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江 盧從超 楊柳
摘 要:本文從團隊層面探討了雙元學習、創造力與績效之間的關系,通過文獻梳理,構建了團隊創造力作為中介變量影響了雙元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關系的理論框架,并運用57個團隊的問卷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結果發現:(1)雙元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存在著正相關關系,但雙元平衡與聯合對團隊績效的影響不顯著。(2)雙元學習與團隊創造力之間有著正相關關系,但其平衡和聯合狀態與團隊創造力之間的關系不顯著。(3)團隊創造力對團隊績效的提升發揮了積極的作用。(4)團隊創造力在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和團隊績效之間均起著部分中介作用。
關鍵詞:雙元學習;團隊創造力;團隊績效;中介作用
中圖分類號:F27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15)05000309
一、引 言
伴隨著管理工作復雜化、系統化程度的加深,團隊在組織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在動蕩的環境中,如何贏得競爭優勢進而提高團隊績效成為當前學術界和企業界重點關注的議題。從企業實踐來看,團隊績效往往依賴于通過學習將有限的內部資源轉化為創造性產出的能力。盡管這一機制對團隊績效的提升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僅有陳國權[1]等少數學者對團隊層次的學習進行了探討,而在團隊學習與團隊績效的關系研究方面,學術界亦尚存頗多爭議,對兩者之間的作用機制還未達成一致的觀點。一些學者如Edmondson[2]認為團隊學習能夠對團隊績效產生積極影響,另外一些學者如Lewis等[3]則指出團隊學習本身有時并不能直接導致團隊績效發生變化,其產出可能還受制于其他因素,且現有的研究還未能夠對團隊學習效能的實現過程做出具體解釋。之所以會出現以上問題,一方面是由于對團隊學習認識的片面性。學習具有雙重屬性,學者們將其定義為“雙元學習”(Ambidextrous Learning,簡稱為AL),其包括探索式學習(Exploratory Learning)和利用式學習(Exploitative Learning),并且Gupta和Smith[4]指出不同的學習機制對績效的影響可能會存在較大差異。針對以上問題,本研究嘗試從雙元學習的兩個維度去探究其對績效的影響,旨在探索聯接兩者的機制。另一方面,雙元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也并非簡單的正向或負向關系,其結果受制于一個復雜的過程[3],因此,要明確兩者之間的作用機制和結果,深入地探討就顯得尤為必要。
企業進行雙元學習的目的旨在促使成員獲取進行有效創新必須要掌握的對外部知識的探索能力和對現有技術、知識等的利用能力,然而要求每個成員都擁有完成任務所需的全部知識是不可能也是不現實的,因此,需要對團隊成員所擁有的知識和技能進行創造性的互補來實現協同效應,而團隊學習則在此過程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研究表明,同時進行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獲取的知識數量和質量制約著團隊創造力的高低[2],所以最終學習成為了組織創造力的來源。團隊作為知識創造和技術創新的主體,其創造力的高低決定著企業核心能力的強弱,絕大多數學者的研究都表明團隊創造力對績效起著積極作用[5]。因此,如何利用雙元學習實現團隊內外部知識技術的有效整合,進而提升團隊創造力,最終實現高水平的團隊績效成為本研究關注的焦點。
然而,就現有研究來看,盡管有部分文獻考察了雙元學習、團隊創造力與團隊績效兩兩間的關系,但以團隊創造力為中介變量研究雙元學習對團隊績效影響的研究還不多見?;诖?,本文根據“雙元學習→團隊創造力→團隊績效”這一研究路徑,進一步剖析雙元學習情境下團隊創造力與團隊績效之間的關系。這些問題的解答不僅有助于明晰團隊層面的雙元學習與團隊績效的作用機理,更有助于改善團隊在實踐中面臨的諸多難題,其結論具有一定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變量界定
1雙元學習
