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全球頂級博物館的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一直以來在全球性擴張過程中也頻頻遇到阻力。為了獲得資金,古根海姆博物館曾出售部分藏品,但這違反了美國博物館協會的相關規定。2001年紐約蘇荷分館關閉,2005年拉斯維加斯分館停止運營,2012年柏林館也宣布關閉。當然,古根海姆博物館有諸多成功的經驗,而人們更應該看到其擴張之后的各種不適。那么,對于民營美術館業態尚且年輕的中國來說,進行族群式擴張是否是一種正常的現象,又會為整個美術館界帶來哪些影響?
擴張神速是否稍顯盲目?
陳風新(中國國家畫院美術館執行館長):
民生銀行近些年在文化產業方面有很多實踐,也許社會上對其大規模建館會產生諸多質疑,但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建設美術館都對文化發展有促進作用,是一件好事。民生投資美術館是經過多年的調研和建設才進入運營階段的,并不屬于盲目跟風或者任性。
但是現在不管是官方或者民營美術館都存在一個問題,大家都在追求“高大上”。如果僅僅是表面現象或者“掛羊頭賣狗肉”的行為,就破壞了大眾對美術館的向往和信任度。今日美術館只是一家獨立的美術館,經過十幾年發展已經成為具有國際性的成熟美術館,它一直堅持自己的辦館方向和理念,不會因為管理者的更換而改變初衷,這是一個值得借鑒的范本。
郭曉彥(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副館長):
雖然民營美術館確實存在危機,但這樣的發展也并不算盲目。民生美術館是民生銀行關注公益事業的一個項目,真金白銀的投資肯定是有比較詳細的規劃的。民生銀行在前些年就有一個比較大的構想,希望在機緣和空間都允許的情況下,以公益捐資的方式支持文化產業。當然,所有民營美術館的發展和運營都是一個新的課題,民生也不例外。在國家政策對民間藝術機構還不明朗的時候,這將是一個長期性的探索過程。
袁先生(某公立美術館策展人):
美術館群的業態形式可以根據各地不同的融資環境、藝術資源等使美術館多元化發展,把美術館做成連鎖店的形式恐怕有投資人借藝術發展商業的目的,但美術館還是應把公益性放在第一位。盲目擴張可以使美術館的品牌影響力迅速擴大,但也會造成管理、資金、人文、學術等方面的水土不服,還是存在諸多風險的。
柳暉(南京六塵藝術館館長):
民營美術館的族群發展是民間機構可以更加靈活地發揮能量的體現,擴大了自身藝術資源和展示平臺,也使美術館在更多地方擔負起其社會責任。這也使藝術生態發生了格局變化,藝術家不需要都到北京去,對活躍民間藝術生態起到了促進作用。
欒倩(華僑城當代藝術中心館群總館長):
館群資源的共享是族群美術館的優勢和特色。在組織活動時,大家都能通過工作流程來了解各館是怎么做,從其中看到不足從而汲取經驗,這也是一個自我發現和收獲進步的機會。美術館形成族群,資源調配得合理就會突顯出團隊的力量。但是要有專業化的管理制度先行,一個完善的制度和流程是長期健康發展的基礎。比如像財務,大家常會覺得這種行政事務與藝術會有距離和制約,可是因為美術館是一個獨立機構,機構里邊有這么多工作人員,不可能天馬行空地來安排,否則會出現很多問題,特別是形成一個館群以后,更需要按照一個貼合完善的制度來推進。
范美俊(美術評論家):
應該說,民營美術館可以彌補各級公立美術館的某些不足,對于場館設計、展覽定位、典藏與重點、研究方向等方面,可以充分發揮個性與智慧。但遺憾的是,不少民營美術館越建規模越大、硬件越來越高檔,其中服務到位、人氣很旺且讓人印象深刻的卻不多。這些場館往往會看到一些夸大其詞的商業宣傳,甚至將一些贗品作為鎮館之寶,讓人覺得在看電視購物廣告。我甚至懷疑,某些民營美術館的設置是炫耀式的,或是以圈地為目的的,談不上美術館的公益性、研究性等職能。如果美術館是非社會化的,展品不豐富僅如在私宅中放些藏品,何必要單獨修建并弄一個“××美術館”的公共招牌?
王純杰(上海寶龍美術館館長):
應該是不會的。中國不缺少藝術家,藝術資源的豐富讓各家美術館可以按照自己的追求進行定位。一個美術館可以定位為國際性的,也可以定位為亞洲的,可以是傳統的、現代的或者當代的,美術館多了可以激活更多的資源。不管是族群式美術館,還是中小型、獨立的美術館,都會獲得屬于自己的社會資源,關鍵還是品牌要做好。
郭曉彥(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副館長):
這種情況應該不會存在,因為每個美術館的使命不同,大家都是做一個力所能及支持中國藝術發展的工作。美術館的問題真的就是內容的問題,尤其大美術館,承載了很多功能,但問題是目前還沒能完全發揮。很多比較大的美術館也沒有活力,主要是其自身的內容沒做好,感覺很空,而中小型民營美術館可能規劃性會更強,更容易把內容做好。
梅女士(某公立美術館策展人):
現在不管公立還是私立美術館,不管大族群美術館還是個體美術館,把自身的內容做好才是頭等大事。現在的藝術家很多,但有質量的學術展經常會出現重復的面孔,其實那一小部分優質資源大家都在爭搶。這說明大多數美術館喜歡利用現成的資源,并沒有努力進行開發,所以美術館多了并不代表文化藝術繁榮了。而重復利用優質資源也會加速藝術界的兩極分化,這并不是一個值得歡欣鼓舞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