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菁
一、孫明經其人其事
孫明經祖籍山東,1911年出生于南京莫愁路,他的父親孫喜圣和母親隋心慈雙雙畢業于山東登州文會館,這是當時中國國內一流的學堂,由美國基督教長老會創辦,開設有代數、格致、音樂、天文、測量等先進科目。孫明經從小在這樣的書香世家成長,接觸到的先進思想和知識要遠遠超過同齡人,家里還收藏著傳教士送的彩色幻燈片圣經故事、鏡影燈等等“西洋玩意”。10歲那年,南京漢中堂長老魯世清從“一戰”戰場上帶回來了一架電影放映機和若干電影膠片拷貝,包括一些歐洲的藝術電影、早期的單線條動畫片、戰時的紀錄電影等等。新奇的電影技術勾起了他的好奇,孫明經曾多次觀看這些影片,電影藝術第一次在幼小的孫明經心中扎下了根。
1927年,孫明經考入金陵大學物理系,在刻苦鉆研物理知識的基礎上,他還廣泛涉獵化學、生物、電機、國文、音樂、戲劇等方面的知識,正是這些知識,為日后他在電影教育方面的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1934年畢業之后,孫明經選擇了留校,在校長陳裕光和理學院院長魏學仁的支持教導下,他開始將興趣重點放在了拍攝和制作電影上,1934年,金陵大學在多方努力之下成立教育電影部,孫明經主要負責地理風光片的拍攝。1936年,孫明經拍攝了《防空》《防毒》兩部影片,在日軍全面侵華,抗戰爆發的前夕,在群眾中起到了很好的預警和科普作用。1937年,全國戰爭局勢開始日趨白熱化,孫明經抓住這最后的機會,趕在戰爭爆發之前,進行了萬里攝影。他在《抗戰前夕萬里獵影記》的序言中道:“1937年6月,中日關系日趨惡化,表面雖仍和平,虛事周旋,實則戰機已熟,一觸即發,茍再不及時作華北地區之行,恐將失此最后機會,乃摒棄一切,兼程北上……歷程—萬二干余里……此行經過地帶,所見事實,多為國內有識之士關懷注目,作者得與該市該地目睹耳聞,實屬難得機遇,理應將所拾麟爪,整理成文,并以之介紹國人,冀拋磚以引玉,供不時之參考。”除此之外,孫明經還沿途拍攝了數干張照片,記錄下了慌亂不堪的黎民百姓、積極操練的士兵、華北各地的局勢等等。
1937年9月20日,日軍空襲南京開始了,95架戰機在南京城上空盤旋,進行輪番轟炸。也是這一天,孫明經和他的戀人呂錦瑗在金陵大學小禮堂舉行婚禮,尖利刺耳的空襲警報代替了這對新人婚禮的禮炮,所有來賓慌亂避難,在現存的婚禮照片中,依舊能看到新娘身著婚紗,手捧鮮花,依偎著新郎,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而新郎孫明經則板著面孔,面露怒容。
由于戰爭形勢所逼,金陵大學理學院被迫西遷入川,孫明經在此期間又拍攝了《自貢井鹽》《西康》系列,還將戰前拍攝的一系列表現祖國地理風光的影片《萬里長城》《嶗山》《秦皇島》《云岡石佛》《首都風景》《故都北平》《連云海港》等匯集成一部系列片,借愛國將領岳飛之口,將該系列影片命名為《還我河山》。進駐成都之后,孫明經立刻組織人員成立了成都影音部,并申請到了洛氏基金,專門從國外購買了足有一噸重的攝影器材,千方百計運回成都。還開設了兩年制的電影播音專修科,并接收五所大學其他學科學生選修影音課程。在1938年至1952年期間培養了十四屆電影播音人才,為我國的電影事業輸送了一批新鮮的血液。