March[6]于1991年首次提出雙元學習的概念,其包含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兩個維度。其中,探索式學習包括搜索、變化、風險承擔、試驗、靈活性、開發或創新等行為[6],其特點是追求和獲取新知識;利用式學習包括對知識的提煉、選擇、實施執行以及對知識庫中存儲知識的再利用等行為,其特點是利用和開發已擁有的知識[6]。隨后,許多學者從組織視角、創新視角以及戰略視角等多個角度對這兩種學習方式的特點、關系、前因和后果進行了分析,并運用了大量相似的概念來闡釋這兩種學習方式,如突破性創新和漸進性創新、探索性學習和挖掘性學習。盡管兩種學習方式源自于組織層面,Li[7]的研究卻認為兩類學習同樣適用于個體、團隊、組織間和產業四個層面。在團隊層面,Edmondson[2]將學習分為內部學習與外部學習,前者是指團隊成員關注績效以實現目標、獲取新信息、檢驗假設及創造新的可能性;后者指團隊搜尋新信息或向外部相關人員尋求反饋,這一劃分反映的正是探索與利用的實質含義。
借鑒組織層面對兩種學習方式的概念研究,本文從團隊層面將兩種學習方式分別界定為:探索式學習是指團隊內的成員對自身工作外的新知識的發現、獲取及更新;利用式學習是指團隊內的成員對自身工作中的知識的利用、深化與提煉。
2團隊創造力
團隊創造力(Team Creativity)這一概念最早是由美國學者提出的,但其定義至今還沒有達成共識,學者們主要從個體創造力和團隊層面的特性兩方面對其進行界定。
從個體創造力出發的學者認為團隊創造力會受到個體創造力的影響。Pirola-Merlo和Mann[8]認為團隊創造力就是將眾多個體集合在一起,并且某個時點的團隊創造力是團隊個體成員創造力的平均值或加權平均值。但Woodman和Sawyer[9]則指出團隊創造力并不是個體創造力的簡單集合,團隊創造力的形成是一個復雜的過程。
以團隊特性為基準進行研究的學者則認為團隊創造力的構成因素包含成員創造力、團隊結構、團隊的創新氣氛和團隊領導的個人素質等多個方面。強調過程的學者認為團隊創造力是在外部需求的影響下,利用團隊內部的互動過程將團隊內部資源轉化為創造性的產品、工藝、服務或工作方式,是作為創造主體的臨時團隊整體創造性品質及其創造過程中的整體體現;強調結果的學者則認為團隊創造力是作為創造主體的團體的創造性品質,以及其在創造性成果中的具體體現;強調關系的學者則將團隊創造力理解成是團隊受外部環境影響,圍繞內部成員之間產生的一系列復雜的社會交互關系。
本文在整合以上觀點的基礎上,將團隊創造力定義為:團隊在整合內部成員個體創造力而發揮協同效應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團隊的一種整體特征。
3團隊績效
目前學術界對團隊績效這一概念并沒有統一的界定,有些學者還將團隊績效理解為團隊效能或是團隊有效性(Team Effectiveness)。多數學者認為團隊績效即為團隊實現預定目標的實際結果或程度,包括各種顯性和隱性的團隊產出,其中顯性產出包括產品數量、質量等,而隱性產出則包括團隊對成員認知能力、價值觀的影響,團隊成員工作能力的提高等方面。Hackman[10]從廣義的視角出發,指出團隊績效包括具有廣度的團體產出、成員滿意度和達到對組織所做出的義務承擔等方面。
關于團隊績效的構成,學者們依據各自的研究領域也給出了不同的劃分形式。蔣躍進和梁樑[11]強調了團隊績效主要包括對組織既定目標的達成情況、成員的滿意度以及成員繼續協作的能力這三個方面。Daniel和Charles[12]在此基礎上將其分解為組織效能、團隊關系和個人獲利三個指標。徐芳[13]則認為團隊績效不僅包含對過去成果的衡量,還包括對未來績效的影響,她認為對團隊績效的衡量應從團隊整體的工作成果、單個成員的工作成果和整體團隊未來工作能力的提升程度三方面進行。
綜上,本文將團隊績效定義為:與預期目標或計劃相比,團隊所能達到的實際結果。
(二)理論與假設
1雙元學習與團隊績效的關系
企業越來越多地依賴于外部的知識來促進創新和提高績效,而知識的獲取與學習緊密相連,學習是企業得以發展和取得高水平績效的核心能力之一,這種觀點已經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認同,作為其兩個維度的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也不例外。部分學者研究了團隊層面雙元學習與績效之間的關系,Tushman 和Reilly[14]就曾強調同時進行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的企業更可能獲取顯著績效。
探索式學習強調通過廣泛搜尋和靈活嘗試獲得新知識,這些新知識的獲取會影響內部的知識創造,促使其使用新的知識或技術來處理現有問題,并在提升其內部研發能力的基礎上,增加產品創新密度,通過不斷創新提升技術創新的績效,促進銷售增長率的提高。同時其可以超越現有的產品/市場而開發全新的產品/市場,以獲得先入者優勢,從而大幅度提高新產品的市場占有率和銷售收入,進而取得高水平團隊績效。因此,探索式學習對于績效尤其是新產品績效有正向影響,而且探索性學習強度越大,其對財務績效的積極作用越明顯。與探索式學習相比,利用式學習則強調對已有知識的整理、直接使用與簡單提升,注重對現有成熟產品的不斷改進和完善,團隊實行這一機制可以增加流程創新密度,提高銷售增長率,因此,對績效有正向影響。