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豐
近日有媒體報道,2014年我國財政收入預計同比增長約8.6%,這意味著自1991年以來,全國財收增速時隔23年重回個位數時代。
財政收入超高速增長一直是中國經濟運行過程中最突出的特點之一,不過現在來看,這種一系列復雜因素共同引致的中長期現象,很可能已經轉入到中低速增長的“新常態”軌道中難以逆轉。原因除了浮在水面上的整體經濟增速下行,另有一重相對隱形的抑制因素是中國的稅制設計存在顯著放大效應,而這種放大效應放諸宏觀經濟景氣時段固然有助于財政收入超常規增長,但是一旦經濟增速出現回落,或者重復征稅尤為嚴重的特定行業出現衰退(最為明顯的例證就是房地產行業),又很容易導致財收增速加速下行。
秉持客觀、辯證眼光,財政收入的個位數增長不僅難以避免,且未必是什么壞事。因為此前年份財政收入的超高速增長固然總體利大于弊,但其弊端畢竟也在不斷積累與暴露,譬如中國的全要素生產率自1995年起顯著惡化,并于1997年起穩定在負增長區間。究其原因,很重要的一點即在于始自前一年(1994年)施行的分稅制改革,中國的財政收入增長驟然提速,但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傾向于政府的國民收入分配格局起碼在一定程度上,并不利于“藏富于民”以及市場自發機制的擴展。
當然,財政收入的“新常態”必然會引出財政支出的“新常態”。事實上,相比于客觀規律使然的前者,更多人為構建的財政支出更需要及時認識繼而適應、引領“新常態”,而這,顯然不是一項輕易就能完成的轉變,尤其是對地方政府而言。要知道,即使是在財政收入連年高增長的過往時期,我國地方政府的財政支出壓力也要遠大于財政收入能力,兩者之間的比例長期倒掛并一路維持在160%以上。
在財力本就不足的情況下,財政收入增速放緩至少有四項頗具吸引力的應激方案,其中包括:其一,擠占公共服務支出及人力資本投資;其二,加大生產性投資以產生更多稅源;其三,利用模糊產權增加非稅收入;其四,爭取更多轉移支付,或者進一步擴大負債規模。
上述方案刻舟求劍,無一不是“新常態”下深化改革矛頭所向。因此當下真正的出路, 除了在“收”的方面要更多求諸于提質增效、轉型升級;在“支”的方面,作為公共財政受托人的各級政府(尤其是地方政府)更應該清醒認識到,財政收入增速放緩與企業/個人希望增加公共投資之間的矛盾并非不可調和,解決之道無非在于加快轉變政府職能,著力建設服務型政府。如此,才能在“新常態”下以盡可能少的行政支出,以及盡可能高的行政效率,專注于提供盡可能多、盡可能好的公共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