1940年,燕京大學代理校長梅貽寶、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校長吳貽芳、金陵大學校長陳裕光、華西協和大學校長張凌高、齊魯大學校長湯吉禾共同商議,決定在成都期間五大學聯合辦學,聚合實力,聯合御敵。1942年,五所大學又共同成立電影社,推舉孫明經出任社長。同年,孫明經又創辦了中國第一部電影學術雜志《電影與播音月刊》,妻子呂錦瑗畢業于金陵女子大學化學系,輔修物理,與孫明經可謂是連珠合璧,相輔相成。她也積極參與《電影與播音月刊》編輯與撰稿工作,并配合孫明經課程的設置,作了學術調整,在華西大學開設《感光乳劑》《洗印化學》《彩色片原理》《感光材料及其加工》等七門課程,孫明經則開設《電影攝影》《感光與膠片》《劇本編審》《電影錄音》《電影音樂》等課程。一個講授攝影、感光與曝光、黑白片成像,一個講授洗印、膠片的制作與性能、彩色片的保存。兩人在學術上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在發展電影學科學術方面的同時,孫明經也不忘發揮電影的社會功能,向群眾普及電影知識。他組織影音部的成員每周五晚上在華西壩的教育廣場放映電影,并配合電影內容準備不同的解說詞,有的是介紹自然風光、有的是普及科學知識、有的是動員群眾抗日……每到周五晚上,萬人空巷,人人都爭相去觀看影片,甚至連熒幕兩旁和熒幕背后都擠滿了人群。這一放就是幾年光景,周周如此,除了偶爾的戰爭突襲或是特殊情況,從未中斷過。回憶那段歲月,孫明經說:“我們這一時期以成都和重慶為中心,有大規模的大量開展放映,1944年一年中曾經放映828次,觀眾人數達90萬人,其中有540次是在成都地區放映的,288次是在重慶區放映的,還有不少次是在邊遠區域舉行的(包括康定)……成都華西壩星期五晚的放映已經成了成都華西壩一帶家喻戶曉的習尚,每次平均觀眾—切人。”放映也不止于成都、重慶這樣的大城市,他們甚至還派出放映隊去河西走廊與拉卜楞草原,為農民與牧民放映。
在那段流亡的歲月中,孫明經和妻子經常是廢寢忘食。白天要準備教案,為學生上課,還要組織編寫《電影與播音月刊》;晚上又要準備周五的電影放映活動,確定影片、撰寫解說詞。除此之外,孫明經還經常聚集電影愛好者,無償的教授電影拍攝技術,舉辦許多講座號召業余群眾加入電影拍攝活動中去。并且親力親為,制作了許多傳單、標語,在露天電影播放前后的空余時間,親自演講,擔任解說,有時還自編自唱一些歌曲,配上新詞,在廣場帶領大家齊聲歌唱,動員和教育民眾參與國家大事,捐款捐物,支援前線,互幫互助,為國家出力。
教育之余,孫明經對電影拍攝制作的愛好也有增無減,1938年,剛剛經過兩個月長途奔波,金陵大學理學院到達重慶,隨即孫明經便開始西遷入川之后的第一個拍攝任務,拍攝《自貢井鹽》,拍攝期間,他廣泛查閱《地質教科書》《自流井地質與結構》《天工開物》《四川鹽法志》等等書籍,同當地鹽商、制鹽工人、商販不斷交流,了解學習制鹽過程。他還將自貢巖鹽同海鹽、淮鹽進行分析對比,羅列各不同鹽種所含各種化學物質比例情況,拍攝可謂細致精確,力求嚴謹。全面豐富的介紹了自貢井鹽的歷史由米、鹽種特色、制作方法和銷售情況。這是國人首次用影像方式記錄下沖擊式鑿井法這門占老神奇的制鹽手藝。在深入學習了自貢井鹽,并攝錄完成這部制鹽工業教育片之后,孫明經根據所見所想,結合自己的知識見解,提出了統制煤氣、統制鹽鹵、提煉副產、開辟新場四條切實可行的建議。在如此短暫地時間內就能觸類旁通,掌握精髓,并給出建議,實在讓人欽佩。