綜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探索式學習對團隊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H2:利用式學習對團隊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Simsek和Heavey[15]指出相較于僅依靠探索式學習或利用式學習其中一種學習機制,同時進行雙元學習的組織能夠獲得更高的績效。當探索和利用同時作用于團隊績效時,傳統觀點認為探索和利用的適度平衡有利于組織維持自身的競爭優勢,但是由于雙元平衡包括雙元學習水平均高的平衡和雙元學習水平均低的平衡,高水平的平衡可能有助于團隊績效的提高,而低水平的平衡可能不僅不會提高團隊績效,反而對組織績效具有負反饋作用,因此,雙元學習平衡對績效的正向作用并不會很顯著[16]。在經濟轉型的大背景下,大多數本土企業處于自主創新初期階段,無論是員工、團隊乃至企業開展雙元學習的水平都較低。而與兩者的平衡狀態相比,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的聯合卻能夠相互補充共同配合,使得擁有的知識資源既廣泛又深入,對新產品開發具有顯著的正向交互作用,因此,兩者顯著的聯合效應會增強各自對團隊績效的影響效果。綜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之間的低水平平衡對團隊績效產生負向影響。
H4: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之間的聯合對團隊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2雙元學習與團隊創造力的關系
現有文獻關于雙元學習與團隊創造力的關系研究主要體現在兩個方向:(1)集中于創造力本身所呈現的影響。(2)探討創造力與“探索”和“利用”的關系。大量研究表明,當團隊承擔的任務日趨復雜,團隊成員間必須通過多樣化知識和技能的互補來實現協同效應,雙元學習在這一過程中的提升無疑起著重要作用。
團隊從外部獲取組織創新相關的信息和知識是實現自主創新的重要途徑,探索式學習無疑為新信息和新知識的獲取提供了保障,并且探索式學習能力越強,獲取的與創新相關的信息與知識也越豐富,團隊創造力相應的也更高;此外,探索式學習通常與有機的組織結構、寬松的制度環境聯系在一起,同時鼓勵成員的開創性,這就從另一方面加強了團隊創造力。而就利用式學習來說,一方面,當成員在原有知識基礎上整合新的信息必然導致不同知識面的交叉,從而激活了團隊原有的知識,產生創新。另一方面,利用式學習在團隊能夠有效分工的情況下,能夠帶來多樣化知識,而Milliken 和 Martin[17]就曾提出,擁有多樣化而不是重疊知識的群體最具有創造力。在有關創新的研究中,學者們發現,對以往知識的利用能夠帶來漸進式創新,而對知識的探索則能帶來突破性創新[4]。利用的核心在于改進和延伸,探索的精髓則在于創造。綜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5:探索式學習對團隊創造力產生正向影響。
H6:利用式學習對團隊創造力產生正向影響。
雖然探索式學習與利用式學習各自對團隊創造力的提升具有積極影響,但兩者的平衡和聯合對團隊創造力的影響卻各異。具體說來,在目前情況下,大多數企業的資源有限,越是追求低水平的雙元平衡,有限的資源配置將愈發分散,導致每種學習的資源都處于緊缺狀態,分散和短缺的資源不利于組織創造力水平的提升,并且探索式學習與利用式學習之間存在張力,要求組織具有很高的整合能力,需要付出很高的協調成本[4]。March[6]也曾指出,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在爭奪組織稀缺資源方面是互不相容的,對探索式學習增加投資必然會減少對利用式學習的投資,反之亦然。
當團隊不斷進行利用式學習時,一方面,其知識存量尤其是復雜知識儲備的增加提升了團隊應對突發新情況的能力,這些都為其吸收新知識和利用新機會提供了有力支撐,因為企業知識基礎越深厚,吸收能力也越強,對變化的產業環境和新技術的關注度也越高。另一方面,邱偉年等[18]指出利用式學習依賴于先前旨在發現新事物的探索式學習,探索式學習幫助企業從外部獲取大量的新知識、新思想和新創意,這些都為利用式學習的開展提供了素材,而伴隨著團隊對現有知識的利用,其結構和流程都將變得更加精簡,從而也能更加迅速地探索和學習外界的新知識,兩者的聯合作用為團隊創造力的產生奠定了更加堅實的基礎。
H7:探索式學習與利用式學習的低水平平衡對團隊創造力產生負向影響。
H8:探索式學習與利用式學習的聯合對團隊創造力產生正向影響。
3團隊創造力與團隊績效的關系
關于團隊創造力與績效的關系研究,學者們已經取得了一定且一致的研究成果。Amabile[19]的研究證實了員工創造力極大促進了組織的創新、效率,并且其將創造力作為知識創造流程與組織績效間的中介變量,強調了創造力可以用來解釋組織的高績效與存活性,Tierney 和 Farmer[5]強調團隊創造力對績效的積極作用,Anderson和West[20]在團隊層次的研究證實了具有創造性的成員更能夠促進團隊創新的積極性,進而促進組織績效的提高。綜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9:團隊創造力與績效具有正相關關系。
