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的敘事策略

魏蔚

【摘要】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開創(chuàng)》是由中央電視臺拍攝的關于紀念央視建臺50周年的紀錄片，本文從敘事學角度來分析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開創(chuàng)》的敘事策略，著重探討該片的敘事節(jié)奏、敘事角度和敘述技巧，以期展現該片敘事框架背后的價值導向與意義表達。

【關鍵詞】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敘事策略《開創(chuàng)》

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區(qū)別于事件類視聽新聞作品和話題類視聽新聞作品，是指以某人、某事、某日作為選題依據的以特殊意義相區(qū)分的報道類型。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的類別以紀念的內容作為區(qū)分標準，包括紀念人、紀念事、紀念日、紀念地、紀念物等多個類別。2008年，由央視人事辦離退休人員管理處和社教中心文化專題部聯合拍攝的紀念中央電視臺建臺50周年的紀錄片《開創(chuàng)》，是典型的紀念事的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開創(chuàng)》反映了中央電視臺籌建及創(chuàng)建初期的發(fā)展歷程，通過對近50位離退休老同志的采訪，再現了老一輩電視人開拓創(chuàng)新、艱苦奮斗、忠誠團結、敬業(yè)奉獻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和創(chuàng)業(yè)史。

對于擁有豐富史料的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而言，它不只是聲音和畫面的簡單堆砌，它必須擁有整體結構、講求敘事邏輯。因此，通過對作品敘事策略的分析，可以窺見制作者的價值判斷和意義表達。本文試從敘事學角度來分析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開創(chuàng)》的敘事策略，著重探討該片的敘事節(jié)奏、敘事角度和敘述技巧，以期展現該片敘事框架背后的價值導向與意義表達。

一、敘事視角：不同視角的交叉使用

法國結構主義理論學家茲韋坦·托多洛夫把敘事視角分為全知視角、內視角和外視角三種形態(tài)。全知視角是指敘述者像全知全能的上帝，對于事件可以進行全方位、全景式的描述；內視角又分為主人公視角和見證人視角，它的敘述要受到敘述人視域的限制，只能借助某個人物的感覺和感受去傳達一切；外視角是指敘述者對敘述內容不全知，只能通過客觀演示和直觀傳達向受眾展示人物的行為和語言，但無法做出解釋和說明。這三種敘述視角在《開創(chuàng)》中都有不同比例的運用。

在《開創(chuàng)》中，除去人物采訪的部分，旁白幾乎貫穿全片。旁白作為視聽新聞作品中最典型的全知視角，可以根據情節(jié)發(fā)展和敘述需要對事件進展進行直接告知，在跨越時間跨度、合理調度素材方面具備其他敘述視角不可比擬的優(yōu)勢。對于《開創(chuàng)》這樣時空延展度大、人物角色眾多的題材，旁白串起了全片的敘述脈絡，在北京電視臺（原央視）正式播出、走出國門、直播閱兵幾處大的轉折上，旁白都起到了統(tǒng)領全局、穿針引線的作用。除此之外，《開創(chuàng)》有大量采訪素材，旁白可以靈活地改變和轉移敘述視角，讓整體敘事輕松而流暢。

對央視離退休老同志的人物訪談是《開創(chuàng)》這部紀錄片的獨家內容和特色所在，作為敘述者的離退休老同志紛紛講述親身經歷或者轉述當年見聞，老同志群體的內視角敘述很好地緩和了旁白的“介入感”。老同志們回憶直播經歷中的各種細節(jié)，尤其是王化南老先生講述電視臺剛開播的忙碌和辛勞時潸然淚下的情節(jié)，極富感染力。人物敘述自己的所見所聞，很自然地會帶有親切感和真實感，讓所述內容變得可信，同時深入人物內心世界會讓片子更有代入感，從而達到讓人接受、受到感染、引起共鳴的目的。

全知視角和內視角是《開創(chuàng)》一片中主要選取的兩種視角，外視角由于不利于刻畫人物形象，因此只在全片中少量而合理地運用。比如片頭過后的第一個畫面，展現的是中國人第一次看到電視時的情景，當時旁白尚未出現，只有全無前因后果的畫面配上神秘而靈動的音樂，此處運用外視角敘事是為了造成懸念從而引起觀眾們的好奇，作為正片的開場開說具有引人入勝的意味。

綜上所述，《開創(chuàng)》并未使用單一敘述視角，而是對三種敘述視角的交叉合理使用，正是這種敘述方式使得全片的事實呈現和意義表達顯得流暢有力、感人至深。

二、敘事節(jié)奏：取舍事實與控制詳略

敘述時距是指故事時間與文本時間長短的比較，茨維坦·托多洛夫曾將時距分為停頓、省略、場景、延緩和概括。“對敘事時距的運用同樣也是敘述者表達自己主觀意圖的一種敘事策略。每一個事件占據的文本篇幅長短本身就說明了敘述者希望喚起的注意程度。”①《開創(chuàng)》在敘述順序上總體運用的是傳統(tǒng)的順敘，利于將事件記錄得有頭有尾、脈絡清晰。在順敘的基礎上，《開創(chuàng)》在宏觀上對于敘述時距的技巧性運用表現得更為明顯。《開創(chuàng)》是為反映央視建臺50周年而拍攝，但卻只選擇了1958-1964年間的素材來集中表現，尤其對1958年前后的事件著墨較多，文革期間及改革開放后的故事時間在新聞文本中沒有表現，文本時間為零。