去自貢拍攝往返經過峨眉山,孫明經對峨眉山的秀麗景色所吸引,決定拍攝該地。在拍攝行程確定之前,孫明經又一如既往的做足了功課,詳盡查閱了從明朝嘉靖萬歷年間起的參考書目,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通讀了《峨山志全圖》《四川通志》《峨眉記事》《峨眉縣志》等地方志,大致了解了當地風土人情和地質形態,規劃好了初步拍攝行程。1938年6月6日,孫明經同陳長松、潘呈侯、吳蔚云以及幾位金陵大學的同僚一起上山進行為期3天的拍攝。峨眉山是普賢菩薩的道場之地,因此占寺眾多,佛教興盛,孫明經一行人白天一覽名山大川,走訪山腳下峨山縣城的大街小巷,拍攝下諸多珍貴的動植物、自然景觀、歷史人文景觀的影像資料。晚上夜宿中寺,與僧人談經說法,了解佛家精神。孫明經在拍攝圖中詳盡記錄了峨眉風景、珍貴動植物、古剎名寺、軍訓石碑等等一系列景物。還參考統計了歷朝歷代對于峨眉金頂佛光的測量記錄,對佛光這一自然現象進行了研究分析。對于峨眉山植物的紀錄也是科學詳盡,制作了峨山森林垂直分布圖,摘錄了峨眉山木材生產狀況和全國枕木需求與更換情況。其中拍攝的峨眉金頂四座鈴鐺舍利銅塔、杉木樹皮修建而成的金頂樹皮殿、峨眉華嚴寺內的力士托塔基座、銅質四面干手觀音等景物,現都已不復存在。這些彌足珍貴的照片成為了唯一保存完整的影像歷史資料。
1939年,孫明經隨五所大學組織的“川康科學考察團”,深入康定西北部的藏族地區,沿途翻越高山峻嶺,徒步穿越大草原、原始森林,辛苦不堪,歷時5個月,拍攝了《西康一撇》《草原風光》《康人生活》《喇嘛生活》《金礦鐵礦》《川康道上》《雅安邊茶》《省會康定》八部影片,將藏區人民的日常起居、飲食習慣、自然風貌、地質特產、風土人情、宗教活動一一拍攝紀錄下來。這些影片成為日后對西康地區了解研究的珍貴史料。
1943年,抗日戰爭愈演愈烈,日軍的狂轟濫炸深入西南地區,孫明經與金陵大學理學院院長魏學仁不顧個人安危,趕赴云南,在山洞中拍攝了一系列戰爭中的民族工業,有《防空電廠》《機械制造》《長壽水力發電》等七部影片。這批影片向觀眾傳達了中國人民面對戰爭不屈不撓、頑強拼搏的精神,以及利用天時地利,發展工業的聰明才智。當時的英國領事看到了云南山洞電廠的影片十分感動,后來將這批影片帶回倫敦展映,反響熱烈。
抗戰期間,孫明經不畏戰火,力求搶在炮彈之前記錄下所到的每一個地方,除了上述幾地,他還走訪了樂山、重慶、成都、貴陽、昆明等地,了解各地工業生產狀況,其拍攝對象包含玻璃廠、紙廠、造船廠制堿廠、水力發電站、樂山大佛、黃果樹瀑布、貴州地貌、重慶大轟炸后城市街頭等等景象。所涉獵范圍之廣,可謂令人驚嘆。
1945年,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1946年春,在外流亡近9年的金陵大學遷回了南京。孫明經沿途拍攝金大、金女大跋山涉水重返故土的艱辛旅程,與之前在成都拍攝的五大學聯合辦學的影像資料整合編輯,制作出了中國電影史上的第一部彩色有聲片《民主前線》。1948年,又拍攝了影片《南京》。值得一提的是,《民主前線》影片中表現日軍在重慶進行慘絕人寰的大轟炸的片段是世界上目前僅存的關于重慶大轟炸的彩色影像資料。
二、孫明經電影觀念
