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瀟
從7月底到8月16日,由62位評委組成的第九屆茅盾文學獎評委會一共進行了6輪投票。最終選出了5部獲獎作品。這5部作品憑什么脫穎而出?本屆茅盾文學獎的評獎標準又是怎樣的?對于這些問題,請看茅獎評委如何“解密”。
評獎是對作家和作品的綜合考量
為什么在252部作品中最終選出了這5部作品?胡平認為,茅盾文學獎的宗旨是評作品,也評作家,現在形成了“好作家+好作品”這樣一種評獎標準,是比較切合實際的。“評委們不是光看重作家的資歷和總的創作量,也看重具體候選作品的質量。”
解放軍藝術學院教授朱向前認為,由原來的側重單篇作品,到現在要綜合考量作家的綜合實力和影響,是近兩屆茅盾文學獎評選的重大轉向,評獎是對作家和作品的綜合考量。
“評出的這幾部作品能夠集中代表四年來中國文學的整體成就。當然,評委最終選擇哪部作品,作家的影響力起了很關鍵的作用。可以說,作品和作家的綜合考量是能夠勝出的最重要的原因。”沈陽師范大學特聘教授孟繁華說。
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副會長包明德說:“我比較深刻的感受是評委有一種責任心,秉持著一種公道正派的文學精神,懷著‘寧可得罪朋友,也不能得罪文學’的姿態。我們都在考慮怎樣把這屆茅獎評好,評選出讓全社會能夠信任的一個獲獎陣容,確實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5部作品表征了當代小說的深度和廣度
獲得茅盾文學獎的5部作品各有特點。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張檸認為,從綜合的層面上來說,獲獎作品反映了近年長篇小說發展的一個總體水準,盡管它們風格各異,卻符合長篇敘事作品發展的總體要求。
“我個人認為5部獲獎作品非常好地表征了當代小說創作的文學的廣度和深度。”中國社科院文學所研究員陳福民認為,“長篇小說創作能夠特別好地傳達出一個民族、一個時代的文化生活。獲獎的5部作品,從題材領域、從作家的年齡跨度、從手法上都表現了中國當代文學的多樣性。”
對于5部作品好在哪里,參會專家也都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格非的《江南三部曲》是從20世紀90年代就動念書寫的時代三部曲。陳福民認為這個“動念”很了不起,它符合一個大時代對整個歷史時代的把握,格非用自己的方法傳達了對中國現代史、對中國當代知識分子精神歷程變遷的理解。作品從創作時間的跨度到時代內容的跨度都非常大,是多卷本長篇小說創作的榜樣。同時,格非也關注中國古典傳統,《江南三部曲》帶有古典文化韻味,這種講究和追求表達了一種非常健康的、建設性的文化姿態和自我認同感。
王蒙的《這邊風景》以一種現實主義的文學勇氣和敘事自覺向讀者講述了20世紀60年代新疆的故事。包明德認為,王蒙以一個獨特的視角藝術再現了當時的社會風貌,熱情歌頌了誠實的勞動、正直的品格、民族的團結和美好的愛情。“這部作品以深入的體驗和精確的呈現,把讀者帶入到那個時代。作品人物和民族繁多,但是人物都有積極的人生姿態,作品呼喚一種健康的民族關系,歌頌真正的民族團結。作品所呈現的西部少數民族地區那種風俗畫、風景畫,特別優美,特別光亮。”
對于金宇澄的《繁花》,陳曉明認為用“舊瓶裝新酒”來評價是不夠的,小說雖然以傳統說書人的講述方式,卻還原了每個人物的聲音,具有現代小說的品格。胡平認為《繁花》把作家一輩子的生活經驗,對上海這座城市的體驗寫進了一本書里,信息量特別大。同時,作品在對方言的運用上具有特別的文學價值。
孟繁華認為,中國新文學百年來最成熟的、最有成就的就是鄉土文學。《生命冊》是近年鄉土文學的代表作,獲獎實至名歸。“《生命冊》是一個冊子。‘冊’在古代是將一根根竹簡用繩子串起來,《生命冊》的‘繩子’是那兩個人物,‘竹簡’是村子里的一個個生命,構思巧妙。”胡平評價道。
陳曉明認為蘇童的《黃雀記》是一部“標準的”或者說“典型的”現代小說,“作品有故事核和完整的結構,有非常明晰的小說敘事邏輯。雖然并非鴻篇巨制,但對歷史有一種準確的把握和表現。”
繼承傳統經驗,講好中國故事
《文藝報》總編輯梁鴻鷹認為,5部獲獎作品反映了中國人的中國經驗,抒寫了中國人近百年來所經歷的進取、掙扎和磨難,是真正的中國故事。“這些作品體現了作家在藝術探索方面的經歷,無論是老作家,還是年輕作家,他們對文學精神的堅守方面一直在推進,沒有懈怠。由這些作品我們看到了中國作家的精神底色和文學品格。”
陳曉明認為,中國文學肯定會有傳統、民族和本土的問題,肯定會有中國經驗。“中國傳統小說經驗確實和西方現代小說經驗相差很大。”陳曉明說,“今天的中國小說如何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更加有效地與現代小說豐富的藝術經驗結合在一起,是作家應該深入思考的問題。從整體來看,中國文學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中國作家仍有很大的可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