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配豪

一天,白娘子受傷現了原形不知所蹤,許仙狂奔到西湖邊找到當年的船夫,急切問:“快告訴我娘子在哪里?我娘子在哪里?”船夫一臉茫然:“我,我不知道……”許仙發瘋似地緊緊掐住船夫:“你是擺渡(百度)你不知道?!”
這是早年被網友們津津樂道的一條經典小段。現如今能說出這樣段子的人,在朋友圈往往會得到更多的關注,因為幽默感往往能提升一個人的魅力指數。然而,其實你在被段子幽了一默的同時,也被段子營銷了,以剛才那條段子為例,百度的廣告無形之中已經被植入其中。一句冷笑話,除了博人一笑,還能玩出一門生意,這隱藏著段子手們的聰明智慧,而且這門生意如今被他們越做越大。
據最新的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信息顯示,最近一家旗下擁有“冷笑話精選”等多個段子手微博大號的名叫飛博共創的公司提交了公開轉讓說明書,準備在新三板上市。
面對看起來風生水起的段子生意,人們的疑問也越來越多——這些段子手到底是一群什么人?他們的贏利模式是什么?這種需要源源不斷的靈感去支撐的文化創意產業,能否長期持續?未來方向是什么?
興起:從愛好到職業
段子在百度百科中的解釋是相聲中的術語,本來指作品中一節或一段藝術內容,《世說新語》《古今譚概》《笑林廣記》可視做古代的段子集。有人說互聯網時代是段子手的盛世,尤其是微博微信的興起,段子有了新的生命。一個小段子長度通常控制在140字以內(這是因為新浪微博的字數限制),還有圖片、視頻等表達方式。從古至今雖然形式在不斷更新,但段子的本質始終如一:從非邏輯性的角度去觀看事物,達到“預期違背”的效果——就像“雷米·蓋拉德”式惡作劇所貫徹的那樣。這些段子的創造者就是被人們稱為段子手的一群人,這些人風趣幽默,或針砭時事或惡搞生活。
通過調查,記者了解到寫段子起初對這些段子手來說只是業余愛好,沒想通過這個賺錢謀生。“剛開始根本沒有段子的概念,我們可以在網上暢所欲言,因此催生了無數的靈感,編一些笑話,這既是一種創造力,能逗樂別人也會產生成就感。”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職段子手向記者說,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后來隨著他們的粉絲瘋狂增長,這些段子在朋友圈中被轉發得一發不可收拾,一些廠家廣告商開始注意到他們。
“段子手的盈利模式有兩種:一是自己寫東西,通過“贊賞”“打賞”等互聯網支付方式直接向讀者收費。第二種是廣告模式,以自己積累的粉絲為資本,向做廣告的商家收取廣告費、宣傳費、活動組織費等。”一直關注段子行業的國家職業培訓師張慕梁向記者介紹,從業余走向職業,段子手被分成專職和兼職兩類,如果是專職段子手就必須先解決盈利問題。“就像電視臺一樣,收視率高,廣告商才會多。段子主要取決于點擊率,網上點擊率高,才會有商家聯系你做廣告。”
現狀:少數歡喜多數愁
讓人們對該行業引起關注的當然是那些行業佼佼者。據了解,業內知名度高的,如號稱“段子廣告王”的“天才小熊貓”,其微博粉絲318萬,與知名廣告團體合作,并擁有相對固定的圈子人脈,這樣的段子手,一條段子甚至可以上五位數,高達萬元計。再比如在《中國互聯網最賺錢的Soho人Top10》榜單中,知名段子手“留幾手”意外登頂。業內人士透露,“留幾手”現在的營銷微博每條報價不菲,已與不少大公司展開深入合作。看到這樣一份光鮮的成績單,很容易讓人感嘆段子手這個職業真是一個左手創作、右手數鈔的不錯行當。
然而,當記者為了進一步了解段子手的真實情況,聯系到了多位普通段子手后發現,事實其實并非如此。專職的段子手必須保持靈感,保持高產,還需要一定的運營能力,因此在這個領域,能盈利的其實是少之又少,只是金字塔尖一點點而已。少數有名點兒的段子可能上千元,大多數普通段子也就幾十元一條,甚至更低。
“普通的段子手都是靠天吃飯,不知道哪天會有業務,如果做成專職,往往難以為生。我認識的段子手很少專職的,要知道好的段子是要苦思冥想好長時間才出來的,哪有那么好賺的錢。”談起段子手的盈利情況,北京段子手小劉向記者吐起苦水。
當聽起來有些縹緲的靈感成為一個職業收入的制約因素的時候,再想成為賺大錢的段子手其實已經有了較高的門檻。于是,一些段子手培訓的課程開始在沿海大城市涌現。記者看到《教你如何寫笑話段子》的課程培訓,時間只有兩天。培訓內容包括《笑話段子原理》《笑話寫作方法》,笑話段子的寫作需要再升級和考試,而培訓價格為2500元/人。如果你猶豫價格過高,培訓機構甚至“爆料”稱“以后寫一條段子幾百元起價,好的甚至上千元,學完課程,寫幾個段子就賺回學費”當誘餌。
未來:路在何方?
