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展
【摘要】本文解讀了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的四個基本敘述范疇,即女性與父權的抗爭,婚姻的悲劇,母性的光輝以及她們的家國情懷。并分析了這四個敘述范疇下,電視劇對這些女性身體和心理的三種構建方式:第一,女性通常被分為兩類,受過先進思想教育的知識女性和恪守傳統思想的守舊女性;第二,在個人感情層面,對于父輩,她們秉承中華“百行孝為先”的傳統,為了父母、家族利益她們放棄愛情,選擇無奈的婚姻;第三,世俗眼中的“異類”,男性眼中景觀和欲望的想象。
【關鍵詞】電視劇 民國女性敘事范疇 身體心理
2014年電視劇《紅高梁》可謂是在萬眾期待中開播,不僅僅只是因為其過硬的編劇導演、龐大的明星演員陣容,更因為其原著作者是我國大陸第一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先生,還有張藝謀電影版《紅高梁》在我國電影史上的顯著地位,以及凝結在這部電影里80年代中國人的紅高梁情懷。電視劇對原著進行了大幅度擴充和延伸,最終定版成為一部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女性敘事電視劇,無論是在人物形象塑造還是故事情節進展等方面,與去年年初的一部電視劇《刀客家族的女人》不謀而合。藉此筆者梳理總結了此類電視劇中民國女性形象的建構。
一、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的基本敘事范疇
電視劇對民國女性的敘事范疇呈現主要可以概括為以下四個范疇。
第一,作為女兒的她們與父權的抗爭。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說父權社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失敗”。民國女性與父權抗爭的顯著特點是,女性擁有一定的話語權,但是是極其微弱的,在新舊文化激烈碰撞時期成長起來的她們,似乎擁有支持她們獨立自主選擇自己命運的社會語境,但傳統思想根深蒂固的現實,讓她們的抗爭顯得那么微不足道,抗爭總是躲不過父權的淫威。
縱觀近年來的這類電視劇,如《京華煙云》、《胭脂雪》、《第九個寡婦》、《刀客家族的女人》、《紅高粱》等,女主角們無一例外無法擺脫父權對其愛情的致命干涉,甚至對其婚嫻的最終決定。《紅高粱》中九兒的父親因抽大煙而債臺高筑,為了錢他把女兒許配給患有嚴重麻風病的單扁郎,九兒央求作為縣長的干爹朱豪三為其主持公道,朱豪三雖然支持九兒反對婚姻包辦,但無奈兩家的喜帖已經交換,按照當地習俗無法退婚,只好又勸九兒遵照父命,無奈的九兒只好走上了悲劇的婚嫻路。可以看出,九兒的抗爭雖然得到社會語境的支持,但最終微弱的話語權面對強大的父權是無濟于事的。
第二,婚姻的悲劇。無論是文學作品還是電視劇對女性婚嫻悲劇的表現總是占有重要篇幅,其婚嫻悲劇的產生原因來自于父權抗爭的失敗和傳統倫理對女性的要求。在民國這段具有濃重新舊意識形態交火的特殊時期,婚嫻中女性的生存規則和處事方式仍然表現為傳統家庭倫理特點,即便新思想和新道德的傳播也未對婚嫻中的女性有太大的影響,傳統的家庭倫理是她們獲得家庭和社會認可的標準。
對民國女性婚嫻悲劇的體現集中于寡婦形象的塑造,這些失去丈夫的年輕女性,并沒有選擇追求新的幸福生活,而是恪守封建婦道為丈夫守寡,她們壓抑著身體和心理的欲望,以此救贖著自己的靈魂,這也為她們贏來社會的認可。如電視劇《京華煙云》中的大嫂曼妮,《第九個寡婦》中女主角王葡萄本身就是一個寡婦,《紅高粱》中主角九兒和大嫂淑嫻都是寡婦的形象。婚前淑嫻的丈夫便因病去世,她是抱著丈夫牌位嫁人單家,并立志要為丈夫守寡一輩子,她的行為不僅得到婆家的認可,甚至連民國縣長也對她授予“婦女楷模”的榮譽。
第三,母性的光輝。在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中,母親角色的獲得是傳統社會模式的結果,通過生育方式或者社會契約下的過繼方式或者兩者兼有。在傳統倫理中,“父親”和“母親”的角色職責分別被定義為“養家活口”和“相夫教子”,而“寡婦”身份又使她們必須擔任雙重職責。正如何金梅在《賦值與祛魅——中國當代文學中的母親》一文中所說,“母親身份是這些女性不可擺脫的宿命,作品對母親身份賦予的意義是基于生殖與撫養兩種功能而發生的,表現為對父系血統的認同與維系,在父親角色缺席的家庭環境中擔當‘補天’式的拯救者身份”。《紅高梁》中九兒為了使兩個孩子有安穩的生活,放棄跟余占鰲的感情,通過討好大嫂以及為單家的高梁酒找銷路來獲得在單家的立足之地。《刀客家族的女人》中葛大妮丈夫前妻的兒子余定邦做了漢奸被捕后關押在石全寨,葛大妮冒著被趕出余家、被全石全寨百姓謾罵甚至坐牢判刑的危險,想方設法把兒子放走,希望兒子能夠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第四,家國情懷。