衣草呢？我想，它是可以的，無論歲月變遷到何種程度，它一直是淡淡地開，堅韌地開，不去強求什么，安靜又雅麗，成為曠野上一道獨特的風景。這也是愛情里最美的一種姿態(tài)。

看過了這些，也許你會明白，我，哪里是在寫花呢？我寫的是人心，女人的心。而世界上的所有的女人，無論如玫瑰般熱烈飽滿，還是如薰衣草般樸素生動，都有一顆渴望愛，也渴望被愛的心。

愛情是一只不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