而BBC在2004年拍攝的紀念類作品《50 Years of BBC News》則與《開創(chuàng)》截然相反，這部紀錄片通過歷數近50年BBC報道的重大新聞來說明BBC在英國新聞事業(yè)中起到的作用，選擇新聞事件的標準是新聞關注度以及與BBC的相關性，沒有特定的敘述脈絡。區(qū)別于全景式的展現，《開創(chuàng)》在敘述時距上通過省略來取舍事實，這種方式有兩個好處：一是規(guī)避了文革期間央視的混亂歷史和改革開放后不斷壯大的龐雜內容，避免給紀錄片造成的敘述壓力，二是只表現央視起步的歷程更加純粹地凸顯了中國電視人開拓創(chuàng)新、艱苦奮斗、忠誠團結、敬業(yè)奉獻的精神，能更好地契合央視此次為建臺50周年獻禮所想要表現的積極主旨。

此外，《開創(chuàng)》對于敘述時距的運用還體現在微觀上，即對展現央視初創(chuàng)大事記的詳略處理上。《開創(chuàng)》對1958年5月1日北京電視臺試播、直播建國十年慶典兩個事件進行了詳盡的、大篇幅的、較為全面的展現，對辦臺前的籌備、最早的圖片報道和時政報道、獨立采播國家領導人新聞、與國外電視臺建立聯系、直播體育賽事、電視劇、晚會、服務教育類節(jié)目的開播等內容平鋪直敘、一筆帶過。通過對試播和直播十年慶典兩個事件的場景再現，更加典型地表現了老一輩電視人敬業(yè)奮斗的精神。全片對于事件的詳略處理，也構成了《開創(chuàng)》自己的敘事節(jié)奏，有張有弛、娓娓道來。

三、敘事技巧：主題先行與集體敘述

《開創(chuàng)》通過人物訪談和背景描述的相互交融作為基本結構形態(tài)，除去在敘事角度和敘事節(jié)奏上的把控，該片作為專題片，在敘事技巧上還呈現出主題先行的特點。

所謂主題先行，指的是根據需要，先確立主題，再根據主題要求填進人物和情節(jié)。在《開創(chuàng)》最后一分鐘里，旁白道出了全片表現的主題：“開拓創(chuàng)新、艱苦奮斗的精神”和“忠誠團結、敬業(yè)奉獻的隊伍”，事實上全片的框架構建和事實編排都是圍繞了以上主題而展開。從籌備創(chuàng)辦自己的電視臺到北京電視臺第一次試播，此為全片的第一個段落，在展現這個段落內容的時候，片子通過對孟啟宇、沈力、張正道等人的采訪及史料展示，突出了老一輩電視人艱苦奮斗的精神；從北京電視臺正式播出到毛主席題臺標，此為全片的第二個段落，該段通過采訪間接描繪了幕后工作的付出和辛勞，展現了老一輩電視人敬業(yè)奉獻的職業(yè)精神；從北京電視臺走出國門到直播建國10周年慶典再到豐富節(jié)目類型，此為全片的第三個段落，集中體現了老一輩電視人忠誠團結、開拓創(chuàng)新的精神。最后一個段落為展現如今的中央電視臺的發(fā)展情況及最后的主題總結，將展現老電視人創(chuàng)業(yè)歷程和創(chuàng)業(yè)精神的目的道出：借鑒過去的精神，鼓舞當下的電視人。可以看出，在主題先行的敘述策略下，艱苦奮斗、無私奉獻、愛崗敬業(yè)、開拓創(chuàng)新和集體主義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與央視早期的創(chuàng)業(yè)歷程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其映射的時代價值，最終引導當下的電視人獲得啟發(fā)。

此外，《開創(chuàng)》的一大特色就是該片出現了大量的人物采訪，被訪者雖然有電視臺領導、幕后工作人員、節(jié)目演員、主持人等多樣化的類型，但是整體上這些人處于同一個時代、同一個環(huán)境，都是央視起步的參與者和見證者，因此對他們進行采訪，一定程度上可以看成是一次集體發(fā)聲、集體敘述。傳播學者蘇珊·蘭瑟認為：“集體敘述聲音指這樣一種敘述行為，在其敘述過程中某個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群體被賦予敘事權威；這種敘事權威通過多方位、交互賦權的敘述聲音，也通過某個獲得群體明顯授權的個人的聲音在文本中以文字的形式固定下來。”②通過展現這些離退休老同志飽含深情的回憶，弱化了當年央視初創(chuàng)時的困頓與窘迫，強調了電視人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并通過多個被訪者之間交互賦權的敘述聲音，令敘述內容的可信度大大增強，從而最終達到了激發(fā)情感共鳴的煽情效果。

結語

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尤其是以紀念某事為主題的作品，在敘事中講究事件、人物和精神三者的統(tǒng)一。對敘事節(jié)奏、敘事角度和敘事技巧的不同運用與把控，造成了不同的價值導向和意義表達。央視紀錄片《開創(chuàng)》作為敘事較為傳統(tǒng)的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具有主題突出、節(jié)奏適宜、細節(jié)豐富等優(yōu)點，但未來要想做出更有創(chuàng)意的紀念類視聽新聞作品，還需要在敘述角度和結構上下更大功夫。

參考文獻

①侯雪軼，《電視新聞深度報道的敘事學分析》[D].四川大學，2005

②蘇珊·蘭瑟著，黃必康譯：《虛構的權威：女性作家與敘述聲音》[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23

（作者：中國傳媒大學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