4團隊創造力的中介作用
綜合以上各變量間的關系可知,團隊雙元學習不僅可以直接影響團隊績效,還可能通過團隊過程中的其他因素間接作用于團隊績效,以往的研究也發現團隊學習本身有時并不能導致團隊績效發生變化[3]。由以上變量間的關系可知,團隊創造力既是雙元學習的結果變量,又是團隊績效的前因變量,其可能是聯接兩者的一個重要變量,即遵從“雙元學習→團隊創造力→團隊績效”的研究路徑,如圖1所示。綜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0:團隊創造力在雙元學習與團隊績效的關系中發揮著中介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收集
本文通過問卷調查的形式在北京、天津、遼寧和山東等地區進行數據采集,問卷的發放主要通過發送網絡問卷與現場發放相結合的方式。在問卷發放過程中采用了滾雪球等便利抽樣的方法,以提高考察的樣本數量。同時鑒于雙元學習、團隊創造力和團隊績效均是團隊層面的構念,而管理者相對于員工對企業團隊運作情況更熟悉,因此,本文主要利用校友錄和MBA學員向其供職企業的管理人員發放問卷,并向其征詢能否將問卷發放給其他創新團隊管理者,以保證所考察對象為團隊,且被試者有能力對團隊做出比較客觀的判斷。
本文的數據收集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在大連地區進行預測試,以初步檢測和調整所用的問卷,本階段共回收有效問卷26份,滿足預測試對象以問卷中包括最多題項之分量表的3—5倍原則;第二階段是正式測試,共考察65個團隊(每個團隊至少填寫3份問卷),發放問卷300份,總計回收問卷230份,回收率為76.7%,其中,57個有效團隊返回的有效問卷,共194份,有效問卷率為84.3%。
以上樣本的統計學特征分布情況均勻。性別:男性占54.1%,女性占45.9%;團隊規模:6—10人占33.3%,5人以下占17.5%,11—15人占14.0%;工齡結構:平均工作年限為3.6年,具有兩年以上工作經驗者占66.5%;企業性質:國有企業占19.3%,民營企業占68.4%,其他占12.3%;所屬行業:制造業占36.8%,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占19.3%,批發零售業占15.8%,建筑和房地產占5.2%,其他占22.9%。由此可見,樣本具有較好的代表性。
(二)變量測量
由于對團隊層面雙元學習測量尚缺乏成熟的量表,當前多數學者將組織層面的雙元學習的量表直接應用于團隊層面[7]。本文雙元學習的測量借鑒朱朝暉[8]編著的關于組織雙元學習的量表包含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兩個維度,共8個題項。雙元平衡的測量借鑒劉新梅等[21]的操作方式,即:5-探索-利用,分數越高說明兩者間差異越小,相對平衡程度也就越高。雙元聯合即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的交互作用,用“探索×利用”來表示,并進行中心化處理以消除多重共線性的影響[21]。團隊創造力的測量借鑒Amabile[19]的研究,包括6個題項。團隊績效的測量借鑒白新文等[22]的量表。此外,考慮到企業年齡、團隊規模、團隊成員年齡及企業性質等可能對測量結果產生干擾,本文將其作為控制變量。
對以上變量的測量,除控制變量外,均采取1—5級Liker量表,1表示強烈不同意,5表示強烈同意。
(三)團隊層面的數據加總檢驗
由于本研究調查的為單個成員,需要檢驗其回答能否聚合到團隊層面,本研究采用反映團隊內成員一致性程度的Rwg作為團隊層面數據聚合檢驗指標。經檢驗,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團隊創造力、團隊績效的Rwg(J)平均值分別為0.872、0.859、0.894和0.892,均大于0.800,說明團隊內部成員的回答一致性很高,可以將個人的回答聚合到團隊層面。
(四)信效度檢驗
雙元學習的兩個維度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的α系數分別為0.817和0.802。雙元學習總體α系數為0.889,團隊創造力的α系數為0.884,團隊績效的α系數為0.831,均大于0.700,三者的信度良好。
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結果顯示:雙元學習、團隊創造力和團隊績效量表的KMO系數分別為0.903、0.866和0.778,均大于0.700,三者Bartlett球形檢驗的顯著性水平均為0.000,適合進行因子分析。雙元學習提取出兩個共同因子,累計方差貢獻率為66.408%,團隊創造力累計方差貢獻率為63.329%,團隊績效累計方差貢獻率為66.420%,說明各變量量表的總體解釋力較強。此外,三個變量各因子載荷的載荷值均大于0.500,可見量表內容效度較好。