孫明經先生曾經說過:“電影是記錄和傳播文化的媒介,電影是教育和建設的利器,電影是促進國際和平的橋梁,電影是促進世界大同的媒介。”從現存的資料來看,孫明經拍攝的電影有兩大明顯特色,就是紀實性和教育性。孫先生本人也曾多次闡述過自己的廣義電影觀,那就是“有光、有影、能承載教育功能,那就是電影”。這種電影觀念的形成一方面來源于自身扎實的科學素養和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一方面也離不開當時的社會背景影響。
中國早期的電影理論,圍繞真實性和戲劇性、教育性和娛樂性的爭論一直存在,從總體上來看,抗戰時期包括抗戰之前電影初步誕生時期的中國電影,大體上還是偏向于重視電影的真實性和教育性。這個局面是在當時的主流意識形態、現實社會狀況、電影發展水平互相影響之下形成的。
上個世紀20年代,中國電影理論界推崇真實論,但這個真實并不是強調藝術觀念的上的真實,而是社會觀念上的真實。同時通過強調表現社會之真實,起到教育社會的作用。韋耀卿就曾說:“國家之文化、社會之道德、家庭之友愛、皆能藉影真而引導之、其不受薰染而感化者幾希、影真一物、關系一國之興衰、既有如是之大、而吾國民、當重視之、視為教育最大之輔助品。”
到了30年代,左翼電影理論受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影響,把反映社會現實作為首要原則,在評價電影時,也要以社會現實為參照,不能加入導演的個人空想和虛無的改良。電影要盡一切可能的批判社會黑暗,暴露社會現實。夏衍說:“能否把握真實,這是藝術家能否成功的分歧。”“作品對于現實的歪曲與粉飾是有害的,我們便該反對。”
抗戰爆發之后,中國電影人更是將關注點幾乎全部放在了面對現實、反映現實,并服務于政治上。但是在反映現實的方法上,又側重于理想化的、有選擇性的表現對象,重視電影的教育作用、精神激勵作用。由于特殊的社會環境,紀錄片在此時得到了空前的重視與發展,電影理論家的“現實主義觀念”發生微妙變化,暴露黑暗,批判現實讓位于宣傳教育作用。一方面,戰爭必然促使人們面對現實,“中國社會的變動要求電影面對現實,和現實的關系密切一點,為變動的中國盡一點力量”。另一方面,這個階段的電影集中表現抗戰時期的戰場上的社會現實,將主要任務都放在了宣傳抗日,弘揚主流意識形態上,卻忽視了社會其他方面的紀錄與傳播,這就使得中國電影走向了單一化、片面化的發展路線。
在這樣的背景下,孫明經的紀實電影便顯現出了它超于一般影片的先進性和重要性。1940年,孫明經前往美國訪學考察,在參觀完美國影片中心社和明尼蘇達視覺教育中心之后,他說:“我感觸最深的是紀實影片所采用的獨到的技術,和洗印技術的新發展。”抗戰時期流亡西南的這段歲月,可謂是孫明經人生中電影創作的一個高峰期,在這期間創作的幾十部影片全部為紀實影片,可見紀實性,是他最看重的電影的屬性之一。
這個“實”,要如何紀錄?孫明經每確定要拍攝一個對象,便博覽群書,查閱資料,確保事無巨細,親力親為。拍攝《西康》時,他騎馬翻山越嶺走遍康定川西,渴飲山泉水,餓咽冷糌粑,每途經一個村莊必定分析理順當地歷史源流考,與村民詳盡交談,發掘當地特色的閃光點。拍攝峨眉山時,孫明經不放過身邊一草一木,但他并不僅僅是在感受大自然的美好風光,他還在采集標本,分析樹木的生長分布走向、不同樹木的材質和用途。在爬山期間,孫明經隨身攜帶一個小本子,將所碰到的每一個動植物都記錄在本子上,有一些種類沒時間仔細調查研究,就空下幾行,以便日后再去考察。拍攝自貢井鹽,由于自古采販食鹽這個行業都是官家掌控,十分機密,外人一般都不許參觀,鹽垣、官倉歷代都是禁止女眷入內。所以孫明經的拍攝受到了阻撓。