幾乎每一部涉及戰亂背景的電視劇中都會有主角面對家國,忠孝難全的情節,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也不例外。戰亂中人最基本的生存法則是“活著”,戰爭所破壞的社會秩序都要對“活著”有絕對的服從,《第九個寡婦》中壬葡萄反復重復著臺詞“不管咋著也得活著”。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對女性家國情懷的表現通常借助支持男性對家園領地的保護、對親屬漢奸行為的勸阻和驅逐,最后上升為對整個抗日戰爭的認識和支援。創作者也通過此類過程的不斷進展,完成女性從小我到精神上大我的升華。
電視劇《紅高梁》中的九兒、《刀客家族的女人》中的葛大妮都是此模式下的女性形象,通過經歷戰爭中的生離死別和目睹家岡的慘烈摧殘,她們毅然加入抗日大潮,從狹隘的農村婦女在精神上升華為保家衛國的女戰士。
二、四個敘事范疇對女性心理和身體的構建
民國時期的中國,傳統倫理被突如其來的西方思想迅速的瓦解著,新的社會秩序剛剛萌芽,但尚未被廣泛認可,新舊文化的激烈碰撞導致人們錯亂的行為方式和行為哲學。女性在這一時期,壓抑的心理和身體慢慢迸發出活力,卻又小心地釋放著。在此背景下,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中對女性心理和身體的構建是通過以下三種方式完成的。
第一,女性基本上可以被分為兩類:受過先進思想教育的知識女性和恪守傳統思想的守舊女性。在傳統倫理和民國新思潮的影響下,這兩類女性在對待感、婚嫻以及個人身體歸屬上既有相似之處又有矛盾之處;既有傳統烙印,又有對新思潮女性觀念的向往、迷茫和無助。如《京華煙云》中姚木蘭、姚莫愁,《胭脂雪》中的文玉禾、辜守貞,《刀客家族的女人》中的明月、葛云霞,她們有著新時代的女性觀,有一定的獨立意識,她們在努力掌握自身命運的同時,也試圖向被封建倫理束縛的苦難女性傳播新思想,鼓勵她們聽從內心召喚,勇敢追求幸福生活。
《京華煙云》中,大嫂曼妮是典型的守舊派,她新婚喪夫,堅持要為丈夫守寡,為了向公婆表明其守寡的決心,她便收養一個孩子,請孫老爺為孩子取名。木蘭嫁到孫家后,多次鼓勵曼妮接受時代新思想,勇敢走出孫家,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但是曼妮一再拒絕,不斷強調人各有志,她的志向就是守著過世丈夫和養子度過余生。日軍入侵后,孫家舉家逃難,曼妮堅持要和丈夫在一起,堅決不撤離,最終被日本人凌辱后選擇自盡。《紅高梁》中,淑嫻靠抽大煙和數豆子度過十年的漫漫長夜,當錢玉郎出現在單家,他挑逗的言行立馬喚起了淑嫻內心壓抑已久的渴望。在經歷了風雨波折之后,在九兒的勸說下,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淑嫻放棄“守寡”的念頭,勇敢接受了羅漢多年的守候,和羅漢結為連理開始一段為期不長的幸福婚嫻。
第二,在個人感情層面,對于父輩,她們秉承中華“百行孝為先”的傳統,為了父母、家族利益她們放棄愛情,選擇無奈的婚姻。《京華煙云》中姚莫愁臨時逃婚,孫家窮追不舍要求必須當日完婚,姚木蘭看到父親的無助,想到孫家曾對姚家的恩情,痛下決心替妹出嫁。《胭脂雪》中文玉禾父親染坊即將倒閉,要求女兒嫁到辜家,以求得到辜家的扶持,玉禾苦苦哀求父親,父親卻以死相逼,玉禾無奈只好遂了父愿,走入悲劇婚嫻。
第三,世俗眼中的“異類”,男性眼中景觀和欲望的想象。電視劇作為消費社會的藝術品,女性美貌和身體是電視劇不可或缺的表現對象,在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中,這些女性容貌姣好、體態優美,對生活充滿熱情和活力,這些特征使她們成為男性眼中的“尤物”。如《第九個寡婦》中的王葡萄在日本人的槍口下救出自己的丈夫,而沒有像前八個女性一樣救出八路軍,而被全村人視為“異類”,但是年過五旬的孫克賢相中她的美貌,想要用一袋白面將她買來做自己的小老婆;琴師朱梅覬覦她的身體,答應幫她保守二大曾經救過日本人的秘密。《紅高梁》中的九兒丈夫已經去世,自己不甘心守寡,與土匪余占鰲來往密切,不斷遭到街坊鄰里的指責和謾罵,她多次陷入土匪窩,土匪花脖子多次覬覦她的身體,她一次一次采取汁謀逃脫花脖子的陰謀。
結語
以民國女性為主體的電視劇在近些年不斷走上熒屏豐富了電視劇中的女性形象,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我國女性在歷史上長期失語的情況,這些女性善良勇敢的品質、敢作敢為敢于擔當的個性也漸漸地改變了女性在歷史中的刻板印象。這對于我國電視劇的創作有著重要的意義和影響,期待電視藝術工作者能夠創作jn更優秀的電視劇以豐富熒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