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雙元學習:從模型擬合結果來看,χ2/df =3.825>3,RMSEA=0.101>0.100,模型不是很理想,依據M.I.修正指標的提示對雙元學習的結構進行修正,經添加路徑修正后得模型1,修正后的模型各擬合指數均提高,GFI、NFI、RFI、IFI、CFI均大于0.900,1<χ2/df=2.572<3,0.050
從模型擬合結果來看,除團隊績效的χ2/df =3.014略大于3以外,雙元學習與團隊創造力的χ2/df均大于1且小于3,三者的GFI、NFI、RFI、IFI、CFI均大于0.900,依據吳明隆[23]的研究,RMSEA 小于0.080,可知除團隊績效的RMSEA接近0.080外,另外兩個變量的RMSEA 均小于0.080,表明模型擬合良好,各變量具有良好的建構效度。
四、數據分析與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
表2給出了各變量的相關系數,根據以上數據可以初步做出如下分析:(1)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與團隊績效(r=0.560,p<0.010;r=0.578,p<0.010)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團隊創造力與團隊績效(r=0.641,p<0.010)亦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2)雙元學習這一變量內部兩個維度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r=0.718,p<0.010),但是變量之間的Pearson相關系數的平方均小于每一個變量的變異抽取量,滿足區分效度的要求。
此外,Harman單因子檢測結果顯示第一個因子方差解釋率處于50%以下,因此,本研究的數據并不存在嚴重的同源方差。
(二)假設檢驗
在研究中,我們首先對所有變量進行了共線性檢驗,所有變量的方差膨脹性因子(VIF)均小于臨界值5,表明其不存在嚴重多重共線性的問題。各變量間的回歸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對團隊績效而言,企業性質(β=-0.218,P<0.010)對其有負向影響,而成員年齡(β=0.198,P<0.010)則對其有正向影響,企業年齡、團隊規模對其影響則不顯著。引入雙元學習后,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對其均有顯著正向影響(β=0.280,P<0.010;β=0.342,P<0.010),H1、H2得到支持。但是雙元平衡、雙元聯合對其沒有顯著影響(β=-0.060,P>0.100;β=0.008,P>0.100),H3、H4未得到支持。此外,團隊創造力與團隊績效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β=0.609,P<0.010),H9得到支持。
對團隊創造力而言,成員年齡對其有正向影響(β=0.126,P<0.100),同時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與團隊創造力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β=0.213,P<0.010;β=0.477,P<0.010),H5、H6得到了支持。然而雙元平衡、雙元聯合對其沒有顯著影響(β=-0.091,P>0.100;β=0.101,P>0.100),H7、H8未得到支持。
表3的結果顯示,引入團隊創造力之后,探索式學習對團隊績效的作用顯著降低(β=0.192,P<0.050),團隊創造力在探索式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利用式學習對團隊績效的影響也顯著降低(β=0.146,P<0.100),因此,團隊創造力在利用式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也發揮著部分中介作用,H10得到支持。
H3、H4、H7和H8沒有得到支持的原因可能在于:(1)大多數本土企業當前正處于轉型發展期,其各種資源還不充裕,難以在探索式學習與利用式學習之間做出有效的抉擇。(2)這兩種學習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對立性、不兼容性[6],Tushman 和Reilly[14]的研究也表明大多數企業很難管理好這種雙重性。(3)由于以往關于雙元學習的研究大都聚焦于組織層面,團隊層面的研究較少,而與組織相比,創新團隊人數較少,各種任務重要而緊迫。一方面,組織會盡量提供其所需的資源。另一方面,由于團隊目標明確且一致,聚焦程度高,其可能只專注于探索或利用的某一個方面,這也可能導致平衡和聯合的效應不顯著。(4)本文的樣本選取問題,由于所調查的企業集中在中國北部地區,具有地域局限性,問卷數量也較少,所得結果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性。
