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利益會否成為新軍國主義訴求

胡繼平

軍國主義道路對現在的日本來說是不可復制的。在戰后，日本崇尚武力或者實力的思想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外交中也經常流露出服從強者、實力第一的傾向。日本現在一些保守派政治家仍然認為，日本將來要實現政治大國的目標，軍事實力的支撐必不可少——不單指軍隊規模和裝備水平，更重要的是擺脫二戰后對日本使用軍事力量的約束，特別是《日本國憲法》第九條的束縛。

二戰后，美國認為必須肅清軍國主義對日本政治體系的影響，以防日本重走老路，于是在其主導下制定的《日本國憲法》，憲法中的第九條的核心內容就是日本沒有交戰權、不保持軍隊。可是這并不能消除日本根深蒂固的崇尚武力的思想。日本現在一些保守派政治家仍然認為，日本將來要實現政治大國的目標，軍事實力的支撐必不可少，因此他們幾十年來一直要求修改的核心內容，也是日本追求所謂“普通國家化”（我國稱之為“正常國家化”）要突破的內容。2006年安倍第一次執政后，將過去的“防衛廳”升格為“防衛省”；第二次上臺后，又通過修改法律，削弱了文官在防衛省的優先地位。現在我們可以看到，日本軍人系統的“統合幕僚長”等高級軍官在國際上也越來越活躍，并就日本的安全政策發聲，這是一個很大的變化。2014年7月，安倍內閣通過重新解釋憲法的方式，決定日本可以行使集體自衛權，其最終目的就是使日本能夠像別的國家一樣可以在海外行使武力。雖然目前日本對行使集體自衛權的解釋，以及正在審議中的安保法案，還不能完全達到這種期待，但我們也可以明顯看到在日本現在的政治生活和政治決策中，軍人的作用和地位在明顯上升，這是一個不可否認的現象。

二戰后，日本走過70年和平發展道路，是值得肯定的，其“普通國家化”訴求也有合理部分。但隨著對海外行使武力的松綁，日本今后以武力實現自己國家利益的主張和可能性是不是會上升？當日本與其他國家發生摩擦和沖突時，會不會更傾向于使用武力？此外，一個國家的政治體制不是一成不變的，日本如果將來與別國發生沖突，或者沖突可能性被人為夸大，那么它的政治體制會不會發生一定程度的變化，教育和財政會不會向軍事傾斜？這些問題都值得關注和認真研究。

日本今后的走向既和自身利益相關，又和國際環境有關，其中與中國的互動關系也非常重要。日本如果認為外圍環境令其不安和緊張，就會在政策上比較激進，反之則會比較溫和。日本以后如何看待中國的崛起和影響力的擴大，特別是如何看待中國軍事實力的增強，無疑會影響其安全政策。一方面，現在日本政府需要與國內的右翼勢力更加明確地切割，以取得周邊國家的理解和信任，同時避免煽動“中國威脅論”來為其內政服務；另一方面，中國在崛起過程中也需要與日本、美國建立安全互信和較為穩定的雙邊關系。近年來中美之間軍事交流和戰略對話的進展勢頭不錯，但中日之間的相關交流要落后許多。所幸中日溝通也出現恢復的趨勢，比如中國發表“國防白皮書”后專門派人赴日本進行解釋和說明，這樣的良性互動對構建中日互信、避免日本采取偏激的安全政策無疑是重要的。

（作者為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日本研究所所長；人民論壇見習記者申唯佳采訪整理）

【參考文獻】

①《中國的軍事戰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2015年5月。

責編/高驪 美編/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