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募捐樂山行

魏奕雄

“馮玉祥抱一抱，一輩子沒病鬧;馮玉祥抱一抱，又會讀書又會跳。”馮玉祥見有婦女抱著小孩，就順手抱過來摟一摟，隨口念出吉祥語，全場聽了歡呼起來，那婦女興高采烈地捐了錢。其他婦女見狀，爭相擠上前，將小孩遞給馮將軍，馮一一手抱口念，她們個個歡天喜地地慷慨捐獻。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馮玉祥將軍，在抗日戰爭最艱難時期，于1943年10月14日，在重慶發起成立“中國國民節約獻金救國運動會”，自任總會會長，兩次巡行四川各地，為前線將士募集慰勞資金，并激勵廣大民眾堅持抗戰到底的信心。

第一次巡行，1943年11月8日從重慶出發，經自貢、威遠、榮縣、五通橋、牛華、樂山、夾江、眉山、彭山、新津、雙流到成都，歷時兩三個月，共募集了2000多萬元。

樂山是馮玉祥募捐活動的重要一站。

演 講

1943年11月18日，馮玉祥帶著秘書、副官、侍衛和兒子等，由榮縣進入五通橋，受到各界人士的熱烈歡迎，六天時間募得220萬元。25日到達牛華溪，又募集了70萬元。

11月26日下午，馮玉祥來到樂山城區，岷江沿岸遍插彩旗，歡迎的人群水泄不通，人們爭相一睹馮將軍的風采。只見他高大魁梧的身上，穿著藍色粗布棉衣，套著灰色短大衣，腳桿上打著綁腿，腳上是普通的皮鞋，極為樸素。他入住土橋街中央銀行嘉定分行，叫秘書囑咐接待人員，千萬不要鋪張浪費。

第二天，馮玉祥成立了節約獻金救國運動會樂山分會，分會長韓文源（第三十二補訓處處長），副分會長柳維垣（樂山專員）、周中禮（嘉峨師管區司令）和幸蜀峰（樂山縣長），理事和監事共30多人，都是樂山的軍政要人、企業家和社會賢達。他們分頭到各機關、企業、學校、街道和鄉村進行勸捐宣傳和具體組織。

馮將軍先后在城區民眾大會、樂山中等以上學校師生員工大會、城區小學教職員工大會、各工廠工友大會、武漢大學師生大會上發表演講，宣傳節約獻金，支援前線，抗戰到底。又接見樂山獻金救國分會的全體理事、監事和各界代表，基督教教友，省樂師國教研究會代表，視察武漢大學附屬工廠、省立樂山中學、東山小學，參觀保險傘制造所（降落傘廠）、大業印刷公司（印鈔廠）、嘉樂紙廠和華新絲廠等，游覽大佛寺、烏尤寺。所到之處，都向廣大民眾作節約獻金的宣傳鼓動演說。

12月4日，在月兒塘召開盛大隆重的獻金大會，馮將軍只作了幾分鐘簡短致辭，嘉峨師管區12縣的出征軍屬代表獻上一面繡著“為國宣勞”四字的旗子。接著開始獻金，場面極為熱烈，高潮迭起。

馮玉祥在當晚寫給友人的一封長信里，詳細記載了這次獻金的感人情景。他在信中寫道：四位乞丐把他們乞討來的五元錢獻給國家，四位擦皮鞋的小朋友獻了血汗換來的法幣。一位榮譽軍人臉上帶著傷痕，為國家他已經獻了血獻了肉，可他還要獻上僅有的金錢。“這些窮苦的同胞，真是出力出錢出命，使人慚愧，使人流淚，更使有錢的人越發要出錢救國”。“這種民氣，這種踴躍，這種熱烈，這種為國而忘家，公而忘私的精神，就是驅除倭寇還我河山的最明顯最有力的保證，也就是最后勝利行將到來的先聲。”

