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迪
前自民黨參議員田村耕太郎在出版的新著《轉向亞洲》中寫道:“亞洲時代將要到來,不,已經到來。”他說,也為了迎接亞洲時代,他舉家移民新加坡。在日本到處存在“中國經濟崩潰論”,但田村說,他移居新加坡后,沒有遇到一個人說這種話。非但如此,絕大多數人都說“今后20年中國經濟將順利成長”。
最近數年的日本,面對如火如荼、日益向上的亞洲視而不見。2014年歲末,安倍政權以一黨之私,玩了一次政治手腕。這次選舉,既與國民利益無關,更未涉及亞洲政治問題。面對亞洲奔騰向前的潮流,日本政治毫無反應。對此田村耕太郎說,“至少日本人應正視這一事實”。
在日本,盡管上代亞洲共同體主義逐漸老去,但他們中仍有許多人在苦戰(zhàn)。他們熱切期待日本融入亞洲,加入亞洲日益崛起的滾滾大潮。谷口誠,曾任日本駐聯(lián)合國大使,自從退任,他也開始關注亞洲共同體。2004年,他的《東亞共同體》一書出版,引起廣泛關注。2006年,早稻田大學前總長西原春夫著《日本的進路、亞洲的未來——“來自未來的設計”》問世,西原呼吁日本應反省歷史,贏得亞洲國家尊重。進藤榮一原本是美國問題專家,但最近這些年,他開始關注亞洲共同體問題。2013年進藤出版《亞洲力的世紀——究竟應怎樣生存下去》,指出亞洲經濟一體化的現實。2013年,前首相鳩山由紀夫與高野孟、孫崎享等人成立“東亞共同體研究所”,推進東亞共同體的思想并開展各種運動。
近代日本,圍繞如何處理與亞洲關系問題一直存在論爭。明治時代福澤諭吉提出“脫亞論”,拋棄中國、韓國這種“惡友”而與西歐文明國家為伍。二戰(zhàn)之后,在東西冷戰(zhàn)、經濟高速增長時代,梅卓忠夫所倡“文明的生態(tài)史觀”盛行。梅卓認為,歐亞大陸東西兩端的日本西歐氣候潮濕,屬“第一地帶”,而俄國、中亞、印度直至中國這塊廣大地區(qū),屬于干燥地帶,這塊廣大地區(qū)屬“第二地帶”。在這塊大陸上因缺乏封建制歷史,故難以建成市民社會。此外,梅卓忠夫認為,這塊大陸是“破壞與暴力的源泉”,經常侵襲周邊,乃“惡魔之巢”。進入21世紀后,日本反東亞共同體思想仍然強大。如經濟學家渡邊利夫,近年其反東亞共同體主張日益加劇。數年前他曾出版《新脫亞論》一書,呼吁要建立“海洋國家聯(lián)盟”,應對大陸國家的崛起。
在《轉向亞洲》中,田村耕太郎警示日本人,不要在東南亞人面前說中國壞話。他說,有一對東南亞夫婦有很多日本友人,其中不乏現役日本高官乃至閣僚。那些日本人在這對夫婦面前,講了中國不少壞話,還煽動說“中國在東南亞做了很多壞事,你們應與日本攜手對抗中國”。那對夫婦告訴田村,日本人干了更多壞事。而且,東南亞有很多華裔,他們不喜歡日本人把中國人一概抹黑。另外,東南亞人并不喜歡在中日對立中加入其中任何一方。
進入21世紀后,美國單邊主義日益強勢。2003年美軍轟炸伊拉克,而美軍主力曾在沖繩受訓??吹矫儡娹Z炸,當時還在讀書的中島岳志質疑道,為何日本協(xié)助美國打亞洲人?為何要幫助美國在伊拉克打一場沒有大義的戰(zhàn)爭?中島生于1975年,現為北海道大學準教授。2014年7月,他出版了一本著作《亞洲主義——走向不遠的近代》,在書中,中島說他“要從滿面泥垢的亞洲主義中尋找璀璨文明的礦石”。“我們欲向未來進發(fā)時刻,必須凝視過去”。他希望從“亞洲主義”中找到亞洲“聯(lián)結紐帶”的可能。
今天,在經濟上、文化上,亞洲日益成為一體。貿易、流行、觀光、留學等要素,促進了亞洲一體化的發(fā)展。在這個過程中,亞洲意識升起。2015年,究竟應如何清理、揚棄“亞洲主義”,找到通往未來亞洲的統(tǒng)合工具?這種“新亞洲主義”不但是日本知識界,或許也應是亞洲知識界的共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