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泉中“肝膽相照”

島影均

在日本，無論男女，都是裸身泡溫泉，以放松身心，因此溫泉池被隔為“男湯”和“女湯”。“湯”在這里即指“溫泉”。不管夫妻關系如何融洽，到了溫泉，再黏糊的戀人也不得不短暫分離。古代中國的《禮記內則》中記錄：“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日本的溫泉嚴格遵守了這條“男女不同席”，不過倒是可以“共食”。

無論哪國的男子，也許最憧憬的就是日本的“混浴”，即男女在同一池中泡溫泉。聽說很久以前“混浴”是有的，即使是現在，有些地方也保留著這種充滿“田園情調”的溫泉方式。我曾經在北海道體驗過，但很遺憾，沒能看到心中期待的性感畫面，僅看見一對老夫婦顫巍巍地給對方后背撩著溫泉水，當然也是充滿溫馨的。而且在彌漫著的一片白茫茫水霧中，即使有年輕女子進來，也只能看見一個白影兒，像我這樣戴著眼鏡的人就更可憐了，視線幾乎為零。

我鐘愛溫泉，曾體驗過北京郊外、三亞等地的各式溫泉。現在保存的五條泳褲仍留有我美好的回憶。在日本，人們是不會把溫泉和泳褲聯系在一起的，因此每次我到了溫泉入口處，才會想起又忘帶泳褲了，于是不得不現買一條，結果就收獲了這么多的“旅游紀念品”。

25年前，我曾是《北海道新聞社》駐北京記者，常駐北京三年半，當時幾乎看不到溫泉，只是在采訪郊區的醫療設施時見過用于治療的溫泉。我曾進過上海的公共浴池，但也不記得見過溫泉。這些年來，溫泉作為普通百姓的休閑設施，在全國各地普及開來，也讓人感受到中國經濟快速發展帶來的影響。

其實，如果按照日本的《溫泉法》對溫泉的定義——“25攝氏度以上，每1千克中含可溶性物質1克以上”，中國溫泉能達標的很少。日本有硫磺泉、鹽化物泉、二氧化碳泉等，其中硫磺泉據說能有效治療皮膚病，那須溫泉、草津溫泉、箱根蘆之湯等都是很有名的硫磺泉。而中國的溫泉中，我聽說有一些并非真正溫泉，而是將25度攝氏以下的泉水加熱形成的。

不過，習慣了穿泳褲泡溫泉，觀察來往的人，倒也十分有趣。最感人的場面莫過于年輕夫婦偕老帶幼來泡溫泉，兒媳婦小心翼翼地攙著婆婆，兒子帶著老父親和幼子走入池中。這種場面在日本是看不到的。

當我一個人悠閑地泡在溫泉池中，微笑著注視這一幕幕充滿溫情的畫面時，偶爾會有年輕的情侶走來，女孩探出腳尖試試水溫，但馬上就抽了回去，嬌聲尖叫：“好燙！”原來，我喜歡進的池子往往是溫度比較高的溫泉池，比如有的標著42攝氏度，這對日本人來說是很正常的水溫，但中國人似乎更喜歡低溫的溫泉池。

日本的裸身泡溫泉固然舒適、解乏，而中國的舉家泡溫泉或是溫泉約會卻也其樂融融。在日語里，有“裸之交往（裸の付き合い）”一詞，意指相互間推心置腹、坦誠相待。只要我們能入鄉隨俗，就會增加“肝膽相照”的機遇，這樣也會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吧。