為了能真實、全面的記錄下這個歷史悠久的行業,孫明經挨個與鹽商、井主交談,反復闡述該紀錄片對于自貢井鹽的宣傳作用,一遍遍說服他們配合拍攝。取得拍攝允許之后,他又經常拜訪各位鹽商,與他們討論制鹽的手藝、各井的優勢和存在的問題。他扛著攝像機,逐步拍攝下制鹽的過程,卷揚機、銼井、牛力提鹵車、地滾子等等機械都被記錄下來,在40度的高溫下,工人提鹵的廠房里悶熱不堪,鹽的腐蝕性又大。孫明經扛著攝影機,不顧滿身汗水,在廠房中詳盡記錄提鹵過程。由于擁有扎實的理工科基礎,孫明經看待事物總是非常邏輯嚴謹,用一種理性的目光進行審視分析,總是能在短時間內便剖析出所拍對象的本質原理,將最真實的成分展現出米。
在戰爭年代,孫明經拍攝的影片內容涉獵造船業、制鹽業、自然風光、水力發電、梯田灌溉、玻璃制造、人民生活、戰爭場面等等,與多數人只集中拍攝與戰爭有關的影片相比,孫明經始終保持著一種知識分子的高瞻遠矚和理智冷靜。他所拍攝的紀實影片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表現戰爭給人民帶來的傷害和日軍的殘暴的,這并不是因為他不夠愛國,相反的,作為一名精通攝影的電影教育家,他深深明白電影除了記錄下兩軍廝殺、戰火紛飛之外,還可以記錄下中國人民的先進智慧,將各行各業的技術傳播到各地,指導工業發展;還可以記錄下祖國的大好河山,以便于各地人民都能看到祖國各處的風采;還可以記錄下各地的風土人情,以留予子孫后代回顧紀念。電影不僅僅需要記錄下社會動蕩和社會運動的最前線,對于這種狀況下普通大眾、各行各業的紀錄也同樣重要。這也是宣傳,這也是教育。這是一名知識分子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記錄下中國的歷史。
長久以來,紀實影片總被人為缺乏藝術美感,很難引起觀眾興趣。但在孫明經看來,紀實影片的教育意義和娛樂價值、藝術美感是可以并存的。從小受歐洲藝術電影、西方音樂、美術的熏陶影響,孫明經的電影十分注意構圖和影片的內在含義表達。特別是在拍攝風土人情時,他總能抓住趣味性最強、特征最鮮明的表現點。峨眉山的小和尚念經、藏族地區的鍋莊舞、喇嘛跳神等等情景,都成了奪人眼球的趣味情節。生活本身就充滿娛樂。盡管身為大學教授,他的電影也從來不是曲高和寡的上流社會玩物。相反的,他的影迷最多的就是農民、工人,因為他們能在孫明經的許多影片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有機會,他便四處搭建露天電影院,讓民眾都能享受到這門還不常見的藝術,在孫明經眼里,電影只有走到群眾中去,才能實現它真正的價值。
羅馬詩人霍拉斯在《詩藝》中說過:“誰能把使人提高的東西同使人高興的東西結合在一起,既娛樂聽眾又教育聽眾,那么他將贏得普遍的歡呼。”長久以來,紀實類影片一直屬于較冷門的片種,我們幾乎遺忘了在80年前,曾經有一位理學院畢業的年輕人,扛著攝像機,走遍大江南北,將紀錄片拍的精妙絕倫,觀眾喜聞樂見。如何把教育意義和娛樂意義有機結合,是今天中國紀實類影片仍需解決的重要難題。中國紀實影片的發展離不開孫明經先生的努力。回顧歷史,感悟蒼涼,21世紀的當下,我們需要重新給予孫明經先生以及他的作品以足夠的重視和敬仰,對于他為中國電影事業的發展和中國高校電影教育的開拓性成就予以充分肯定。他將一生奉獻給了三尺講臺、無數的膠片和膠片中可愛的中國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