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南

我們去飯店不可能跑進廚房,看不到大廚是怎么做菜的,干不干凈,衛生如何,只能看服務員的臉色、眼神,去判斷及推理飯店的伙食好壞,以及衛生狀況。
如果服務員臉色紅潤,眼睛有神,動作麻利的,即可推理出這飯店的伙食不差,衛生不錯,老板是一個比較講誠信和比較守規矩的人。
如果一進飯店,經理、咨客、服務員臉色鐵青,毫無光澤,冷口冷臉的,這老板一定是不懂經營,飯店衛生極不理想,這里員工的關系一定是惡劣的。
為什么呢?因為員工長期吃在這里,工作在這里,他們的“身心”狀況就會寫在臉上,表現在行動上,一目了然,大致如此。邏輯推理經常是有效的,因為它包含了哲學、社會學、心理學、政治學、歷史、文學等方面知識,比較準確。
邏輯推理不可輕視,寫“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這樣詩句的,一定是讀書不多的人,是用自然主義理念寫詩歌的人,是一個有個性的人。白領、有一官半職的人、想有所發展有所上進的人,怎么會寫“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這樣的詩句?他們中一些人是手抱琵琶半遮臉,是想不出這豪邁的白描般詩句的。
現在城里人進小區很麻煩,我在南方這座城長大,多么熟悉,多么的親切!從小,市第二工人文化宮門前有一個老人,賣的南乳花生米最好吃,沒有人繼承了。“大學鞋店”的皮鞋最耐穿,沒有在那里了。大公餐廳有我們一個好同學,做的西點、中點最好吃,如今不見了。還有那同福市場邊的腸粉,東較場那邊的瀨粉,北京路的牛骨湯,“龍導尾”的布拉腸和油條,一切都沒有了。城市進步了,用所謂現代化的詩情畫意,用西方的生活方式,用那“靈魂的AK47”掃射,我們不少人倒在“掃射”之下,昏頭昏腦,戰戰兢兢地說話,怕人們指責說“九斤老太”,兩眼一抹黑地行走在一座要靠“導航儀”才能行走的城市。當年指揮我們游泳渡江的“x領導”說要治水,如今他不知在哪里?人們多盼望他說的話能成真—珠江水真甜。
我們不能穿街過巷了,這里一個小區,那里一個小區,我們不知在哪里買菜,租金貴,誰舍得把房間拿去賣菜?這種傻子有多少,罕見。現在理一個發有的要330塊錢了,您知道嗎?以后為了省錢,就得學孟非爺爺了。
我們小心翼翼地像劉姥姥一樣,走到一個小區,瞧一眼,不能久留,因為保安會嚴肅地問:找誰,哪一戶,姓什么,幾樓?你只能說:對不起,鄉下來的,不認路。馬上逃跑。有時真的有事要辦,要去找人,到了門衛處,門衛說:“喂,業主卡呢?”你說沒有,找熟人。“熟人?怎么我看你臉生?這里昨天丟了東西,就是說去找人的人偷的。”保安堅定地說。你站在保安的前面,畢恭畢敬說:“沒業主卡,只有工作證和身份證。”“呵呵,工作證、身份證小攤檔幾塊錢一個,業主卡50塊以上辦一個。”保安坐在高一頭的保安亭里,像舊社會的“當鋪”一樣。結果,打電話把熟人叫出來,才能領你進去。如若帶車的,沒有車位,只能像特務接頭,在馬路邊三言兩語把話講完。什么親熱,什么見面擁抱,握手寒暄,統統是寫小說、寫散文詩的想象,一切天翻地覆,冷若冰霜。
小區的保安許多是沒有什么學歷的,許多是老鄉彼此介紹的,他們有他們的苦惱,他們有他們的業績要求,他們卻管理著一個大小區、中小區、小區,他管的人里有各式各樣的人,他們一概不理,他們牢牢記住“現官不如現管”,誰給錢就聽誰的,不二法例。他們命令業主不能在小區遛狗,命令業主不能走草地,命令這里不準停車,命令這里不準停車等人。許許多多的指示,全部來自于那個老板的喜好。
而那個老板是什么人呢?按邏輯推理,一定是一個新土豪,一定是一個與某上層人物有勾結,拿了地起了樓賺了錢的文盲,一定是欺人成習慣的人,一定是城市間的流寇,靠到處搞新樓發橫財的人。
老市民們擠去了山窩里唱歌,擠去了江邊打太極拳,那里沒有保安,有安全。凡是有保安的地方,財產有安全,心靈缺安寧。城市是誰的?是老板和保安的,你不相信此話?你一定還住在宿舍樓里。當然,有不妥的保安就一定會有好的保安,不要一篙子掃了一船人,這也是邏輯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