募 捐

中國工業合作協會樂山事務所下屬6個企業的246名工人，一致決定11月28日至30日三天不吃晚飯，將飯錢共7428元獻出。到樂山來演出的協記友聯劇社，捐獻了該社一天的收入。樂山中國農民銀行職員陸宗祺，得了中央儲蓄會特種有獎儲蓄的獎金，獻出一半。縣倉庫會計員蕭慰民捐出結婚費用3000元。瞻峨小學學生嚴秀蕓，是挑水工的女兒，也獻了50元。有個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瑞典人的小朋友楊艾南，獻了一個裝著零錢的“撲滿”。前面馮將軍提到臉上有傷疤的榮譽軍人，是在長城喜峰口抗敵受傷的第二十九軍的士兵，口袋里僅有幾十元，全都捐了，馮將軍勸他收回，他堅決不肯。樂山鄉村農民的代表，也獻了20多萬元。

馮玉祥見有婦女抱著小孩，就順手抱過來摟一摟，隨口念出吉祥語：“馮玉祥抱一抱，一輩子沒病鬧;馮玉祥抱一抱，又會讀書又會跳。”全場聽了歡呼起來，那婦女興高采烈地捐了錢。其他婦女見狀，爭相擠上前，將小孩遞給馮將軍，馮一一手抱口念，她們個個歡天喜地地慷慨捐獻。

從上海遷樂山的普益經緯公司經理王士強，早在11月30日就主動獻金5萬元，又替龍興綢廠老板易良輔寫了3萬元。旁人提醒，如果易老板不愿捐，怎么辦？王答，萬一他不捐，我拿3萬元來。次日，易良輔從外地回來，說寫少了，我捐5萬元。而王士強則在獻金大會上再獻5萬元。他的夫人捐了一架縫紉機。

獻金之后是義賣。楊艾南小朋友的撲滿，被士紳蔣煥廷以一萬元買下，轉手又將撲滿獻上。周司令孩子的皮披風，賣了1000元。

其實兩天前就已經有過一次義賣。

義 賣

那是12月2日下午五點剛過，馮將軍為答謝樂山獻金分會的理事監事們和各界代表，在土橋街中央銀行里，宴請了70多人。韓文源分會長將馮玉祥在五通橋接受的捐獻物品，拿到宴會上義賣。其中有五通橋鹽務總局女職員董寶琳捐的金耳環一對、金戒指一個。這位董女士丈夫已故，五個子女去世兩個，她一人工作供養三個。馮將軍再三推辭，她執意要捐，只好收下。這些物品在五通橋已經義賣了一次，金戒指賣了5000元，金耳環一萬元，買者又再將戒指、耳環捐獻。在樂山進行的是第二次義賣。董女士的金耳環被趙子藩以5000元買下，金戒指也是5000元，李邦典承買。另有其他人捐的貓兒眼金戒指，李廷相出5000元買了;另一個結婚戒指，標價3000元，楊新泉用5000元買下。然后這些物品，又再一次捐獻。

為這次宴會預備飯菜的玉堂街金家福餐館胥老板，按馮玉祥的要求做了四菜一湯，所得菜金全部捐獻。嘉樂紙廠經理梁文彬把準備另一場宴會的1500元也捐了，并提議今后任何宴會都照馮將軍的標準四菜一湯。席上，馮玉祥唱了悲切凄婉的抗日歌曲《爸爸在家》，恭謝眾人。散場時，又有一人代表郭鄂秋獻金一萬元。

馮玉祥撰寫了很多詩話和條幅，還畫了一些畫，酬贈那些捐款者和各界人士。寫的最多的是“還我河山”，其中給省立樂山中學（今樂山一中）題寫的至今猶存。特別一提的是，他在土橋街中央銀行休息時，用拖地板的帚帕作筆，寫了三米見方的“還我河山”四個大字，叫韓文源刻在掛榜山上。不知何故，后來沒有刻。

此次樂山募捐一共收到304萬元。韓文源、柳維垣等樂山軍政官員，見達到了超過自貢260萬元的目標，都很高興。這些錢通過中央銀行，直匯國庫。

12月8日一早，馮玉祥一行離樂山往夾江，兩天半時間，在這個只有15萬人口的縣份，募得33萬元。連同五通橋220萬元，牛華70萬元，樂山境內總共募集了627萬元。

10日下午，馮將軍到了眉山，募了84萬元。隨后彭山60萬元，新津160萬元，雙流80萬元，成都最多，1200萬元。

此次募捐之行，到此圓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