五、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本文在對已有文獻的梳理和對194個樣本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的基礎上,從團隊層面出發,實證探討了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的作用機理,并檢驗團隊創造力在雙元學習與績效之間的中介效應,取得了一些有意義的研究結果。
第一,雙元學習能夠促進團隊績效,并且其兩個維度探索式學習與利用式學習對績效均具有積極的影響,表明在當前激烈的競爭環境下,學習對企業取得高水平績效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雙元學習的平衡與聯合狀態對績效的作用并不顯著。因此,團隊作為組織的一個單元,既應通過各種渠道增加自己的資源稟賦,從而為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構筑堅實支撐,又要進一步通過雙元學習增加團隊的顯性和隱性知識存量,為團隊績效的提升打下良好的基礎。
第二,雙元學習能力越強,越能夠促進團隊創造力的提升,其兩個維度與團隊創造力之間均呈現正向關系。探索式學習能促進團隊利用各種渠道吸收外界的新知識以彌補團隊的不足從而產生突破式創新;利用式學習則能整合團隊已擁有的知識產生漸進式創新。所以在團隊發展過程中,應該根據團隊的使命或目標選取合適的學習方式,對于尋求突破性創新的團隊,其應主要加強探索式學習以利于突破性創造力的提升,而對于追求漸進式創新的團隊,加強利用式學習則有助于其漸進性創造力的快速提升。
第三,團隊創造力對團隊績效發揮了關鍵的作用。我們的研究與Tierney 和Farmer[5]的研究結論一致。團隊創造力的形成有助于其在工作中形成新的產品、想法和程序,而這些新的產品、想法和程序的數量和質量代表著團隊競爭力的強弱,擁有眾多高質量的新產品、想法和程序的團隊無疑具有較強的競爭力,其績效也會相應的高。
第四,團隊創造力在雙元學習和團隊績效之間發揮中介作用。在現有文獻中,之所以對雙元學習和團隊績效之間關系持有不同觀點,主要原因就在于目前的研究視角多樣化,從而導致研究結果多樣化。本文從團隊層面著手,引入團隊創造力這一重要變量,具體研究了其在雙元學習和團隊績效關系中所發揮的作用。結果發現,團隊學習對團隊績效的影響不僅僅是通過直接作用,團隊創造力還在這一過程中扮演著中介者的角色,并且其在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均起著部分中介作用。團隊通過雙元學習,一方面,可以探索最前沿的技術和信息,從而在創新領域扮演“領頭羊”的角色。另一方面,其還可以通過利用的方式進行整合編碼將內部零散的信息和知識變為系統化、模塊化的知識,知識存量的增加將帶來漸進式的創新。這些創新的積累會進一步增強團隊的核心競爭力,擴大其領先優勢,形成良性循環,從而達到更高的績效。
(二)理論貢獻與實踐意義
本文的理論貢獻集中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1)深入剖析了雙元學習與團隊績效之間的作用機理。目前的研究關于團隊層面的學習對團隊績效的作用存有較大爭議,本文的結論表明從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兩個維度去研究可以很好地厘清兩者間的復雜關系。(2)引入團隊創造力這一中介變量,探索了其在雙元學習與績效之間的作用,使得雙元學習對績效的影響機制更為清晰合理。
對于團隊管理者,本文的研究也能為其提供借鑒和指導,有助于改善團隊管理的實踐難題。即面對急劇動蕩的外部環境,只有通過學習并加強創造力的培養才能保持領先優勢,進而取得高水平的績效。
第一,團隊管理者要注重探索式學習或利用式學習,具體側重于何種學習方式取決于團隊的戰略方向。如果團隊以尋求突破式創新為導向,則探索式學習可以為其助力,因為探索式學習追求的是公司不存在的知識以創造新的顧客價值或替換公司現有知識以豐富現有顧客價值,其超越了企業現有的知識邊界,拓展了現有的知識域,故容易產生突破式創新;反之,如果團隊追求的是平緩的漸進式創新,利用式學習則可能產生更好的效果,因為利用式學習關注對現有知識的擴散、精煉和再利用的增值學習[24],其落腳點為團隊現有的知識,強調充分挖掘現有的知識并對其進行整合和精煉,故其容易導致漸進性創新。作為管理者,明確團隊的創新戰略方向是其首要任務之一,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聚焦團隊的資源,產生更多的突破式創新或漸進式創新,進而取得高水平績效。
