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建了三年的閨密群,過去總是風花雪月旅游美食,不久前,群組名稱突然變成了“UBER妖精洞”,從此話題只剩一個:發UBER優惠碼,找UBER優惠碼,分享UBER的各種段子。
事實上,該群有一半的姐們有自己的車,一年也打不了幾次的,但這并不妨礙她們加入到這場主題式網絡社交狂歡中來。她們甚至選擇幾天不開車,就為回頭在群里發一張付款截圖。
最近,一篇名為《他將砸掉1000萬人的飯碗,法律也無法阻止他了》的文章,在社交網站上瘋狂地刷屏。主角正是UBER的老板,克拉尼克(Travis Kalanick)。一個壞孩子,法律和規則的破壞者,他以近乎“流氓”式的打法,迅速攻占了50個國家的出行市場。這個故事是如此的有傳播度和感染力,以至于我一個開路虎的閨密,也立馬遞交了UBER司機申請。
我承認,專車的出現,是我近期生活中最美好的事之一,它讓住在郊外無車的我,擺脫了公交和地鐵的擁擠,以及出租車司機的壞脾氣。一架整潔的私車,一個貼心的司機,一個疲憊的傍晚,一條擁護的大街,是會讓人生出小確幸之感的。
因此,在UBER進來之前,我已經是專車的重度用戶了。我的手機里下載了六個專車軟件,累積了幾千塊優惠券。有段時間,我對專車的依賴如此之強,一出門就習慣性地掏出手機,就算空的士再多,我也視而不見。
但是,在與專車的蜜月期過后,我的熱情開始有點回落。這來自于打車過程里一些讓人別扭的小細節。
有一次是剛上車,司機就抱怨,說我事先沒給清楚目的地,要是他知道我去郊外,就不會接單了,這意味著可能會堵車,也有可能開著空車回城,劃不來。我反復解釋已輸入了地址,還把手機上的記錄給他看,他還是意緒難平。職業精神?嗯,這跟想拒載的出租車司機似乎也沒什么區別。
另一次,是司機以高一級的車接了我發出的單,也許是為他自己的粗心而懊惱,于是將我當成了樹洞,抱怨和嘆息像二手煙一樣不斷地向我飄來,一路提醒我,是占了他那高級車的便宜。
至于不認識路的,認識路而有意繞遠路的,路怒而爆粗的,發生的概率更高了。就像我一個朋友在朋友圈里說的:“發現小區門口的黑車司機都改做專車司機了。我不相信,一個故意要高價油嘴滑舌的黑車司機,可以秒變彬彬有禮、服務周到的專車司機。 ”
所以,就算賬戶上躺著幾千塊優惠券,在交通不繁忙的時候,我又回到了公交和地鐵。
公交地鐵當然總是人多,卻可以誰也不必搭理誰,不需要在一個狹小封閉的空間里,跟另一個其實話不投機的人假意地熱情搭話。
我們理當為新技術歡呼。沒有新技術是萬萬不能的,但新技術并不是萬能的。正走紅的美國經濟學家泰勒·考恩,他的暢銷書《大停滯》剛剛推出中文版,他就認為,互聯網確實改變了我們的生活和思想,但至今并沒有給社會帶來多少經濟收益。
目前的專車機制,還是燒錢攬客的階段,就更加談不上經濟收益了。
專車還處在一個群雄四起的草莽時代,它的未來還是不確定的。雖然“鏈接一切”是個熱門詞。但專車和顧客之間,是弱鏈接的關系,優惠力度大,鏈接就緊密,一旦優惠減少或取消,則連接就會松弛,甚至消失。沒有優惠支持的專車會怎樣呢?我就眼見許多朋友把APP裝了又卸,卸了又裝。
當然,不論對專車有多少失望,我更加不愿意回到沒有專車的時代。就像一篇評論所說,見過火的人是回不到沒有火的時代的。
只是,我更希望,專車們在打破舊制度的同時,能夠建立出一套更人性的,更健康的市場法則。在掀起革命的同時,也能推動自身和社會的變革。就像谷歌那句著名的“不作惡”一樣,能給世界帶來正向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