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野
翻譯本質淺議
——從文學翻譯角度認知翻譯本質
李野
從文學翻譯實踐出發,結合翻譯教學中遇到的情況及實例,提出文學翻譯是一種從語言對等到意象對等,受制于各種規范的“文字游戲”,在此過程中,高明的譯者善于發揮自己的文字重新組造能力,進行創造性的改寫,以達到為特定讀者群服務的目的。
文學翻譯;意象對等;規范;創造性改寫
斯坦納(Steiner)曾說:“一切理解都是翻譯”(Steiner 1992),在他看來,理解即翻譯。黃忠廉教授在其專著《翻譯本質論》中對翻譯本質進行了系統的研究,指出翻譯本質的特征:軸心是轉換,轉換的對象是文化信息,同時其表層活動為語言活動,深層活動為思維活動,并進一步指出翻譯的規律是“似”(黃忠廉2000)。如今重提這個話題,看似無益,實則不然,因為“對翻譯性質本身的認識會決定翻譯方法的取向”(崔永祿2001)。歌德也曾說過:“凡是值得思考的事物,沒有不被人思考過的,我們必須做的只是試圖重新加以思考。”
在談文學翻譯本質之前,先來一個譯例:
兩人回頭一看,正是鮑小姐走向這兒來,手里拿一塊糖,遠遠地逗著那孩子。——《圍城》
參考譯文:The two women looked around and saw that it was none other than M iss Bao com ing toward them,waving a piece of candy at the child from a distance.
學生在翻譯這個譯例時,對于“逗”字的翻譯可謂五花八門,有的譯為“tease”“make jokes of”,有的譯為“attract”“tempt”“playw ith”“amuse”等,鮮有將其形象化(Vivification)譯為wave這個詞的,wave的譯法,字雖殊,意卻真。由此可見,學生在翻譯時,只是進行字面意思的對應(Word-for-word),而缺乏對其深層內涵的思考,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表層對等(Superficialequivalence)。而資深翻譯人員則會繞開表層直接對應,深入其背后,找到一個更適于原文的字眼及表述方式。從這一點來講,文學翻譯中,譯者更像是在下棋,高手往往能前瞻幾步,而初學者則只看到眼前的簡單一步,這樣便造成了“貌合神離”與“不似之似”兩種境界。深藏于字后的,除了語言因素外,則更多的是文化因素(Cultural facts),文學系統的內在要求,以及譯者個人情感的訴求。意象對等的尋求與獲得并非易事,意象對等即譯文與原文并不是一看即明白的直接語義對等,而是一種“似與不似”的狀態,即譯文與原文之間,呈現一種非透明狀態,是需要讀者與評論家經過思索后會“莞爾一笑”的狀態,或說“曲中通幽”的狀態。此狀態得來并非易事,往往會“旬月踟躕”或“推敲偶得”。
如下是筆者翻譯倉央嘉措情詩的一個譯例:
心頭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絕代容。
恰似東山山上月,輕輕走出最高峰。
The thingshaunted gleam ingly overmym ind,
Are melting into the flowerish face of the my beloved.
She is justas lovely as the parish lantern,
圖書館作為高職院校的文獻信息中心,對院校教育教研工作的開展有重要作用。“高職院校圖書館具備非常豐富的文獻資源,擁有組織信息的專業水平與應用技能的能力。”因此,可以創新遠程教育課程,充分發揮圖書館的教育職能,探索新的發展路徑,創新出更多的服務項目。例如,借助于當前新媒體技術,通過建立起的網絡平臺,為師生提供便捷的文獻資料查詢、外借預約等服務,不斷提升圖書館服務工作質量和效率,使高職院校圖書館信息管理更加高效。
Strollingairily outof the peak of the EastMountain.