第二,在競爭日益激烈的形勢下,管理者需要加強團隊創造力的培養。本文論證了團隊創造力在團隊績效的提升中發揮的積極作用,為相關的團隊管理實踐構筑了理論支撐。具體來說,管理者不僅要在硬件上打造支持創新的條件,而且還可以通過支持和模范帶頭作用等一系列措施營造支持學習和創新的氛圍,形成“人人學習,人人創新”的組織文化,并將其內化于員工心里,使員工從“要我創新”轉變為“我要創新”,從而更好地激發員工主動學習的熱情,通過探索式和利用式學習持續積累知識和想法,不斷提升團隊成員的創造力,進而推出創新性的產品和服務,形成自己的獨特品牌,最終提高團隊的創新績效。
綜上,在這個環境日趨動蕩的時代,競爭企業也在不斷地進行創新活動,企業建立起來的優勢可能瞬間變成劣勢,任何領先都是暫時性的,只有樹立終生學習的觀念,不斷進行創新,通過一個個創新積累競爭優勢,才能達到績效的飛躍。
第三,研究局限與展望
盡管本文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現有理論,但是受各種主客觀條件限制,本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1,)本研究所用量表均在國內外現有成熟量表基礎上進行修改完善而成,可能無法準確反映中國本土企業實際發展情況,且關于團隊層面的量表只是在組織層面成熟量表基礎上完善而成,能否準確測量團隊層面的變量還有待進一步探討和修正。(2)受到時間和成本限制,本研究采用便利抽樣的原則考察樣本均為中國北部地區的企業,研究結論的普適性可能會受到一定的制約。
綜合以上不足,未來的研究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加以改進:一是對現有量表進一步完善,開發出本土的適合于團隊層面檢驗的量表;二是采用隨機抽樣的方式加大樣本考察數量,拓展研究地區范圍,考察地域差異可能帶來的影響;三是綜合考慮其他因素可能產生的中介和調節作用,深入挖掘團隊層面的雙元學習、創造力與績效間的關系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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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is paper explores the relations among ambidextrous learning, creativity and performance at team level. On the basis of literature review, we build a theoretical model in which team creativity act as a mediating variable to influenc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mbidextrous learning and team performance, combines with an empirical research on fifty seven teams, we may draw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1)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mbidextrous learning and team performance is positive, while the effects of its balance and combination on team performance are not significant(2)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mbidextrous learning and team creativity is positive, b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ts condition of balance or combination and team performance is not significant(3)team creativity plays a vital role in the improvement of team performance(4)team creativity is a partial mediating role when it comes to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ploratory learning or Exploitative learning and team performance.
Key words: Ambidextrous learning, Team creativity, Team performance, Intermediary role
(責任編輯:徐雅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