隨著段子手越來越多,開始有公司做資源整合的工作,雇傭一些段子手,發揮資源優勢,尋求發展出路。
那些通過單打獨斗已經功成名就的段子手,開始自己創業,通過聚攏大批普通段子手,成立文化公司,形成資源優勢,為段子的產業化邁出重要一步。白洱、袁琢、“銅雀叔叔”便是行業里的先行者。
還有一些投資者早就關注到這一領域,也參與到段子整合的隊伍,其中就包括曾在微博上利用段子掘到第一桶金的伊光旭和他的老鄉蔡文勝。2011年,他們通過收購,一度控制了微博粉絲排名前50名的草根賬號中的半數,其中“冷笑話精選”“微博搞笑排行榜”“我們愛講冷笑話”都是段子賬號。結果,僅“微博搞笑排行榜”一個賬號年利潤便高達1500萬元。這些賬號的運營者是坐在廈門軟件園給蔡文勝打工的雇員們,他們生產段子的主要方式是抄襲。
涉及到寫作就要涉及到版權問題,其實也不只是段子,中國社會其他領域的版權問題都很嚴重。像前幾年韓寒等作家聲討百度文庫侵權一樣,在版權明晰的圖書領域都存在難度,更不用說圖片和笑話了。
據記者調查,國內大部分相關公司生產段子的主要方式是抄襲。段子的創作者們,此時既無法保護自己作品的版權,也無法通過自己的作品去變現。除了內容創作上的靈感制約之外,版權問題成為目前制約段子行業的又一重要因素。
張慕梁認為版權問題是目前幽默產業雖然值得關注,但在中國很難賺到錢的一個原因。“國內版權意識比較薄弱,大家幾乎是一大抄。互聯網的出現,信息鋪天蓋地而且傳播迅速,尤其微博、APP(智能應用程序)等新載體推出之后,維權成了一件更困難的事,段子領域更是個集中代表吧。這無疑也已經影響到了行業發展。要解決這個問題,只能依賴于中國版權大環境的好轉。”持相似觀點的相關專家還有很多,他們普遍認為段子類內容很容易抄襲和復制,“護城河”很難建設,這種東西屬于創意,從資本的角度,創意產業是不值錢的:容易模仿,維權成本高,而且沒法復制它的生產力。
對此,有業內人士認為,僅憑在社交媒體上發廣告的時代終究會過去,有必要繼續開發段子手的原創價值,并在各個內容領域尋找突破口。
飛博共創CEO伊光旭則認為段子是娛樂業,快樂是一種需求,它作為一個品牌和定位也能賺錢。可以用快樂這一因素作為定位來拓展商業,就像360不會通過“安全”來收費,但它以安全為定位,跨到其他行業來收費,例如瀏覽器和智能硬件等等。這也許是段子產業未來發展的一個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