在翻譯此詩的過程中,筆者按照許淵沖(1979)提出的“三美”(意美,音美,形美)詩歌翻譯理論,在保證原詩情意再現的前提下,采用英詩AABB的格律,四句中前兩句和后兩句分押不同的韻,在韻的選取上,為了諧韻,第三句筆者對月亮做了改寫,采用英語方言中的parish lantern來指代。一來使其意隱、變異,符合文學語言的含蓄隱含特點;二來與第四句諧韻。同時,“輕輕”兩字筆者亦未簡單處理為gently 或lightly,而是用了更加形象化的airily一詞描摹佳人的動作意象。“三美”就是文學翻譯的“內部規則”,另外,譯者在語言的選取上未采用古英語與原詩形式對應,而采用現代英語的詞匯及表達方式,以韻文的方式與原文對應,是基于讀者群的考慮,是“外部規則”使然。由是觀之,文學翻譯特別是詩歌翻譯,是一種“戴著鐐銬而跳舞”的語言再現,意象再現藝術,同時,說到底是一種“文字游戲”,有其內在的規律和格律要求,非一般科技翻譯所能及。當然,此種游戲規則如能嫁接于科技翻譯,定會使文章增色不少,擺脫單調乏味的套式語言表現形式,黃忠廉(1996)在其《論科技翻譯中的形象思維》中亦有論述,此不贅言。
如下是嚴又陵翻譯《天演論》第一段中的句子:
It may be safely assumed that,two thousand years ago,before Caesar set foot in southern Britain,the whole country-side visible from the w indows of the room in which Iw rite,was in what is called“the state of nature”.Except,itmay be,by raising a few sepulchralmounds,such as thosewhich still,hereand there,break the flow ing contours of the downs,man’s handshadmade nomark upon it;and the thin veilof vegetation which overspread the broad-backed heights and the shelving sides of the coombs was unaffected by hisindustry.
赫胥黎獨處一室之中,在英倫之南,背山而面野。檻外諸境,歷歷如在幾下。乃懸想二千年前,當羅馬列大將愷徹未到時,此間有何景物。計惟有天造草昧,人功未施,其借征人境者,不過幾處荒墳,散見坡陀起伏間。而灌木叢林,蒙茸山麓,未經刪治如今日者,則無疑也。怒生之草,交加之藤,勢如爭長相雄,各據一壤土。
譯者跳出句群表面的組織結構,按照其內在邏輯、譯入語行文習慣格式,采取整合、拆分的方法,重新組造,讀來仿若閱讀原作,而非譯作,譯者隱身(invisible),給人行云流水般的快感。由此可見,文學翻譯這一游戲的完美實現,除了需要譯者對母語及外語有很強的理解外,還需要譯者有高超的語篇組織編排能力,整合拆分藝術。在此過程中,還需譯者具備形象化思維的能力,能在眾多的字義選項中找出一個與原文最佳的匹配詞匯及表述方式。同時,這種最佳表述方式需要譯者先對原文形成一種“格式塔意象”(Gestalt),進行自上而下(Top-down)的思考,然后發揮其主動性,進行創作性的改寫。這種改寫一是譯者主動做出的改寫,嚴氏即是為了通過作品改良其目的讀者“士大夫”階層的閱讀方便而采取的主動改寫;另一則是由于外部規范的需要,如客戶、翻譯公司、政治原因等,譯者不得不做被動改寫。

圖1:文學翻譯本質探討圖示
從圖1可以看出,文學翻譯是一個復雜的互動游戲(Interactive play)過程,以文學文本為出發點,以譯者與原文的互動參與為樞紐,結束于目標讀者或翻譯批評家。在這個過程中,譯者這個變量與各種變量,如內部和外部的規范相互參照,相互影響,最終形成基于譯者個人不同理解認知和不同風格的譯文。
引用文獻
崔永祿.2001.翻譯的斡旋過程及影響這一過程的諸種因素[J].天津外國語學院學報,(2).
黃忠廉.1996.論科技翻譯中的形象思維[J].中國科技翻譯,(4).
黃忠廉.2000.翻譯本質論[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
許淵沖.1979.如何譯毛主席詩詞[J].外語教學與研究,(2).
Gentzler,E.2001.Contemporary Translation Theories [M].2nd edition.London:Routledge.
Munday,J.2001.Introducing Translation Studies:Theories and Applications[M].London:Routledge.
Steiner,G.1992.A fter Babel—Aspects of Language and Translation[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Walter Benjam in.2000.The Task of the Translator[A]. Venuti,Law rence.The Translation Studies Reader. London:Routledge.
作者信息:610041,四川成都,西南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